虞玦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早。
赵奶娘听到动静,便见虞玦抱着被子发呆,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可是靥着了?”赵奶娘见虞玦面色苍白,头发都被汗水浸透了,连忙问道。
连唤了好几声,虞玦方才回神,素日清澈见底的目光,如今却是深沉沉的,看着她。
赵奶娘见多识广,看了虞玦像是丢了魂的样子,心中咯噔一声,就在此时,原本趴在被子上的懒洋洋睡觉的雪球,见虞玦这般模样,忽然炸毛了……
“喵呜”一声,在虞玦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爪印!
赵奶娘知道虞玦养的猫儿素日里十分乖巧,从不轻易挠人——当然,赵奶娘目前是不知道雪球与祁王殿下之间的恩怨情仇。
见它突然伸爪子挠了虞玦,不由惊呼一声,而此时,虞玦也醒了……
她的神情还有几分茫然的神色,看着趴在它前面舔着爪子的雪球,又看着赵奶娘,不解的问道:“奶娘,您怎么了?”
赵奶娘这才松了口气,道:“方才老奴叫了你半天,您都没应声呢。”
说着,犹豫的看了虞玦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您方才……可是梦靥了?”
想到梦中的场景,虞玦的额角一片抽痛。
“我梦到了梅林还有……”
那是位于山顶之间的白梅林,白雪皑皑,本是一片静谧美好的场景,可因为那红衣男子苍凉的背影,变得无限哀伤起来。
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雕刻着的,一笔一划如此认真的雕像,又是谁?
他们究竟与自己,有着什么关系?
经历这么多,虞玦也知道凡是出现在梦境中的。或是一场过往,或是预知的未来,而这一切,都有着与她十分紧密的联系!
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过梦了,再度重现的梦境,似是一种不祥的征兆。
想到此处,虞玦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原来只是梅花啊……”赵奶娘倒也没看出虞玦的异常,道:“这梦倒也奇怪,大夏天的,小姐怎么会无端梦到这个呢?”
虞玦看了眼藏在枕头底下的刻有梅花的金锭,心道:这可不是无端梦到梅花,昨日她无意间救下的那一对主仆,绝对有蹊跷!
不过虞玦怕赵奶娘会担心,所以也并没有告诉她的打算,笑着道:“可能是我睡前想吃梅花糕了吧,所以才梦到梅花……”
“那老奴就去做去。”赵奶娘含笑的说道,一面叫了绘锦进来,伺候虞玦梳洗。
赵奶娘出来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之意……
此时绘锦进来的时候,看见虞玦手背上被雪球挠了的爪印,吓了一跳,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虞玦揉了揉雪球毛茸茸的头顶,道:“没事,方才我被梦魇靥住了,是雪球叫醒了我呢。”
若单单只是梦中的梅花如雪,倒也没什么……可那梦境不过须臾的功夫,陡然变了。
白梅如雪,变成了枯骨成堆;琉璃世界,变成了人间地狱……
漫天的大火,焚尽了一切!
此时的祁王府。
燕宸曦收到探子消息的时候,方才下朝回来。
南境蠢蠢欲动,景安帝出乎意料的十分上心,今日在朝中下旨,已经定下了北蛮和亲的事宜。
圣旨上的人选,正是之前坊间议论最热门的金绮华!
至于燕宸曦在其中促成起到了什么作用,谁都不得而知,而作为让金绮华和亲的代价,那就是南境之事,全由燕宸曦负责。
孟昶旭来祁王府的时候,见燕宸曦皱着眉,难得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身为损友的孟昶旭倒是笑了。
“这些年无论在战场上还是朝局中,你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倒是难得有人让你这般。”这些时日燕宸曦忙里忙外的,孟昶旭倒是变得悠闲起来,便开始在燕宸曦面前刷存在感了。
燕宸曦眉心微挑,道:“看来你闲来无事,是想给本王来分忧了?”
孟昶旭连忙道:“可别,如今好不容易军中无事,你又有柳墨生使唤,让我轻松几天。”
提到那个胆敢拐骗他妹妹的家伙,孟昶旭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再说了……”孟昶旭看着燕宸曦,嘴角带着笑容,那笑……看起来有些刺眼,“如今语凝有身孕了,你就让我在家中多陪陪她吧。”
说起来孟昶旭比燕宸曦还小几岁,如今却即将要做父亲了,而祁王殿下……
本来就心情不妙的祁王殿下,看着孟昶旭的笑容越发有些刺眼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道:“我记得,崔家人也快到京城了?”
提到此事,孟昶旭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道:“是啊。”
“我那岳父大人年初调任的蜀州,如今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便又重新迁回了上京……”
“这事,你还得多谢恒安王去。”
燕宸曦淡淡的说道。
此次崔家重新从蜀州调任回上京,其中便是恒安王上的折子。
但,想到金家人那无利不起早的作风,孟昶旭便是一脸的牙疼表情。
“这些年我家与崔家交好,崔家来往的人我们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可这崔家,究竟是怎的和恒安王府有了交情?”
燕宸曦没说话……
孟昶旭叹了口气,道:“算了,虽然我那岳父大人的为人不敢恭维,但语凝有孕,岳母能回上京,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恒安王府……只能多防着些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宁九过来回话,道:“主子,江南那边传了消息来。”
说着,将一封密信递上,燕宸曦打开一看,便见密信上只有八个字——梅山大火,宫中所为!
看着那八个大字,燕宸曦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什么梅山啊……”孟昶旭好奇的看了过去,有些不解。
燕宸曦收拢掌心,那纸条顷刻间在他的掌心中捏碎为了粉末,他淡淡的说道:“广陵梅山。”
“又是广陵……”孟昶旭眼中疑惑更深,“你这些时日不是为南境的事忙着焦头烂额吗,查广陵做什么?”
饶是他认识燕宸曦这么些年,对他性格再了解,此时也是一头雾水……
广陵和南境,究竟能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