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此番来,俨然是为了虞玦撑腰的,不然依照她的性格,是不喜这般大费周章的。
金绮华瞧着连长公主对待虞玦如此亲切热络的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妒恨之意!这虞玦哪里来的好运气,就连长公主也都这么护着她。
在众人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下,虞玦坐在了长公主的身边。就连云氏,也都让出了主座。
“没想到殿下能来,真让我受宠若惊。”
云氏善舞长袖,纵使心里头不高兴,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含笑的说道。长公主闻言,只是淡淡笑了,道:“阿玦都开了口,这个面子我自是给的。”
听到长公主不软不硬的话,云氏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僵硬。
长公主的意思是说,她能来,完全是看在了虞玦的面子?
恰在此时,正好有侍女拿了戏本来请云氏点戏。
众人之中,长公主辈分最长、身份尊贵,理所当然的是请了长公主先来点戏。长公主倒也没推让,点了几出戏。
锣鼓声动,戏台上瞬间闹腾了起来,长公主第一出点的是《闹海》,讲的是哪吒与双亲决裂之意。
戏台上,锣鼓声动,绫罗翻涌,云氏此番大办生辰宴,请的是上京最好的戏班子。那武生手持红绫枪,舞的一手好枪法,戏台之下传来阵阵叫好声,但云氏却是一点都看不进去。
瞧着长公主波澜不惊的神情,云氏心中惴惴,总有几分坐立不安之意……
一出结束之后,余下的几出戏云氏也没心思看了,而在此时侍女来请说是宴席已经准备好,是否开宴……
云氏端着茶盏,没说话。
喝了口茶,茶水已经有些凉了,苦涩的茶水入喉,云氏咽了下去,道:“开席吧。”
云氏这些年素来低调,第一次举办生辰宴,宴请了大半个世家来,侯府门口更是张灯结彩,一扫之前颓然之势。
谁都知道,如今清平侯府出了个祁王妃,祁王虽非太子,却位高权重,深得圣上信任,有祁王扶持,再加上虞家长子足够争气,重振门楣是迟早的事。
甚至坊间还有传闻说这虞家就是风水好,前朝的时候正是因为出了几任皇后,安享荣华富贵。本朝虽未出皇后,倒出了个祁王妃……
就连虞玦都不知道,这样的流言是从何时开始传开的。在燕宸曦离开上京之后,这样的流言隐隐带着不详的预兆。
瞧着这宾客如云,但虞玦怔怔出神。
就在此时,听到下人来传道:“夫人,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来找自己女儿的……”
虞玦呼吸一窒,终于来了吗!
在当日知道云氏见过刘产婆之后,虞玦便知道,她定然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云氏却一直隐忍不发,准备着生辰宴的事,虞玦便知道这生辰宴之上必大有文章。
提心吊胆了这么久,惴惴不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虞玦的心中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看向了云氏一行人。
云氏眼中闪过了一丝隐秘的欣喜,金绮华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隐秘的笑。
金绮华嘴角的笑,持续到看见那黑衣锦袍的男子走进来的时候……
那男子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虽长相平庸,但穿戴不俗,身边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瞧的出来非富即贵,而在他的身边,是脸色沉沉,看不出喜怒的虞文巽。
怎么会这样?
金绮华眉心微皱,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难道是云氏擅作主张,改变了计划……
就在金绮华惊疑不定的看着云氏时,云氏的脸色比她并不好看到哪里去,虞文巽不是被她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而他身边这个男子,又是什么人……
“这位是江南来的布商,梅老爷。”
虞文巽向众人介绍了那陌生男子的身份,众人听着倒也没觉得什么大不了的。
早就听闻这清平侯不务正业,喜好结交三教九流的朋友,今日他夫人生辰,有几个好友来庆贺自不是什么稀奇事。
闻言虞玦,听到这个姓氏之时,‘砰’的一声,手中茶盏摔落在了地上。
姓‘梅’?
难道只是巧合吗……
思及此处,虞玦打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却是越瞧越心惊。
虽然换了张皮囊,但这身形,这轮廓,不正是当日无意间救下的主仆二人吗!
他们怎么会成为清平侯府的客人?又怎么会和虞文巽一起?又怎会今日出现在云氏的生辰宴上?
不过须臾之间,虞玦心中闪过了许些个念头,可纵使平日心思再机敏,可此时心中却是乱糟糟的一片,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侯爷……”
此时开口的竟是金绮华。
金绮华当日从虞诗薇口中知道虞玦身世之后,便开始为今日布局。
她要虞玦身败名裂,让虞玦永远永远也无法在上京立足!
为了今日,她煞费苦心的收买了刘婆子,激怒出云氏心中的恨意,配合她的计划。
金绮华对虞玦恨之入骨,恨她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在云氏的生辰宴上,宾客云集之时,金绮华当然不可能只是拆穿虞玦的身世那般简单。
只是拆穿虞玦并非是云氏的亲生女儿,而是虞文巽在京中与不知名的女人的私生女,那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毕竟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昔年虞文巽的一桩风流韵事,毕竟她和燕宸曦的婚约已经定下,谁管她是正室所生还是外室所生。
所以……
金绮华煞费苦心的为虞玦编造了一个身世。
上京附近乡下的农户之女,身份卑微,生来便与一个跛脚的男人定下婚约。
当年父母贪图荣华富贵,收买了为云氏接生的刘产婆,将真正的侯府千金调换走,换成了自己的女儿。
十六年后,虞玦真正的‘父母’‘未婚夫’在云氏的生辰宴上找上门闹事。
在上京这么多世家面前,虞玦这假凤凰的身份被揭穿,看她如何在上京立足!
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皇室怎么还可能接受这个不知身份来历,身份名声又不清白的儿媳。所有的一切她都与云氏安排妥当了,可这个姓梅的布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