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睡前心事重重的缘故,晚间虞玦睡觉的时候,又开始做起了那个古怪的梦。
依旧是肃穆的宫墙,虞美人的花开的炙艳,在阳光下却有一种莫名的萧索……
她看见了,在那虞美人花丛中,一朵白色、纤细的花——雪茶花!
次日虞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瞧着陌生的幔帐,她微微怔了怔,软着声音问道:“绘锦什么时辰了?”
没有一早秀水村叽叽喳喳的鸟儿叫声,虞玦还有些不习惯。
方才睡醒,声音软糯糯的。
“都快用午膳了。”
幔帐被拉开,出现的却是燕宸曦那一张俊美的面容,方才还迷迷糊糊的小姑娘方才清醒了几分,道:“怎么这么晚了啊,你怎么没叫我啊?”
声音软软的,更像是嗔怪。
但燕宸曦却是看着她,没说话。
小姑娘睡觉的时候习惯只穿一件里衣,晚间的时候睡相不大好,原本规规矩矩的衣领此时打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雪白肤色上那一抹青翠的颜色。
如此春色,但小姑娘丝毫不知,一双清澈的眼无辜的看着他,声音软软地对他撒着娇,真当……人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么。
虞玦见他半响也不说话,迷糊了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小脸通红,连忙将抱着的锦被拉高,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素来清冷的眼眸中,眸色沉沉翻涌着,定定的看着虞玦,似能摄人心魄。这一种神情郁结并不陌生,抓着她的手腕变得滚烫,她有些害怕这一种炙热的温度。
“王爷……”
她怯怯唤道,似是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松开了手腕,不过须臾之间眸色很快恢复了素日里克制的样子,虞玦松了口气。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衣衫不整。”
他面色凝重的叮嘱道,虞玦怯怯地点了头,片刻之后方才反应过来想拿枕头砸他!
这是她的房间,怎么说的好像是……她在勾引他一样。
此时燕宸曦喝了口凉茶,方才平息住了胸口某一种冲动,瞧着小姑娘气呼呼的瞪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道:“要不要我帮你换?”
“你出去!”
虞玦气的不行,真的拿枕头给他砸了出去。
绘锦进来伺候的时候,瞧着虞玦气呼呼的样子,不解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虞玦闷闷地问道:“怎么王爷来了,你也不叫我一声。”
以前她当燕宸曦是君子,但如今相处日子久了,无人的时候那根本就是只深藏不露的狼。虞玦想到他那想要吃人的目光,心有余悸。
绘锦着虞玦青一阵红一阵的神色有些莫名,但还是回道:“小姐奴婢早晨叫了您好几声,您都没答应。王爷便让奴婢不必惊扰您了……”
还得怪她,对燕宸曦没有戒心!
用午膳的时候,虞玦等了好一会儿功夫,燕宸曦方才姗姗来迟。
前些时日燕宸曦住在刺史府,并未对外透漏行踪,也算是落得个清净。如今他带着虞玦住进了行宫,对于并州大小的那些官员们肯定是隐瞒不住了。
这一早呢,便来了三四波拜访的官员,燕宸曦都一一接见了。
“并州是宁王封地,他方才回京,这些官员如此巴结你,不怕宁王会心存芥蒂吗?”
虞玦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并州的局势复杂的地方不止是各方势力盘根交错,除此之外还有便是复杂的人际关系。
并州是宁王封地,并州刺史又是长公主之子,纵使是燕宸曦行事也有所顾及。
瞧着虞玦忧心忡忡的样子,燕宸曦微微挑眉,道:“如今在京中他自己已是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并州。”
虞玦一脸疑惑,燕宸曦解释道:“太后有意将金绮华赐给他为宁王妃。”
“啊?!”
虞玦低呼一声,愣了半响。
没想到太后费尽心思诏宁王回京,竟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过景安帝膝下几位皇子,除了燕宸曦之外,稍稍有些出息的便就是宁王燕宸朔了。
太子燕宸濯已经与庞家定下了婚约,太后失了先机。至于燕宸曦这里,似乎从始至终,太后宁可扶持燕宸濯也无意拉拢燕宸曦,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没有了燕宸濯,但太后又不甘心就这样输给皇后,千方百计的将燕宸朔调回京中牵制燕宸濯也是在情理之中。
想通了这些之后,虞玦方才无比庆幸的说道:“京中局势复杂丝毫不亚于并州,还好我们不在京中。”
瞧着小姑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燕宸曦也不由低笑一声,这也是景安帝希望他留在并州的原因。他不想他淌这个浑水……
二人说话之间,便听到绘锦来说话道:“小姐,刺史府夫人送了帖子,说今天晚上在府邸备了宴席,为您接风洗车呢。”
听到‘刺史府’三个字,虞玦眉心微皱,第一个想到的便就是章灵儿。
本以为离开了京中,便可以多开那些是非,但没想到到了并州依旧不可避免。
燕宸曦瞧着小姑娘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笑意,道:“若是不想去就拒了便是。”
“那可不成。”虞玦正色道:“总归我们还要在并州一些时日,多多少少都要和这些夫人小姐们打交道的,毕竟你在并州有些消息不方便探查,我多与女眷们打探打探,兴许会打探出一些对你有用的消息。”
闻言,燕宸曦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错愕。
虞玦撇了撇嘴角,看着燕宸曦说道:“你虽不明说,但我也知道的,你在这并州定是有其他公务要办的。虽然我没用,帮不上你大忙,但帮你与内眷们打交道,探听些风声却是能做到的。”
小姑娘清澈的眼神看着他,燕宸曦只觉心口一暖,温和着声音道:“谁说你没用的,你能陪着我,对我而言便是天大的恩赐。”
当日在秀水村,看见她丝毫没有任何迟疑的扑向他的时候,燕宸曦只觉得这些时日的焦虑与不安总算是被抚平了,纵使前路未免,可是那一刻的他却是无比的轻松和满足。
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被坚定的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