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余的山菜就卖到专门收货的铺子里,一点也不愁销路。
因此待到猫爪儿菜下来时,宁家便十分忙碌起来了。
刘货郎和宁清就是在这个时节一起过来的。将于氏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寒暄先向二女儿问:“你这么大的肚子了还敢随便出门?就不怕出点事情吗?”拉着她上炕歇着。
宁清走了两个多时辰的山路,果然累得肚子不大舒服,顺着娘的手就躺了下来,却还不忘哼哼道:“我不是也没有法子嘛,否则为什么一定要过来!”
于氏还在后怕,“就是有天大的事,你也只让女婿来捎话就是,你这身子是不能有一点差错的!”
刘货郎就接着于氏的话道:“岳母,你老说的十分对,我也不肯清儿跟着过来,可是她就是不听,怎么都要跟着我来。”又陪笑道:“不过,我们家虽然没有毛驴,但是我一路扶着她走过来的,并没有动了胎气。”
于氏听了便又放心两分,冲了红糖水亲手给宁清喂下,再三问:“你觉得怎么样?肚子是不是疼?”
宁清喝了一碗红糖水便有了精神,“我没事的。娘,眼下我和你女婿没有活路了,才找回了家里!”
“什么没有活路了?”于氏一时没有听懂,十分地担心,“难道亲家出了什么事?”
“也不是出事,”宁清吞吞吐吐地说:“就是前天我和大嫂吵了一架。”
“你怎么与大嫂吵架了呢!”于氏急了,“俗话说长嫂如母,你如今年纪小,正要对长嫂谦让的时候。”
“什么长嫂如母?”宁清撇了撇嘴,“我们家这位长嫂简直就是泼妇,过完年公公说家里人太多了不如分家各自单过,她就仗着是长支要与父母一同生活,恨不得将家产全部霸占了,将弟弟们都空手赶出家门!”
三家村这边分家都是有规矩的,家产算清楚之后分成几份,其中要将老人们养老的份额留出来,然后几个儿子再平分。老人可以自己生活,也可以与哪一个儿子在一处,当然多半是要与长子在一处的,那样老人的那份就要与长子放在一起。
郭夏柱与罗双儿分家出来就是这样的,他们不是长子长孙,所以郭家只帮他们盖了房子,又分了他们两亩地便什么都不管了。宁清和刘货郎若是分家出来,所得的家产比长兄少原也是应该的,只是宁清说的却十分地严重。
于氏一点也没想到女儿的话里会有水份,因此就急忙问二女婿,“可请了你们的舅舅?”分家产是大事,一定请孩子们的娘舅去主持正道,正合一句俗话,“娘亲舅大”,通常娘
舅对自己的几个外甥还是会一碗水端平的,也就主持着将家产分好。当然若是家产丰饶的,再要请了中人写契书到官府里上档,但寻常人家也就如此分过就罢了。
这样的大事刘货郎自然不敢撒谎,“自然请了舅舅,舅舅也点头同意了。”
宁清便气道:“公公婆婆偏心,舅舅也偏心!”反正不帮她的就是偏心!
第94章 投奔
</script>刘家分家产的事再没有亲家去管的,因此于氏就劝道:“既然你们舅舅已经点了头,你们做小辈的自然要听。”
宁清便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娘,我和你女婿只得了一间破房子,一副货担子,将来可怎么活呀?我肚子里又了孩子!”
于氏哪里受得住,“清儿,别哭,别哭!家里如今日子过得好了,也不差你和女婿的粮食,就是娘养着你们也成的!千万别哭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宁清便止住了哭声,扑到于氏的怀里,“娘,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刘货郎也感激地说:“就知道岳母最疼我和清儿,不会让我们吃苦的。”又赫然道:“也怪我没有能耐。”
宁清便撇了撇嘴说:“我们哪里有你的几个兄弟有小心思,个个偷偷攒私房钱。”
刘货郎便低下了头,“我一向做生意最实诚,挣的钱也都交了家里。”
在一旁的宁婉差一点笑出来,刘货郎夸自己什么都好,只是“实诚”这个词怎么也到不了他的身上。至于宁清,在娘家时便会攒私房钱,出嫁时更是把她平日里用的东西一样不落的带走,就连一副羊骨头子儿也不忘,若说这两人一点私房钱也没有,鬼才信呢!
但是他们既然哭着喊着说日子艰难投奔了来,二姐的肚子这样大了,自己怎么也不好揭他们的短。而且她此时也正暗自吃惊,先前在梦里,宁清和刘货郎从自家得了大笔的陪嫁,主动从刘家分家出去做生意了。这一次宁清的陪嫁少了,不够他们做生意的本钱,还以为他们不会分家出来呢,但是谁想到不过大半年,他们还是分了家,而且还投奔到宁家来了!
于氏听着宁清的话,只当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了许多委屈,吃了许多苦,虽然不好说亲家的不好,但是却立即忙了起来,“婉儿,我们赶紧做饭,今天早点吃。”
宁婉固然不大信宁清和刘货郎,但是她却不是小气的人,因此便听娘的吩咐,起身去灶间蒸了白面馒头,炒了一大碗咸猪肉酸菜,还用刚下来的野菜做了个汤,汤里面卧了十个鸡蛋。
于氏看宁清吃得狼吞虎咽,更是心疼,先前以为宁清嫁到刘家是享福了,再不想这半年多自家已经比刘家富裕,吃的用的都比刘家好得多。因此当晚就泡了一盆豆子,准备做豆腐;又将先前余下的阿胶拿出来,“你爹再去虎台县时让他买点红枣,你也熬了吃些日子补一补。”
吃过这顿不午不晚的饭,于氏便道:“你爹去虎台县了,要晚上才能回来,你们不如今日先别回去了,等你爹回来后大家一同商议。”
宁清就道:“我既然来了,自然就没想再回去!”
刘货郎也道:“如果岳父岳母肯照顾我们,我们就留在这里帮家里做事,总比当货郎要强些。”
于氏就点了头,“既然如此,就赶紧将东厢房收拾出来,将炕烧上去去潮气,晚上住的时候也暖和。”
宁家的东厢房最初建时也是预备住人的,但是因为家里人口人便一直空着,王木匠打家具时曾用过些日子,后来就当成装粮食的仓库用。眼下大部分的粮食前些天卖了出去,略一拾缀便能住人。
宁清便瞧着于氏,扭着身子撒娇说:“娘,我还想住我原来住的西屋。”
西屋如今已经是宁婉的屋子了,她几乎将屋子里的东西重新换了一遍,布置得十分舒适自在,比起临时收拾出来的东厢房自然要好得多。
于氏听了便迟疑了,按说有了身孕的二女儿回娘家自然要住在好些的屋子里,婉儿应该让的。但是宁清回娘家却与别人不一样,她不是住上几天就走的,而是要住许久,那么婉儿怎么办?总不能让婉儿一直住在东厢房吧!
看于氏没有立即答应,宁清便拉长了声音叫了一声,“娘!”
于氏皱了皱眉,清儿月份这样大了,留在家里恐怕生孩子时也不能回刘家的,等有了孩子更不可能带着幼小的孩子走,那么他们便一直就会占着婉儿的西屋了。再看一眼宁婉,只见她虽然一声不吭,却将嘴抿了起来,正完全与大姑姐带着喜姐儿到自家时她亲热地拉着姑姑表姐到自己屋里住时不一样。
宁婉其实也没想到宁清会如此厚脸皮,连自己的屋子都想占。她自己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泌出去的水,再回娘家便是客人,而自己还是未嫁女,正是家里的主人,哪里有客人来了要占主人的屋子呢?
当然若是大姑、大姐来了,宁婉当然是可以让,只不过她们绝不会提这样过份的要求。而宁清呢?当初自己带着爹到马驿镇时,她可是连自家的偏房都没有让自己父女住上多久的,现在让自己把屋子让给她和刘货郎,宁婉坚决不让!
于氏看着两个女儿,哪一个都疼在心尖上,既舍不得婉儿让出西屋,也舍不得清儿住到东厢房里,下意识地道:“要么我和你爹搬到东厢房吧。”
话一出口,于氏也觉得不对,三家村里没有一家长辈住到厢房里而小辈们住在正房的。就算自己家人不在意,外面的人看了像什么样子,还不知会怎么说自家呢!
宁婉也被娘这句话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停了一停才说:“要是娘和爹搬到东厢房,我就搬到西厢房,把正屋都给二姐和二姐夫用吧!”
宁清也不想宁婉怎么也不肯让,而娘也没有看在自己有孕的面子让妹妹让出西屋,再听宁婉的话说得十分强硬,便十分不高兴,“婉儿,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想西屋比东厢房大些,你只一个人住着空了许多地方。我和你姐夫是两口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多了你小外甥,你让我住在西屋里有什么不行的!”
宁婉见宁清终于直接向自己来了,就道:“如果我和爹娘带着石头去马驿镇去你家,你让我们住在哪里?”
“我才不像你这样自私,当然让爹娘住在正屋里了!我和你姐夫搬到偏房去住!”
“我不是说作客住上三天五天的,而是要一直在你家里住,你也能一直让爹娘住在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