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嫣便忍不住红了脸,“宁姐姐就是这样的吧。”
“不错啊,”宁婉就笑,又道:“也不只全为了别人打扮,我每每对了镜子看到自己貌美如花,心里也开心呢!”
一句话将洛嫣说得愁也没了,吃吃笑着道:“我们晚上还泡汤泉吧,我觉得身上比之前滑腻了呢。”
及两人回了洛家,卫夫人见了面便说:“你们气色可真好,无怪都说观音庵那边山灵水秀,可见是真养人的。”
宁婉与洛嫣闭口不谈小杨太太、丁有福,只道:“云真法师六十几岁了,虽然头发全白了,可是脸竟有如少女般美貌。”又说起法事之盛大、讲经之精辟、素斋之出色、汤泉之舒适等等。
卫夫人听了再三羡慕,“你们可真有福气,投了云真法师的缘法。”却也安下心来,笑道:“如今嫣儿也不必再躲出去了,这些日子我让人给你多做了几身衣裳,过年出门时穿。卢兄弟、弟妹还有宝珠的衣裳也都裁了几套送过去了。”
宁婉赶紧起身谢了,“多谢嫂子惦记。”
卫夫人就又提起,“钟老夫人托了人几番来向我求情,要来上门陪礼,还说接了宝珠回去一定当女儿一样养着的,再不敢责骂打人了。”
宁婉听了“当女儿一样”的话就想起了小杨太太,不以为然地说:“钟家老夫人不是善人,她不过是因为不想和离送回嫁妆才反悔了。不过按律只凭她打伤了宝珠一项,怎么也轮不到钟家写休书,若是再惹恼了我,义绝也不是不成的。”
卢家的事卫夫人自然不好多管,便只是劝道:“宝珠毕竟已经嫁了,还是劝合不劝分吧。”
宁婉就道:“我明白嫂子的好意。只是钟家的确是个火坑,现在他们答应不再责骂打人,也不过因着眼前的局面,并非真心悔过。且我们寻常军户人家,倒也不要那些贞静守节的虚名,把日子过好才是真的。”
卫夫人从小受到家里的教导并不是这样的,但她竟无语反驳,因此就笑道:“卢兄弟和弟妹都是这样爽快直接的性子。”
一语未毕,便有下人过来,“钟老夫人和钟主事求见卢夫人。”
宁婉并不赞同卫夫人的想法,但她却有些不好意思,“自我们住了进来,竟给嫂子带来许多麻烦,先是杨田氏,现在又有钟家,真让人过意不去。”
卫夫人就道:“弟妹这是哪里的话?”
洛嫣便轻声道:“嫂子,家里有个婆子被杨田氏收买了,将我们去观音庵的消息传了出去,杨田氏还在那里堵着我们说话。”
卫夫人治家一向严谨,听了这样的事只觉得面上无光,反向宁婉道:“弟妹也不要笑我没有打点好家事。”
洛嫣赶紧拦道:“此事原是我的的疏忽,也交给我来办吧。”
宁婉也说:“这本算不了什么,谁家都难免出这样的事,况且杨田氏不过一个小丑而已。嫂子莫要放在心上,将那婆子找出来赶走就是。我倒要先去见见钟家人。”说着让人带到厅堂里。
时隔不久,钟老太太再没有先前的嚣张,见了宁婉便赶着上前陪笑道:“亲家夫人,是我猪油蒙了心竟打了儿媳妇,还在夫人面前胡言乱语。如今夫人只管打我骂我,只求让我们把宝珠接回去吧!”又向儿子说:“你赶紧给嫂子磕个头认错,长嫂为母,也是应该的。”钟主事果然就跪下磕了头。
宁婉虽猜到钟家后悔了,但还是没有想到钟家人竟能如此低三下四,倒小小地吃了一惊,只是她一向最看不起钟家这样的,更嫌弃钟主事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赶着叫自己嫂子,就急忙躲开道:“我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你们回去将宝珠的嫁妆都好好地封起来,待她哥哥有了空闲我们过去拉嫁妆,再顺便把和离书带回来。你们可记住,少一根针我也不能轻饶的!”
这番话宁婉不是第一次对钟家人说,不想也不知他们今日怎么了,一听到竟吓得面无人色,钟老夫人便扑通一声也跪下了,涕泪交加地道:“卢夫人,还求你宽宏大量,饶了我们一回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第338章 顺毛
宁婉不知钟家如今怎么这般胆小。(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当初钟老夫人在自己面前有如泼妇一般地叫骂,再三嚷着京城里三品指挥使不算什么,现在自家还任着指挥使,只是名义上有从二品的官街而已,也不知她怎么就变了。
也许铁石将钟主事打了一顿,将他们打清醒了?
可见这人还真是贱,好好跟他们讲道理就是没有用,总不如打上一顿让他们吃些苦头,就什么都明白了。
卢宝珠纵不是德容言工样样兼备的女孩子,但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尤其她从小在嫡母手下长大,养成了察颜观色的本事,一向会讨好人,且她一个妙龄女子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鳏夫,钟家竟还因为她娘家不成了就打骂,真是黑了心。
因此宁婉半点也不心软,直接叫人将他们赶出去,又厉声道:“我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你们不必再上门,更不必托人求请,两家合离了事!”
赶走了钟家再回秋爽斋,卢宝珠听了信儿赶紧迎了出来,殷勤地上前道:“二嫂累了吧,赶紧到屋里歇一歇。”
宁婉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形,又有盛儿过来回禀,知宝珠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这些日子只老老实实在家中做针线,便点头道:“明日起你与我一起去见见卫夫人和洛小姐,一则我们毕竟是客是总该见见主人的,再则就是向她们学一学为人处事、言谈举止。”卢宝珠性子未免浮燥,让她多见识名门闺秀也能早些懂事。
卢宝珠听了十分欢喜,“多谢嫂子了!”又将卫夫人给她新做的衣裳拿出来,“我穿这件红的吧,还能喜庆些。”
宁婉无奈地叹了一声气,“如今钟家的事还没有完,你也不要太兴头了,还是穿得素淡点儿好。”
卢宝珠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垂头悄应道:“是。”
宁婉就道:“你可见我像这样过?就是哪家的夫人太太的时常这般做作?有事便说事,不管什么都有个道理可讲,装出委屈又给谁看?”心里又想着,宝珠若是与钟家合离了,若这性子不改,想再嫁也难。
可卢宝珠亦有一样好处,那就是极会看人脸色,马上挺直了身子笑道:“二嫂我就改了,明日在卫夫人和洛小姐面前一定不给二哥和二嫂丢脸。”
宁婉也只得罢了,让她先回去,又叫盛儿给宝珠备了东西,明日做见面礼送卫夫人和洛嫣。
不想,当晚铁石竟回来了,见了媳妇就说:“我找到了吴粮商。”
洛冰在京城人头颇熟,却怎么也查不到吴粮商,不想铁石竟找到了,宁婉就赶紧问:“他藏在哪里?”
“在锦衣卫的大狱里。”
“锦衣卫竟然还有大狱?”
“锦衣卫下面的镇抚司可以直接逮捕和拷问犯人,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无权过问,里面设的牢狱叫诏狱,还有种种酷刑。”
“吴粮商是被陆炎关到那里面的!”宁婉马上醒悟了,“可是襄武侯和陆炎连周指挥使都能灭口,为什么没杀了他呢?”
“你还记得我爹过世前写了字吗?他是给吴粮商写了一封信,让吴粮商到京城里面告官。但不想吴粮商行事太过张扬,还没找到路子就被陆炎发现,便被抓到狱中。原本他必死无疑,只是吴粮商毕竟也有几分聪明,他早将我爹的信藏了起来,无论怎么用刑也不肯说,因此陆炎便暂留了他一命。这些日子我接手锦衣卫,一处处查看下去,正遇到了他。”
“他怎么样了?”
“没了半条命,又落下了残疾。而且,他家的粮铺也被锦衣卫查抄了,家财荡尽。”
如果吴粮商肯听自己的劝去不急忙去找公公询问,可能公公也不会吐血而亡,他自己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但是,宁婉突然想起了当年在马驿镇上马老板未婚妻的往事,不由得同公公说了一样的话,“都是报应,谁也不必埋怨。”却又想起来问:“那信呢?”
“吴粮商交给了我,我把它烧了。”
“也好,从此也就一了百了了。”
“还余下一件事,就是那个四品指挥佥事的袭职,如今重新回了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