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劲这帮人在昭通呆了两天,没有到处走动,从早到晚窝在档口里,他可能跟手下的人打了招呼,那帮混蛋再和我说话的时候都有了分寸。至于接货,大家都知道是谎话,肖劲装模作样在库房看了看,其实这丫有多少水,我比谁都清楚,他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
两天之后,肖劲要走了,临走的时候我们一起喝酒,麻爹作陪。肖劲酒量很好,但喝多了话也变的很多,他有意和麻爹说:“麻爹,我不瞒你,天少爷到昭通来是因为犯了点小错,八爷稍稍装个样子罚他一下,你们眼睛放亮点,不要以为他回不去了就作践他。我把话放在这里,他要在这里受了委屈,不管八爷怎么说,我自己过来把你们档口上的人都剁了。”
“你这是在埋汰老子,老子是那种人吗?老子拜的是关二爷,擎天保驾,辅弼幼主......”麻爹嘀嘀咕咕翻白眼。
肖劲不理会麻爹,他端杯子和我碰了一下,拍拍我的肩膀:“天少爷,前两天的事情你不用记挂,信我一句话,有八爷在,谁都翻不了天。”
我点点头,心里却在苦笑,事情已经乱到这个地步了,其中的是是非非谁能说的清楚。老头子在江北有势力,但不可能把手伸到昭通来。
“在这里缺了什么,打个招呼,江北那边的兄弟会给你办,这是实哥的话。”肖劲一口喝了杯子里的酒,从额头到右脸颊上那道刀疤红的发亮:“旁的废话我就不说了。”
这时候麻爹就一个劲儿在旁边给我递眼色,老家伙肯定不愿呆在昭通,想借我的光回江北。我想了想,心里也很不安生,因为我一直憋着一口气,最想做的事就是将来回江北,揪住卫勉的领子问问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你回去给老头子或者曹实通通气,昭通这里的档口不太安全,能不能重新找个地方搬过去?”
“这次回去,八爷肯定要见我,该说的话我一定会说,天少爷,你放心。”
第二天早上,肖劲带着他手下的人,还有档口几件破铜烂铁上路。肖劲在档口呆的这两天,我心里很乱,总是身不由己的胡思乱想,等他走了之后,我又有点空荡荡的感觉。
“天少爷,咱们也得有所防范。”麻爹的眉头都皱成麻花了:“老子和你现在都是两眼一抹黑,档口上的伙计又不经事......”
想想两天前的事,说不怕那是假的。我和麻爹每天躲在家里不敢随便出门,还躲到了后院一个改造过的小屋里,这个屋子很不显眼,而且屋子里临街的墙做过手脚,可以踹开,万一档口被扑,可以从这里逃出去。麻爹不放心,还在屋子里设计机关,有一次我迷迷糊糊的半夜起来撒尿,一下子忘了机关的事,结果被一根大木棒敲的额头紫黑。
肖劲走了很久之后,江北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指令传来。这段时间我们很小心,也没有再出什么乱子。不过档口这里虽然看上去恢复了平静,但我心里仍然不踏实,那些被肖劲赶跑的敌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不管他们是扑档口还是有其他意图,吃了亏之后很可能还要有后续动作。
不过就在我坐卧不安的时候,曹实打来电话,开门见山就告诉我,说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心里顿时一跳,有种很强烈的预感。
“肖劲回来的时候跟八爷讲了昭通的事还有你的要求,八爷当时没做声,等我后来跟他再提这事的时候,他摆摆手说不用那么麻烦了,昭通的档口生意不好,有没有都一样,过些日子就会撤掉。天少爷,你能想明白吧,八爷对你真的很关爱。”
这一瞬间,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激动的难以言喻。老头子还是心疼我的,昭通这边的档口开了足足三年,我被发配过来还不到三个月,老头子就说要撤掉档口,档口撤了,我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回江北。这肯定是对我的偏袒,但家里面外设的档口一向都是老头子说了算,为了生意上的事做些调整,可以堵住几个叔爷的嘴。
“天少爷,有些事我不得不说。”曹实这时候在电话那边插嘴道:“老罗和勉少爷那件事过去差不多三个月了,但风声一直没平息,八爷也有压力。所以你在档口上一定要当心,什么乱子都不要惹,等几个叔爷的嘴巴都被堵住了,八爷就会放话撤掉档口。”
“我懂。”我沉吟了一下,尽力压住心中的激动,问道:“老曹,卫勉怎么样?”
电话那端顿时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传来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叹息声:“勉少爷的事是八爷自己安排的,我现在已经接触不到他了。”
听完曹实这句话,我立即涌动出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替曹实鸣不平,而且先前心里的猜测得到印证,老头子果然对曹实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了。
“八爷其实做的对,这件事情从根上说,是卫家的家事,外人不能插手,几个叔爷和我最多只是说几句话,但最后的决定还要八爷来做。”曹实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现在最主要是你,平安回到江北,什么都好说。”
打完这个电话,我的心情一下子爽朗很多,拿了酒去跟麻爹对饮,撤掉档口也不算什么机密,过些日子肯定人人都会知道,我憋不住,所以就对麻爹说了。麻爹连心眉一挑,脸上的皱纹马上绽放成一朵菊花,啪的拍了拍我的大腿:“老子终于要熬出头了!”
我满心盼望着离开昭通这段时间内别出什么乱子,所以在家里窝的更严实,坚决不出大门,麻爹也吩咐档口的伙计,安全第一,能不接的生意就不接,特别是那种鸡零狗碎的买卖,不够费心的。
没想到麻爹前脚刚下过命令,一个伙计后脚就带回来个人,说有笔买卖吃不准,让他定夺。麻爹觉得伙计不拿他的指令当回事,有些生气,那伙计就对我们小声说:“人憨货硬。”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卖家不懂行,而他手里的却是好货。我打量了一下伙计带来的人,这是个五十多岁的乡下老头儿,脸上的皱纹比麻爹还多,又黑又瘦,两只手无比粗糙,全是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的,老头儿神情很拘谨,死死抱着手里一个破旧的土布包,站在伙计身后一言不发。
麻爹让他把东西拿出来看看,老头可能听不懂北方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伙计就跟回头跟他解释。老头战战兢兢的往前走了两步,把怀里的包轻轻放在桌上,却不肯松手。
☆、第17章 受命宝(二)
麻爹属于那种苍蝇飞过去都要想办法割块肉下来的人,只瞥了那乡下老头儿一眼,立即来了精神。
“你这个样子,咱们怎么谈嘛。”麻爹跷着二郎腿人模狗样的说了一句。伙计就埋怨那老头儿,说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怎么现在又开始护着东西不松手了。老头咬咬牙,象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双手颤巍巍取出包里的东西。
我和麻爹一看,眼睛顿时就直了,昭通这地方,竟然藏着这样的硬货!
老头拿出来的,是一方玉玺。
说到这东西,很多人脑海中自然而然就蹦出传国玉玺这四个字。事实上,传国玉玺和玉玺根本就是两码事。
传国玉玺是从秦朝开始出现的,而且只有一方,据说(只是据说而已,没有真凭实据)是由和氏璧琢刻而成,玺上有秦丞相李斯手书的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汉灭秦后,传国玉玺就归汉天子所有。秦始皇是中国第一个皇帝,被后世称为祖龙,而他所拥有的传国玉玺也就演化为一种正统的象征,是历代皇帝必须持有的信物。每逢乱世的时候,那些割据势力的首领大多会自封个皇帝过过瘾,但这些皇帝基本被认为是水货,因为他们手里没有传国玉玺,国无二主,真龙天子只有一个,传国玉玺也只有一方,其余的均属假冒伪略,名不正言不顺。
而玉玺就不同了,只要当了皇帝,可以多刻几方拿着玩儿,一般来说,皇帝有六方玉玺: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每方玉玺的用处各不相同,传国玉玺是不在其中的。
我没怎么研究过土货,所以只能看出这是方玉玺,至于归属于那个朝代那个皇帝,实在看不出来。麻爹在档口混了那么多年,应该有这个眼力。为了不让老头儿起疑心,我若无其事的喝茶,麻爹则漫不经心的看货,老头儿显得很紧张,眼睛都不敢眨,好像眼睛闭一下东西就会飞了一样。
十来分钟后,麻爹面无表情的放下东西,悄悄把手伸到桌下,在我手心里写了唐,受命宝这四个字,弄的我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传国玉玺从东汉末年汉室失势以后辗转流落许多次,一直到隋文帝统一天下时才重归天子手中。大业十四年,隋炀帝被弑于江都,萧皇后带着皇孙以及传国玉玺逃到漠北的突厥。突厥跟中原的关系一直很紧张,想从他们手里要传国玉玺基本等于做梦,唐太宗李世民就很失落,没有传国玉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皇帝当的不完美。
古人的很多观念和现代人不同,比如那些皇帝,弑父弑兄,欺娘霸嫂这种事做起来眉头都不皱,但就是不敢伪造传国玉玺,唐太宗也不例外,为了弥补心中的无限遗憾,他刻了几方叫做受命宝、定命宝的玉玺,这东西无法跟传国玉玺相提并论,但传到今天也是天价的硬货。
这个时候不方便跟麻爹交谈,我就装着上厕所,给老头儿身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碰面后一问,伙计说这是当地一个熟人介绍来的卖家,从乡下来的,家里可能有急事等着用钱。
等我再回去的时候,麻爹正喷着唾沫星子使劲贬低老头儿带来的东西,他说这玩意儿是方印,品相不好,值不了几个钱,收过来就很可能砸在手里。老头儿顿时露出一股掩饰不住的失望,哆哆嗦嗦把东西重新包好,给带他来的伙计道了谢,颤巍巍的准备离开。
档口上的伙计一看时机成熟,就开始跟麻爹合伙演双簧,伙计拿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替老头儿苦苦求情,麻爹则眉头紧皱装着做思想斗争,老头儿一看还有回转的余地,抱着东西就不肯走了,眼巴巴的苦等。
麻爹一直装的拿不定主意,老头儿忍不住了,在旁边叽里咕噜抛出一串当地的土话,伙计翻译说老头儿的儿子要结婚了,女方家非要盖新房,儿子也跟他闹,无可奈何下才拿家里这件老东西出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换点钱回去应急。
中间的过程就不细说了,反正麻爹跟伙计合着伙骗老头儿,最后拿两万块钱留下了这方玉玺。就这两万块钱老头儿还觉得自己赚了,硬要给伙计塞五十块钱当感谢费。
我的阅历不足,但这双眼睛还是很好用的,这个老头儿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子过的很苦。麻爹和老头儿谈价钱中间我一直没插话,但这时候有点忍不住了,做买卖赚钱是天经地义的,心却不能太黑。
我刚想说话,麻爹仿佛知道我的意思,立即咳嗽着让人送老头儿走。我很无奈,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老头儿一走,麻爹乐的合不拢嘴,但我总觉得他骗老头儿骗的太过分。麻爹翘着二郎腿摇摇头:“天少爷,做人不能太善,这是老子琢磨出来的真理。”
“坑人要选人去坑,麻爹你要遭报应的。”
“这你就不懂了,老子是干什么吃的?天少爷,象这种情况,你出口给他说个高价,反而让他怀疑,给的多了,好像咱们欠他的,给的少了,就是他欠咱们的,不说这些。”麻爹精神抖擞:“咱们弄来这么件好东西,也算立了一功。”
麻爹让伙计收好东西,自己跑去给江北打电话,那边的人一听就炸锅了。这个东西传世的很少,老头子混了这么多年,连一方都没有弄到过。当天晚上,曹实打来电话,说老头子知道受命宝的事以后显得很安慰,夸我肯用心正干了。
“天少爷,这件事干的很漂亮。一方受命宝,能堵住很多人的嘴。东西放好,赵狐狸会过来接货。”
老头子手下最好的“眼”是宋老万,可惜已经死在元山,而赵狐狸是仅次于宋老万的眼。江北那边怕货在昭通不安全,让赵狐狸坐飞机到昆明,然后再到昭通来接货。
赵狐狸是上午十点多到的,他一露面,我心里暗藏了好多天的疑惑就又冒了出来。上次肖劲为了几件破铜烂铁的大路货带了十多个人过来,而这次的受命宝,赵狐狸只带了一个伙计。
赵狐狸四十多岁,在这行混了很多年,这个人和肖劲他们就有很大区别了,靠眼力和脑子吃饭的,做人非常油滑,见了我就和见了亲人一样,好听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扔。
我和麻爹把赵狐狸让进档口,麻爹沏了普洱,陪赵狐狸喝茶。我们还没开始说正事,所以也不避人,这时候,一个档口上的伙计进来送水,我原本没在意,但这个伙计放下水壶就给我递眼色。
我一怔,还没弄明白他什么意思,伙计就出门了。我又喝了几口茶,磨蹭了十多分钟后也出了们。等我出来后,那个递眼色的伙计偷偷他塞过来一封信。
这封信是黄色的牛皮信封,很结实,封皮上写着卫天亲启。我就感觉有点奇怪,问他谁送来的信,伙计说信在柜台旁边的干货包里放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我让伙计去忙自己的事,然后跑到厕所撕开封口,信封里装着一张纸,打开后上面只有两个字:速逃。
这两个字顿时让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就有些紧张,迅速把信纸捏成团装进衣兜。
这封匿名信会是谁写的?我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也能看懂速逃两个字的意思,很明显是在向我示警。
太奇怪了,我在昭通不可能有认识的熟人,但写这封信的人显然对我乃至档口都比较熟,而且这个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以这种方式送来了信。
我在厕所蹲了半天,把这两个字来回看了很多次,送信的人心思很慎密,除了速逃两个字,再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和字迹。我琢磨了很久,犹豫着该不该把信的事告诉麻爹,一旦告诉他,这老家伙立即就要弄的满城风雨,完全违背送信人的意愿。
信中没有说明具体有什么险情需要我躲避,但肯定是档口上已经不太安全了。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上次遇袭的事,如果真是这样,现在逃跑估计来不及,我孤身一人离开档口,反倒更不安全。
想了半天,我悄悄的吩咐档口的伙计,今天什么生意都不要接,什么事也不要做,人全都在档口呆着。
等我回去的时候,麻爹和赵狐狸正聊的热火朝天。我们又喝了几口茶,然后就去看货。赵狐狸可能在眼力还有经验上略逊于宋老万,但他在江北也很有名气。赵狐狸看了货,确定这是真品,夸我们这笔买卖做的漂亮。
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江北,他说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就走。麻爹在旁边喋喋不休,话说了一箩筐,全是废话,总体意思只有一个:受命宝主要是他的功劳,让赵狐狸回去之后实话实说。
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也不敢张扬,在家里弄了点饭菜招待赵狐狸,麻爹贪杯,喝起来就没完,我把酒瓶子给他夺了,问他是不是忘了前些日子的事。赵狐狸也在旁边说现在是非常时期,酒太误事,能不喝最好不喝,麻爹吹牛吹惯了,很不以为然,赵狐狸就说江北最近也不怎么太平。
☆、第18章 血案
“江北不太平了?怎么回事?”我和麻爹一听就都有些吃惊,望着赵狐狸。
“有些不太平,不过也不算大事,我们应付的过去。”赵狐狸劝我们宽心,把事情简短说了一下。
老头子在江北的势力很大,经过前些年不断的争斗,把一些人逼走了,剩下零星的盘口也都被迫搬到边缘地带,靠捡一些我们不愿做的买卖糊口,偶尔有人想露头,马上就会被收拾的满地找牙。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情况有些异常,那些平常一直规规矩矩的盘口似乎胆子猛然粗了一圈,时不时就会联起手跟我们发生摩擦。
这种摩擦的激化程度要看双方怎么解决,以前偶尔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们的人只要来真的,对方肯定会畏缩,因为实力在这里摆着,小盘口不敢招惹我们。
但这段时间就有些反常了,江北那边一些小盘口联手跟我们抢货,而且越闹越凶,心平气和的谈已经没有作用。老头子的原则很明确,谈不拢就只能打,双方斗了两场,虽然每次都把他们打散了,但我们的人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对方的人里有很多陌生面孔,打斗的时候下手很黑。
“这个事情不太对头吧。”麻爹很疑惑:“有人敢这么做?跟八爷对着干?”
老头子在江北不能说只手遮天,但当年他斗薛金万的时候真的是很威风,能震住很多人。
不过赵狐狸说这些都是小问题,老头子现在隐忍不发,一旦找到合适机会,就会发动雷霆一击,彻底把对手打残。
饭后,赵狐狸到仓库去看剩余的货,说实话,除了刚刚收来的受命宝,昭通这个档口值不了几个钱,赵狐狸是见过不少硬货的人,对这些残次品没什么兴趣,麻爹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就在旁边介绍说昭通档口快撤了,所以伙计们不敢压太多货。
我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曹实刚把消息告诉我,麻爹就胡言乱语。我嫌他话多,赵狐狸笑着说没事,撤档口的事情老头子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从我离开江北的第二个月开始,他就已经开始谋划。一些有头脸的人都得到了些许风声,这也算不上什么特别机密。
因为第二天赵狐狸要赶路,所以晚饭后坐了一会儿他就带着伙计去休息。我跟麻爹每天闲的发霉,精神头都养足了,加上心里一直想着那封匿名信,所以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实在没事干了,只好拉麻爹起来聊天,这是麻爹最喜欢做的事,只要一聊天,那根本就没有我插嘴的机会。
熬到凌晨两点,档口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我一直吊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精神一松懈,困意就席卷而来,沉沉进入梦乡。
我是被一泡尿憋醒的,看看表,才早上七点半,打着哈欠上完厕所,我就不打算再睡,因为等下要送赵狐狸走。我拿着毛巾到水管去洗漱,猛然发现地上有一行很明显的血迹。
血迹太明显了,非常扎眼。我打了个冷战,把毛巾攥的很紧,顺着这一行血迹看过去。血迹从地面一直延伸到院墙处,虽然离的很远,但我隐约能看见墙头上有个鲜红的血手印,看样子是有人从这里翻墙而过。
我慌了神,下意识的猛一转头,顺着血迹去查找源头,很快,我就看到,血迹是从赵狐狸睡觉的房间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就懵了,转身朝卧室跑,进门把麻爹揪了起来,心急火燎跟他说了外面的一行血迹。
“什么?”麻爹睡眼惺忪,我压着嗓子又跟他说了一遍,老家伙也慌了,我们带着家伙钻了出来,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沿着血迹溜到赵狐狸房间门外。
门是虚掩的,从门缝朝里看,屋里一片狼藉,乱的一塌糊涂。我和麻爹对望了一眼,眼神里都是疑惑,他的房间离我们房间很近,如果昨夜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没理由听不到。
“怎么办?”
“先把伙计都叫来。”麻爹拉着我就走。
伙计们的住处离我们的住处就隔着一道院门,非常近,几步路就到。我在门外站着,又看了看档口的大门,大门关的很严实。半分钟后麻爹从伙计的住处一步退了出来,脸上青红闪烁。
伙计的卧室是空的,一个人都不见了。
“这他妈的究竟怎么回事!”我又慌又急,从脚底板朝头顶冒凉气。
“操他娘的!”麻爹显然也被这种状况给搞晕了,他转头朝档口紧闭的大门看了看,我立即就产生了开门逃走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