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椿的那句“他不快乐”又从心里冒了出来。
混蛋混蛋,每天晚上都会缠着她即使没做也会免不了亲她摸她,而且每次考完试更是变本加厉,有时候还在她睡觉时进入她,今天也是他考完试的日子。
这个念头让梁鳕大力皱了皱鼻子,在她皱鼻子时温礼安却浅浅笑了起来:“噘嘴鱼。”
真会胡说八道,这人眼睛有问题,这会儿她是皱鼻子哪里是噘嘴。
不甘示弱。
“学徒万古残阳。”
“噘嘴鱼。”
“住哈德良区的穷小子。”
“害人精。”
这话让梁鳕就差点跳起来骑在温礼安肩膀上狠狠敲他脑壳了。
“温礼安,你再说一次。”
“害人精!”
他……他真的敢说!他真的说出来了?!是的,他真的说出来了!
这个混蛋,梁鳕朝温礼安扑了过去,她要咬死这个在别的女孩眼中“不快乐有烦恼”的混蛋。
她也只不过动了一点别的心思而已,可她什么也没干,一心只为他着想。
似乎猜到她会驶出这一招,他双臂一展开,她就变成了投怀送抱,他再顺势一带,双双跌落在草地上,背部垫着软绵绵的草地,他压在她身上,铺天盖地的,遮挡住了天空云彩树木鸟儿。
眼前就只有他,他的气息,他的身体。
很近的距离,她的模样印在他眼眸底下,瞅着那双眼眸,莫名地红了眼眶。
“这样就哭了?”他叹气。
“我没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没必要哭,可眼泪没听到她心里的坚持,从眼角滑落。
他的唇瓣来到她眼角处,头一撇,唇落在她鬓角处。
“你说我害人精了。”那是对忽如其来的眼泪最好的解释,委委屈屈的,“塔娅可以这样说我,可你不行。”
其实,仔细想想,对于温礼安来说梁鳕那个女人是有点“害人精。”的成分。
“怎么不行?”很一本正经的语气,“你可是害得我今天下午什么也干不了。”
“胡说,我们今天下午没见面,那什么来害你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撇到一边的脸被他转正,被动地去和他面对面。
“想知道你是怎么在没有见面的时候害得我什么也干不了的吗?”捧着她的脸,他问道。
自然想,她可不能随随便便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目光在她脸上巡视着,原本清澈的眼眸逐渐转灼,手落在她唇瓣上,低语“就是它害得我什么也干不了的。”混蛋,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手从她唇瓣离开,离开往下从领口处伸进去,梁鳕闷闷地哼出了一声,他在她耳边:“害我今天下午什么也干不了的还有这里,握在手里那么软绵绵的一团,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材料可以取代它,它可比你乖巧多了,乖巧到我随时随地想放下手中的活去逗它,你说你不是害人精是什么?”
“温礼安!你这个痞子,你可不许学坏,还有!”梁鳕以为自己的语气会是一副被气坏了的模样,其实,没有,那语气一丁点被气坏的模样都没有,而且,还如此绵软无力,“还有,那是你自己的问题,那是……”
“梁鳕。”
心抖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也忘说了。
而那落在她耳畔的语气变本加厉,几乎是用呵的了:“害得我今天下午什么也干不了的还有第三位罪魁祸首,它罪名最重,这样重量级的罪犯需要特别的出场仪式,我们就以玩猜谜语的游戏来揭开它的身份,以你那笨脑袋肯定猜不出来,我就给你几个关键词好了,譬如说它有以下特点,紧密、窄小……”
“闭嘴!”急急叱喝出,如果脚没有被压制的话,想必她早就把他一脚踹到外太空去了,等等,住哈德良区的小子可不仅仅存在嘴上占便宜,咬牙切齿,“把手拿开。”
他没听她的话:“要不要我再说出几个特点。”
“别……别……”涨红着一张脸,“我是害人精,我是害人精。”
树林里静悄悄的,梁鳕背靠在橡胶树干上,温礼安头枕在她腿上,谁也没有说话。
他闭着眼睛,她正把随手扯下的灯芯草插在他耳朵旁边,雨季刚过,添于他耳畔的那抹绿翠色如黛。
那黛色把温礼安的眉目渲染得无限美好。
“温礼安,你在想什么?”梁鳕问,这个问题梁鳕很久以前就好奇了。
君浣家那安静的礼安都在想些什么呢?当他坐在河畔时面对河水时?当他站在天空底下望着远方时?当他坐在窗台上闭着眼睛时?
长长的眼睫毛在微风中抖了抖:“我什么也没想。”
真是什么也没想吗?
“梁鳕。”
“嗯。”
“我今天晚上不用上夜班。”
“嗯。”
“我刚考完试,今晚可以不用学习。”
“嗯。”懒懒应答着。
“梁鳕。”
手轻拍他的头,温礼安这是故意的,就几句话就叫了她几次。
“等你下班后,一起逛夜市,逛完夜市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九点半,站在拉斯维加斯馆更衣室镜子前,口红涂了一层还不够再加上薄薄一层,嗯,现在应该可以了吧?
对着镜子重重点头,是的可以了,不能让住哈德良区的小子太得意,也只不过个逛夜市,吃个宵夜而已。
离开镜子,又折回几步。
站在镜子前,拿下束头发的发圈,让头发如数披在肩膀上。
这样该可以了吧?
当然,也只不过逛个夜市,吃个宵夜而已,不能让温礼安那小子太得意。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脚却是迟迟不动,想了想,对站在左边卸妆的诺雅说:“能不能把你的耳环借给我明社。”
诺雅把耳环交到梁鳕手上:“和男友约会?”
梁鳕没有应答,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类似问题时选择沉默,平日里她都是矢口否认。
抿着的嘴角松开,笑了笑,戴上耳环。
耳环颜色几近透明,透明的颜色再加上泪滴形状,从耳垂垂落地就像是谁的眼泪变成结晶体,落于黑发上。
冲着镜子笑,脚步声响起时迅速抿起嘴。
进来的人是荣椿。
“耳环好看,口红颜色好看,当然,脸也好看,”标志性的笑容,牙齿整齐洁白,“和男友约会?”
荣椿和诺雅问了同样问题,面对诺雅时梁鳕选择沉默。
“不是。”梁鳕如是说。
说完,匆匆忙忙离开更衣室。
背包客们喜欢天使城的夜市,在夜市摆摊的商贩大多数为外乡人,外乡人再加上若干的马来西亚人,在指定广场上,有的推着推车有的干脆在地上铺上软席,推车软席上放着各种各样的本地手工艺,吃的穿的,玩的都有。
背包客们兜里没几个钱,可又喜欢凑热闹,一时之间,整个广场充斥着讨价还价的声音。
温礼安戴着梁鳕给他买的帽子,衬衫也是梁鳕给他买的,即使她把他的帽沿一再往下拉,但好身材还是频频惹来姑娘们的目光。
庆幸地是天使城的姑娘们这个时间段没时间,出现在夜市的要么是游客,要么是外乡姑娘。
手里拿着温礼安给她买的饮料,拿着饮料的手腕还戴着温礼安给她买的干花束,而另外一只手被温礼安牵着,跟随着人潮。
在一家买卷帘的摊贩前,卷帘一一挂着形成一堵布幕,那摊主光顾着和客人讨价还价,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拨开卷帘。
拨开卷帘,外面喧闹的世界被隔在卷帘之外,温礼安摘下帽子,梁鳕咬着饮料吸管,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呆着。
眨了几下眼睛,瞅他,再眨几下,目光还是回到他脸上。
倒是他,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没有做出任何回避状,都把她……
都把她看得双颊发烫,有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是涂了口红,只不过是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只不过带了形状像泪滴儿的耳环。
“温礼安,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发牢骚的声音又软又黏。
卷帘外,买卷帘的商贩和客人的讨价还价已经来到白热化阶段,那位性格可真不好,又是发誓又是诅咒,说他的卷帘要是质量有问题就让他暴病身亡,让他不得好死。
卷帘里,手中饮料已经被温礼安拿走了,饮料和帽子一起放在地面上,低着头,往他身体靠近一点。
看,她的凉鞋和他的耐克鞋都要亲吻在一起了。
第55章 月亮说
温礼安戴回帽子,梁鳕顶着被吻肿的嘴唇,两个离开时小贩还在发毒誓诅咒。
一颗心依稀还沉浸在卷帘后的光景中,那被吮住的唇瓣现在还在发麻,恋恋不舍分开,分开又被含住,大有……一口吞掉之势。
抿住嘴,极力不让笑容从嘴角处溜出来。
思想懒懒的,脚步懒懒的,任凭他拉着她的手往前,每个摊位都挂着灯泡,那灯泡在光影驱动下光线呈现出十字架形状,每个十字架在风的驱动下游离摇曳,那握着她的手掌力道怎么能那么柔和呢?
柔和到什么程度——
柔和到像是在飓风来临的夜晚,没有爸爸的孩子寻到了一处安全堡垒,那堡垒无坚不摧,那堡垒让一直活在恐慌中的孩子喜极而泣。
真是的……她这是怎么了?
瞧瞧,悄悄地眼眶又发热了,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啊,可不能让他知道,头低得更低,眼睛盯着地面。
眼睛盯着地面,跟随着他脚步,沿途即使风霜雨雪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正躲在安全堡垒里,内心窃窃欢喜着。
乍然间,穿越过茫茫人海那稚嫩的一声“礼安哥哥”,让她安然免于风雨的堡垒瞬间坍塌。
梁鳕发呆看着自己被甩在半空中的手。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被握着吗?刚刚不是还在窃窃欢喜着吗?
第二声“礼安哥哥”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