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下车的是温礼安。
不,最后下车的不是温礼安,温礼安的车里还有人,荣椿停下脚步,冲着温礼安的举止荣椿就猜到在车里的人是谁。
透过闭路电视镜头,身材娇小的女人在迟疑片刻之后,把手交到等在一边的男人手上,弯腰下车。
女人背部如数展现在闭路电视镜头礼,女人有着一头乌黑长发。
果然是梁鳕。
梁鳕很少会和温礼安一起出席应酬场合,偶尔陪温礼安出现应酬场合保密功夫也做得很好,梁鳕最后一次陪温礼安出席应酬场合更是可以追溯到一年半之前。
类似于发表会、公司年会、朋友聚会更是一次也没有见过梁鳕的身影。
看到梁鳕出现的那一瞬间,荣椿有种领土被侵犯的恐惧和愤怒。
目光落在闭路电视上,呼气,再呼气,眼前这一幕她已经在心里预习过很多次了。
之所以在心里预习多次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一刻,某种意义上它等同于精锐部队的反恐演习。
一定要心情气和,心平气和等待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开始累了,在这一点上她已经和费迪南德女士达成默契。
第三次深呼吸之后,荣椿已经能心平气和看着闭路电视记录的一切。
此时,停车场还剩下六人,温礼安的两名随从远远站在一边,温礼安和费迪南德.容站在一边。
小查理正在和梁鳕说话,从小查理的肢体语言上看也许是梁鳕犯了的他大忌,为了表达他现在已经不是小查理了,他开始给梁鳕看他的手臂肌肉,梁鳕很配合的做出讶异状,表情让小查理很满意。
秀完肌肉,小查理朝梁鳕做出拥抱状,碰都还没碰到,就被自家哥哥扯住外套后衣领一把往后拉,拥抱状变成了身体往后倾斜状。
之后,六人分两拨往着电梯走去,费迪南德.容、小查理、和其中一名随处走在前面,温礼安和梁鳕以及另外一名随从走在后面。
期间,小查理还频频回头朝梁鳕挤眉弄眼,此举又惹来自家哥哥的拳头示威警告,这样看来,那有点像其乐融融的一家。
那六人进入电梯,消失在闭路镜头前。
荣椿打开卫生间门,把之前擦的口红擦拭得干干净净,口红颜色换上色调较暗的色号,在顶头上司的另一半面前要保持低调作风。
温礼安的两位随从一左一右站在电梯门前,费迪南德和小查理站在左边墙上,梁鳕背靠在电梯正面墙上,温礼安紧挨着她,在她对着电梯镜整理头发时他在她耳畔低语“噘嘴鱼,小查理也不能让抱。”
白了温礼安一眼:“你也说了他是小查理了。”
“他的校导在他宿舍搜出大量成人杂志,你还觉得他是小查理吗?”
这话让梁鳕不由自主地目光往着左边,小查理眉目清秀,较为遗憾地是,他不仅从老查理那里继承了话痨还从老查理那里继承到了大鼻子。
大鼻子和清秀的眉目组合在一起看着有点不协调,但好在小查理的那头棕色自然卷发为他增色不少。
正好,小查理也侧过脸来看她,触到她的目光他又开始朝着她挤眉弄眼了,鬼脸也就只扮了一半就吃到了来自于哥哥的警告。
“再看的话,你生日礼物就泡汤了。”
十天后是小查理的生日,温礼安给小查理的生日礼物现在正在来的途中,那是一匹蒙古国汗血宝马。
这话让小查理吓得只敢拿眼睛看电梯天花板,温礼安警告完自己的弟弟后又来警告自己的妻子,趴在她耳边低语“你要是喜欢看肌肉的话我随时随地可以脱衣服,还有,一脸雀斑的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的确,一脸雀斑的孩子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也得看温礼安,温礼安多漂亮,费迪南德家的二儿子集合了父亲母亲的优点。
梁鳕见过那个据称温礼安的父亲的男人——爱德华斯.乔。
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她看着温礼安和那个男人冷冷擦肩而过,温礼安作为被寄予厚望冉冉升起的商场新星,而那个男人作为政坛上的常青树,镁光灯下,名利场上,两人如初次见面,握手寒暄,一见如故,侃侃而谈。
镜头移开,温礼安收起笑容,另外一方表情略带尴尬。
老实说,那两个男人往那里一站,美轮美奂的达沃斯小镇雪景也为之逊色。
摆正表情,看着温礼安。
温礼安似乎很满意于她的表现,朝她微微扬起嘴角,搁在她腰侧的手一发力,她的身体便软软倚进他怀里。
相信此时此刻,温礼安的两名随从,甚至于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的费迪南德.容女士做梦也想不到,那对正相互凝望着的男女今天上午去了一趟律师事务所,他们在律师的见证下签下了一系列文件。
一个礼拜后,如果双方当事人没有任何异议,那么签着他们名字的离婚协议书将自动生效,那意味着一个礼拜后梁鳕和温礼安将解除婚姻关系。
而至这个晚上八点来临之前。
在八点来临之前“我们都需要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将在八点来临之前产生,虽然梁鳕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机会是什么,但相信很快她就会知道了。
电梯门打开,荣椿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站在电梯门外,深色职业套装,妆容精致。
第110章 艳阳天
电梯门打开,荣椿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站在电梯门外, 深色职业套装,妆容精致,恰到好处面部表情, 手里拿着对讲机,往那么一站,教科书级别的公关部经理形象。
倒是站在荣椿身后的女职员表现得如职场菜鸟,她目光快速从落在梁鳕肩膀上的手移开, 移开之后又抑制不住巨大的好奇心再迅速回到梁鳕肩膀位置,一顿, 下意识间去打量被自己顶头上司揽在怀里的女人。
轻轻的咳嗽声让那位女职员回过神来, 看了自己女上司一眼, 站直身体, 目不斜视。
费迪南德女士就站在梁鳕左边,很明显, 对于荣椿的表现费迪南德女士很满意, 眉里眼里写满:看,这才是配得上我的礼安的人。
在梁鳕变成温礼安的妻子之后,她和费迪南德.容女士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她们说话的次数应该不会超过十次。
犹记得,在梁鳕冠着温礼安妻子的身份第一次去洛杉矶拜访时,温礼安开门见山“妈妈,在我十八岁时曾经杀过一个名字叫做加西亚.罗杰的人,现在,妈妈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个钟头后,费迪南德女士回了梁鳕这么一句话“我不会感激你,不仅不感激反而会更憎厌你,是你让我的礼安双手沾满血腥。”
这个观点梁鳕还是比较认同,如果不是因为她温礼安也不会杀人,他为她杀人,她为他坐牢,两不亏欠,事情到此结束。
这是类似于一加一等于二的算术题,可温礼安硬是把这道算术题变成了三。
而现在,她手里有一个把这道算术题答案重新变成正确答案的机会。
虽然,梁鳕不知道这个机会是什么,但相信很快她就会知道了。
六点十分,梁鳕被温礼安的秘书带进化妆间,六点半,梁鳕离开化妆间。
跟在温礼安秘书身后梁鳕想,此时任是谁看到她都会以为她是后台的一名工作人员:头发一丝不苟固定在脑后,淡蓝色修身衬衫,黑色中裙黑色中跟鞋,发型服装和刚站在荣椿身后那位偷瞄她的女职员差不多。
六点四十分,梁鳕被带到一个入口处。
数十米长的通道过后,梁鳕就看到了温礼安。
诺大的礼堂空空荡荡的,呈贝壳形状设计的看台从低到高陈列着数百个席位,最前排的是幸运观众座位,依次是嘉宾、观察员席位。
媒体区设立在场地中间,圆形区域里密密麻麻驾着三脚架,架在三脚架上的摄像头一一对准讲台。
讲台采用海蓝色色系,整个礼堂唯一光源来自于讲台天花板,一束束光线呈现漏斗状,扩大交叉,把整个讲台渲染得如同深海,从浅蓝至深蓝。
深蓝地带,站在讲台中央的男人着黑色衬衫,半挽袖口,身影修长挺拔,如点将台上年轻的王。
昔日天使城缄默雅致的少年长成现如今的这般模样。
放缓脚步。
在她看着他时,他也在看着她。
梁鳕停在距离温礼安三步左右所在。
刚刚还很柔和的眉目微微敛起,他朝着她招了招手,迟疑片刻,往着他再靠近一步,眉头还是没有松开呢。
在心里叹了口气,梁鳕再往前一步。
温礼安这才松下了眉头,轻声说着:“噘嘴鱼,怎么办?发表会欠一个现场翻译,时间太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人,后来我就想到了你,你能客串一下现场翻译的角色么?”
点头。
“过来。”他微笑瞅着她。
梁鳕再往温礼安靠近半步。
温礼安把注有现场翻译字样的工作牌挂在她颈部上,工作牌上有她的照片还有名字,指尖轻触她工作牌上的名字,片刻,垂落,身体转向面对观众席。
想了想,梁鳕脸也转向观众席,和温礼安肩并肩站着。
“梁鳕。”
“嗯。”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十天前,有一位名字叫做本杰明的人给里约黑帮组织的一名小头目打电话,打完电话后本杰明在这位黑帮小头目指定账号汇了一千美元、寄了一张邀请函、一把只有一发子弹的手枪,并且承诺等事成之后再付给他剩下一千美金。”
“在里约,两千美金可以雇佣到一名业余杀手,这些业余杀手一年最多也就接几单生意,不是他们不想接,而是他们糟糕的执行率只能吸引到没有钱但又想碰碰运气的家伙,说不定那两千美金就能让人干掉自己的仇家,要是不成功的话他们也就只失去一千美金。”
“我想,拿了本杰明一千美金的家伙现在应该已经来到这个会场里了,而且,我还想,这家伙要是知道他要杀的人的身份时肯定会在心里犯嘀咕。”
顿了顿:“更有,这家伙以及那位中间人一定做梦都想不到给了他一千美金的人居然是自己要杀的人。”
温礼安的话让梁鳕思想有些不集中,她问他那位本杰明要杀的人是谁,而那位本杰明又是谁。
回答:“温礼安。”
张了张嘴,想说话,温礼安紧接着的话让梁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以一种“一定是我听错了”表情看着温礼安。
温礼安笑了笑:“你没听错,那位本杰明也是温礼安。”
合上嘴,第一时间梁鳕就想狠狠把温礼安揍一顿,手在半空中被抓住。
抓住她的手,他凝视着她眼睛:“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说过的话吗?我能为我的婚姻做的最大努力是什么,目前这件事情就是我能为我们做的最大努力。”
摇头“不,我不明白。”再摇头“温礼安,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吧?”
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告诉梁鳕,没有一丝一毫存在玩笑的成分。
拼命摇着头“不,不需要。”
温礼安握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即使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在和那个里约地下组织成员通完话之后我就扔掉了电话,销毁了所有一切本杰明的相关信息,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从此再无本杰明此人,即使那位想联系这个人也无从联系起,那些地下组织成员有他们的江湖道义。”
“换另外一种说法,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已成定局,一枪把环太平洋创始人蹦了的任务势在必行,而最佳执行时间点就在七点五十四分到七点五十五分之间,因为这一分钟我会停下来喝水,一分钟刚好是狙击手们完成一次目标射杀,从完成组装枪到子弹上膛到调整最佳位置,到对准人物目标,到扣动扳机。”
“疯子,温礼安你这个疯子。”手被温礼安抓住,只能用脚了,脚拼命想去蹬他,可都被他一一避开,索性,她朝他怒吼,“温礼安,你才是一个骗子,你说过你以后不会再逼我的,你说过的,可!你这样的方式不是在逼我那是什么?!是什么?混蛋你说!”
“不一样,起码在性质以及动机上不一样,”他摇头,“以前是逼你留在我身边,而这次是逼你能去清楚的认识,生死攸关,梁鳕舍不舍得离开温礼安,梁鳕是不是还在心里深爱温礼安。如果梁鳕舍不得温礼安,如果梁鳕心里还深爱温礼安,那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
“梁鳕,我不想错过和你共度漫长岁月,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我也不想错过,这也是我能为我们做到了。”
胡说八道!温礼安在胡说八道。
“别激动,你听我说。”他把她紧紧环在怀里,“发表会七点举行,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安静下来听我说,梁鳕,我保证我不会有事。”
“我只是太需要那一分钟,梁鳕能真正看清内心的一分钟。”
于是,温礼安开始说开,说为什么他要雇佣业余杀手来执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