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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起来了!
  看我的!元十七和沈端配合默契,多腿的蜈蚣风筝在深宫里保养了几十年,竟然还能冲向碧空。
  恰是此时,元九娘偷看了一眼玉少主,玉沉璧的眼睛迟迟未从那笑面虎风筝移开。
  沉璧,我们也来让风筝飞起来罢。
  这还是她第一次喊自己的名。玉沉璧恍然被惊醒,她生得灵秀温顺,笑起来和只眯着眼睛的猫儿一般,温和无害,只是她手笨,风筝怎么也放不起来,被人瞅着,愣是羞红了脸,手忙脚乱出了不大不小的笑话。
  好在元九娘从始至终并未笑话她。
  我来好了。她将风筝交给玉沉璧,玉少主涨红着脸,言听计从。
  笑面虎的风筝飞上空的那一霎,她的心仿佛被元家九娘用一根红线拴得死死的。
  春光明媚,在温煦的春光里,玉沉璧尝到了暗恋的滋味。
  既甜且酸,不敢直言。
  舟舟!我们也来!
  昼景她们是最后一对动的。然而九尾狐凌空飞起,风姿是独一份的潇洒俊气。
  飞起来了呀!躲在大柳树下偷偷观望的昼星棠眼睛亮起闪烁的碎芒,风筝飞起的瞬间,她依稀穿过记忆的长河回到那个属于一家三口温馨的黄昏。
  再飞高点,再飞高点!她攥着拳头,不消几息的功夫,九尾狐迎风再起,升上所有人都要仰望的高度。
  论放风筝,昼景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舟舟,我厉害吗?她狐狸尾巴都要翘起,琴姬瞅了瞅她身后,确认尾巴藏得好好的,杏眸微弯:嗯,厉害。
  昼景修长的指节拉扯拨弄着风筝线,下巴轻抬:然后呢?
  唇齿里满了邀功讨赏的意味。琴姬拗不过她,趁着十六十七和九娘都在专心致志地看风筝,踮起脚尖短促轻快地在她脸颊印下一个唇印。
  涂抹了口脂的唇留下暧.昧的痕迹,盯着那个鲜艳的印子,琴姬脸皮都在发烫,某人却笑得得意洋洋,阻住她摸帕子的手:不,这是我家夫人赏的,不准擦。
  她在这时候任性胡闹,顶着红唇印一脸骄傲,琴姬真想捂脸假装不认识她,羞涩之余,忍了忍,终于肯直面自己的内心。
  其实她也觉得这唇印漂亮。
  不自夸的说一句,她的唇形她自己都是格外满意的。
  落在恩人脸颊,明目张胆地盖着她的印章。
  这很好。
  不擦更好。
  她忍着羞,假装那印子不是自己留的,偏偏又不肯离开昼景半步。但凡不是瞎子,哪个看不见她们之间的甜蜜?
  昼星棠喜滋滋地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哎呀,娘亲可真是别扭。
  别扭又霸道。
  胆子比前世大了好多,明晃晃的,就差昭告天下阿爹是她的。
  她捂脸笑了好一会,很想冲上去和她们一起玩,又顾忌着不好扰了长辈们的好氛围,双脚在大柳树后扎了根。
  这一年的风筝比赛,依旧是九尾狐夺得魁首。
  这一年,多腿蜈蚣的风筝在高空忽然被风撕裂,元十七捧着风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是在哭她的风筝,还是哭最后关头输给了对面的九尾狐。
  这一年,沈端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重新给她做了一对比翼鸟,和多腿的蜈蚣比起来,既好看,寓意又圆满,哄得元十七眉开眼笑,很是给了她一副好脸色。
  这一年,夜晚的花灯会上,玉沉璧连番自我打气,终于在不停歇的紧张下内衫被汗打湿,人来人往,影影绰绰,就在元九娘被行人冲撞快要看不见身影时,玉沉璧伸出汗津津的手,果断握紧那截皓腕。
  这一年,三四月份的春天,草木茂盛,春意盎然。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灵气复苏
  总之, 万物复苏,雨水充沛, 今年是个好年。
  感受着天地间不同寻常的灵气浓度,玄天观,一脸年轻的繁星观主慢慢从顿悟中睁开眼,这场历经几日的顿悟给了他极大的好处。
  一旁的青叶道长手拿命盘,愁眉紧锁:师父,自那日星辉异动,天降甘霖, 灵气挥洒九州大地,光咱们道观附近,少说也有二三十头精怪修成人身了。被点化的凡物, 启灵者亦有五六十。
  这还只是玄天观附近的情况, 可以预想道院之外甚至九州大地此刻该是何等的热闹。
  人间久不闻妖物踪迹, 那是因着妖物稀少, 于是只能避居修行。如今开灵觉智者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凡人与妖族的格局变动,玄天观身为九州第一道观,肩上的责任可谓不轻。
  繁星观主笑看他杞人忧天的徒儿:人间热闹点, 不好吗?
  人多了是非多, 妖物多了祸患也多。青叶被问得一愣:热闹, 也要看是什么热闹。斩妖除魔的热闹,这个少点,于人间有益。
  那何为多,何为少呢?天地灵气,福者得之。你我修道,与精怪得灵气造化修成人身又有何区别?皆是趋利避害, 追求更高的道。为道者勉之,为魔者除之,如此而已,无需挂虑。
  青叶细细思索,俯身受教:是。
  为师此次借星辉甘霖顿悟修行,有一预感。繁星差遣青叶请来道观繁字辈的师弟师妹,众人齐聚一堂,繁木道长问道:师兄,是出什么事了吗?
  天要变了。这世道也要变了。尔等从今起,闭关修行,不可懈怠!
  深夜,浔阳城,三弯胡同。
  三弯胡同,顾名思义是有三道弯的狭长胡同,是城内专门用来贩卖小动物之地。
  明月高悬,只听得一声诡异的砖石挪动声,轰轰轰,便见古旧不知存在多少年的破胡同如长龙扶摇而起,空中传来一声稚嫩软萌的喊声: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飞起来了!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有兔子成精,狐狸成精,老鼠成精,河水成精的,与先前那些比起来,这有三道弯的胡同夺得造化修成精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大事。
  无独有偶。
  夜深人静,卖酱油的婆婆被尿憋醒,起夜间恍惚看到一条辨不清颜色的石龙在天上飞,她揉揉眼,以为眼花,再去看时,哪还有什么石龙?
  她拄着拐杖叹了声人老了,眼睛不行了。
  她们这一支是从江南云苏城的鱼水镇迁移到浔阳,说起来此事还和名动九州的昼景有几分干系。
  昔日昼景携妻回鱼水镇祭拜岳父岳母,在镇子里住了好些日子,镇子有一老婆婆,人称酱油婆婆,是称赞她酿制酱油的手艺精湛。
  正因着酿制的酱油得了家主称赞,酱油婆婆老了老了起了雄心壮志,势必要带着她祖传的酱油秘法名扬天下。被尿憋醒的婆婆是酱油婆婆的女儿,如今也是一把年纪。
  如厕后洗干净手回屋,婆婆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地,恍惚间像是被人搀扶了一把,这才没倒在门槛。
  她道自己八成没睡醒,摇摇头,也没在意。
  门关上,放置了几十年的老旧酱坛子摇身一变成了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无寸缕,眼睛睁得大大的,眸子是深褐色的,笑起来带着两个小酒窝,她新奇地瞧着自己的手脚,嘴里含糊的嘟囔两句,眨眼消失无踪。
  一夜醒来,浔阳城的百姓惊奇地发现三弯胡同找不见了,卖酱油的婆婆大清早起来,盯着放置酱坛子的空地,不禁开始怀疑自个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里,明明有个酱坛子的啊。
  这成精了不成?祖传的酱坛子长腿跑了??
  浔阳城如此,极南之地,深水里钻出一头长相难以形容的海怪,海怪朝天发出奇怪的吼声,半晌重新埋入更深的海底。
  海怪有一个梦想:天大地大,早晚有一天,修炼地厉害了,她要出去看看。
  但在强大之前,她得韬光养晦,胆子如此小,皆因她胆子小,没见过世面,对自己的实力没有清楚的认知。和长相无法形容、一身怪力又修为深厚的海怪比起来,灵山上的千年槐树妖胆肥的不行。
  槐树妖同样有一个梦想:她要称霸天下,唯我独尊。谁不服,她就用粗韧的槐树枝勒死她!
  浑身是绿的槐树妖凶巴巴地下了山。
  下山、出水、来往人间的精怪妖兽忽然多起来,有的行善,有的为恶,有的被教做妖,有的用血一般的教训熟知了这世道弱肉强食的规则。
  人间热热闹闹。
  大周,浔阳城,昼府。
  琴姬手捧一本书,倦懒地倚在几案,昼景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内室和书房翻来覆去找了几个来回,她不知在找什么,看样子挺急。
  恩人?
  昼景面带羞窘地搓搓手,抬眸看她,看起来颇为心虚:嗯?
  她这副少见的模样,多是背着她做了什么不厚道的事,琴姬心思转了转,微笑:恩人找什么呢?
  能找什么?找她昨夜没看完偷偷压在书房一角的禁.书。
  所谓禁.书,便是大周明面上不允许人看的书。盖因此书过于唯美写实,笔法细腻流畅,堪称绝世佳作,书名难起,遂名《难纾》。
  乃描绘人间欢情的上上之作。
  昨夜才看来着,怎的今日就找不着了?昼景偷摸摸地不学好,不好意思和娇妻直言,挠挠头:找一本书。封皮是蓝色的,舟舟可见来着?
  哦封皮是蓝色的呀。就是恩人藏着掖着不肯要她看的那本?
  琴姬嫁进府统共没几个月,那本书她原是打算找机会看的,眼下恩人自己这都寻不见,她心里叹了声丢得好,那八成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恩人学来的不正经花样到最后可不还是施展在她身上?
  侥幸逃得一劫的少女眉眼温和,装模作样道:没见过。许是长腿跑了罢。听小红小绿说,城里那道胡同不就跑没了么?
  哎?昼景凝神思索,一拍脑门:原来如此!
  她恍然大悟,琴姬撑着下颌安静看她,满心满眼里都是欢喜。她明知故问:恩人,那本书很重要吗?不若你把它抓回来?
  抓回来?
  那本书都成精了,抓回来再教坏她的舟舟?
  不好不好。
  她摇摇头:跑都跑了,不看也罢。
  可我想看。
  昼景嘶了一声,上前两步坐在她身侧,长臂伸展将人搂入怀中:看圣贤书不好么?
  圣贤书有时候也无趣。琴姬笑得璀璨:恩人看得,我就看不得?可是我不配?
  言语间被她将了一军,昼景哪敢说她不配,再说那玩意,她懂了就好了,思绪快速在脑海绕了两圈,她酝酿好措辞,苦口婆心道:舟舟,听话。
  琴姬白她一眼,她还不够听话么?
  她再听话又如何?她惆怅地抚摸着小腹,看着自家恩人的眼神透着隐晦的怀疑:她都已经那么努力接纳吸收长烨的本源了,恩人到底行不行呀。
  这话她不敢和昼景说,怕被罚。可一瞬间的怀疑也被某只狐妖捕捉到,昼景自觉受到了侮辱,唇角上扬,笑得不怀好意:舟舟,你又在心里编排我什么?
  我哪敢?琴姬小意地依偎着她,讨好地亲了亲她锁骨。
  入夏,身上衣衫轻薄,被她磨蹭几下,昼景红着脸擒了她腰:坐好,别乱动。
  装得倒真像比柳下惠还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
  琴姬暗暗笑她,只面上不敢显露,手臂揽了心上人的脖颈,仗着来了小日子不方便行事,极尽挑拨之能:想不想我?
  呵气如兰,水润的眸子多情婉转,娇躯入怀,昼景长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别闹。
  你嫌弃我了。
  昼景垮了脸:我哪有?
  你嫌我闹你。琴姬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低了头,借机咬她颈侧的嫩肉。
  若单纯是咬那也无妨,偏偏咬两下亲一下再用舌尖勾勒轻.舔,满肚子的色心都要被她勾出来,昼景呼吸急促,苦不堪言,小脸皱着:你明知我没法动你。
  那怨谁,谁让你欺负我。琴姬理直气壮,眉眼带了两分被养出的娇纵。看起来甚是讨喜。
  和在外面清清冷冷疏离淡漠的昼夫人相比,她还是最喜欢眼下缠着她的舟舟姑娘。是有温度的,会撒娇的。
  是她前世的爱人,也是她这一世悉心教养的情人。
  说不清谁先主动谁是被动,阳光正好,斑驳的光洒在拥吻的两人发间,黑与白彼此交错,亲昵至极。
  夏日的气息渐渐浓重,夏蝉在树上发出不知疲惫的鸣叫,莲池的花缓缓盛开,风和日丽,放眼望去,好一番盛世安然景象。
  糊里糊涂就滚到榻上,琴姬伏在心上人身前,眼睛噙笑,素手撩拨着那两片衣领,她笑意愈深,昼景看得一阵晕眩,耳朵红润如血,不禁教人感叹,再纯正的流氓都有害羞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