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飞翩娇美脸庞上仍是一片淡漠的平静。
雨菲则紧紧咬住了唇瓣,一双美目不断闪烁。
“你有什么想说的?”文青羽收了针,方才淡淡看了她一眼。
“今天,是奴婢最先找到雨荞的。”
“恩。”文青羽唇角一勾,可算说到正题了。
“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
“今天邓姨娘领着二舅奶奶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就要去小姐房里抬东西。雨荞妹妹就冲上去跟她们理论,结果……”
雨菲一双丹凤眼瞬间氤氲着水气:“结果,姨娘不由分说就叫庄子里的那些下作东西们把雨荞妹妹给绑了。”
“又命人堵了嘴给带走,当时奴婢就多了个心眼,趁人不注意偷偷跟在那些人后面,这才知道她们把雨荞妹妹给关进了冰窖里。”
说着话,雨菲一张俏脸哭的梨花带雨:“二小姐的心可真是狠毒!”
“是文青鸢将雨荞关进了冰窖?”
雨菲点点头:“是的,邓姨娘本来是要将雨荞妹妹打一顿。二小姐说雨荞妹妹是大小姐的心腹,一定要给大小姐好好送份大礼,才命人将她关进了冰窖。”
文青羽拢在袖中的双手猛地一紧,脸上笑容却越发的温柔。
“这么说,你的功劳还真是大呢。”
“奴婢不敢居功,只希望雨荞妹妹不要有什么事才好。不然,等以后奴婢做回了大丫鬟该有多孤单?”
做回大丫鬟?文青羽璀璨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芒。
上次雨菲挨了打以后,她直接将她降成了三等丫鬟,根本不准她近身伺候。
如今,是看着邓姨娘大势已去,想要投靠她了吗?
“你回去吧,你的功劳本郡主记下了。”
“是。”雨菲面上一喜,规规矩矩退了下去。
“主子,”飞翩说道:“那个丫头不可信。”
“我心里有数。”文青羽点点头:“你以后要帮我多盯着风华轩,今日之后,风华轩也许再难平静。”
“属下没有保护好雨荞姑娘,请主子责罚。”
文青羽轻轻叹口气:“我知道发现了乱子,雨荞定然第一时间叫你来找我,你又哪里有那么大精力去保护所有人?怪只怪我回来的太晚。”
她声音陡然一寒:“不过没有关系,这笔账我迟早要讨回来。”
“雨荞什么时候能醒?”
文青羽眉头一皱:“我只能暂时护住她的心脉,她在冰窖里呆的太久,若非她身体底子一向好,只怕……”
“飞翩,我要出去一趟,你替我叫暮雪无痕进来。”
文青羽神色冷凝,雨荞情况不容乐观,如今不过是靠着飞翩的内力和强劲的丹药吊着一口气,想要救活她,天下间只怕除了萧若离再没别人。
她深深吸口气,一定要尽快找到萧若离。但在她离开之前,首先要将风华轩打造的铁桶一样,再不能让今天的事情发生。
“主子。”暮雪无痕低眉顺眼地向她行礼。
“暮雪,你在风华轩院子周围布上蛊虫,但凡有敢硬闯院子的,不用客气。”
“好咧。”暮雪双眸一亮,清秀小脸上一片毫不掩饰的兴奋。
“主子是要什么效果的?”
文青羽清眸一眯,暮雪声音脆嫩爽朗,哪里有在宫里时怯懦胆小?妖孽送来的人,果然都跟他一样,善于伪装。
“是要死的痛快的,还是要生不如死的?”
“当然不能要他们死的太痛快。”
“明白。”暮雪兴奋地直搓手,恨不能立刻就去将那些她认为很可爱,别人却一点不觉得可爱的小动物们放出去溜溜风。
“主子,那我呢?”无痕看到心里直痒痒,主子明明叫了两个人,没道理把他晾在一边不用的啊?
“当然不会忘了你。”文青羽眼风向着院外一扫:“风华轩地势开阔,花树假山却也不少。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在风华轩内起一个阵法。”
“外人不可看出院中的凶险,有了这双重的保险,我看谁还敢来找风华轩的麻烦。”
“是。”无痕儒雅的脸上终于挂上一丝笑。
他们兄妹的本事的确不小,但是爷那里能人辈出,害的他们总是坐冷板凳。
如今来了青羽小姐这里,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都去准备吧。”
半个时辰后,燕京城最不起眼的寒衣巷里缓缓走着一位公子。
他身上穿的,不过是一件式样普通,做工普通,用料普通的素白袍子。可是那样一件袍子穿在他身上,却愣是多出了那么一两分风情。
他一双清眸明亮而幽深,如同揉碎了漫天星光。清冷的脸庞上没有多少笑意,淡然眼风毫不在意瞟过那一道道在他身上停驻的视线。
那白衣公子当然就是换了装扮的文青羽,她并没有给自己过分易容,只是用药膏抹去了脸上一些女性特征。
没想到,天生绝艳的文青羽尽管刻意低调,却还是在这天子脚下最叫人看不起的寒衣巷引来频频注目。
“呦,这俊俏的小爷,是来寻奴家的么?”
一道拿腔拿调的娇吟陡然传来,听在人耳中,直叫人觉得牙根发酸。
下一刻,刺鼻香风扑面而来,一个娇柔的身子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迅速滑入文青羽怀里。
怀中女子不住扭动着娇躯,刻意的将那傲人的柔软紧紧贴在文青羽身上。
文青羽只觉得后脑勺一大滴的冷汗,这个情况,貌似也许大概,她是被调戏了吧,还是被个女人调戏了。
“红绡,你可真不要脸,这位爷明明是奴家的老相好。”
窄巷两边,却骤然间出现了五六道娇弱身躯。
夏日艳阳里,一片桃红柳绿,衣着暴漏地尽情舒展着腰肢,毫不介意将自己最诱人的风姿展现在人前。
引来轩窗后一阵阵抽气,“噼里啪啦”无数窗棱被一双双粗糙的妇人之手甩的山响。
文青羽嘴角再次一抽,寒衣巷就是寒衣巷,民风不一般的淳朴。
寒衣巷是燕京城里的贫民窟,汇集了全燕京城里最底层的穷人。
这样一个苦力,赌徒,乞丐,暗娼云集的地方,基本上游离与整个燕京城之外,没有人管。
她这才刚一露面,就叫龟缩在巷子里等活的姑娘们给缠上了。
“咳咳。”文青羽一声低咳:“红绡姑娘可否先放手?”
她脸皮不薄,可也招架不住八爪鱼一样挂在她身上的姑娘对她上下其手。
摸摸倒也无妨,关键是她现在是个男人,男人啊!关键的东西易容术再高也弄不出来好吧。
“好。”红绡媚眼如丝:“那奴家就用嘴好了。”
说着话,便将一张涂的血红鲜艳的唇瓣向着文青羽柔嫩的脸蛋贴了上去。
红绡一愣,嘴上的触感并不是想象中的柔软,反而是一片坚硬冰冷。睁开眼睛一瞧,却是文青羽将一锭银子按在了她的唇上。
“这个给你。”文青羽淡然一笑:“权当是定金,爷今夜来找你。”
红绡立刻眉开眼笑,抓着那沉甸甸的银子一步三摇的走了。
文青羽心里那个痛,她挣钱容易么?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送出去一锭银子,等见了萧若离一定得狠敲他一笔。
那个怪人,什么地方开医馆不好,非要选这么个地方开。
长生药局在寒衣巷最里头,那是个连阳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台阶上生出了暗绿的一片靑藻,药局的招牌上落满了灰,长长的蛛丝从这头牵到那头。
文青羽皱了皱眉,她并不介意湿滑的苔藓弄脏了她的鞋子。只是,如今这样脏污破败的样子,实在不像萧若离的作风。
那个男子看似云淡风轻,柔和的春风一般,实际上却是极爱干净的。
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她第一次见到萧若离,是在那样一个阴沉冷冽,嗜血残暴,处处透着令人疯狂的淫靡的地方,他都如同天山雪莲一般清雅而高洁。
如今的长生药局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萧若离出了事?
文青羽抬脚迈进长生药局,狭窄的大堂里光线并不明亮。
阴测测的几点阳光透进来,叫人觉得透骨的凉。大堂里到处都灰扑扑的,一个小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盹。
素手一抬,文青羽敲了敲台面。
“看病的外面候着。”小伙计不耐烦的挥挥手,却连看都没有看向文青羽。
文青羽再次皱了皱眉,这样懒散的伙计,这药铺没有关门真是个奇迹。
“我找萧郎中。”
“看病的外面候着。”小伙计再次将头埋在臂弯里。
“我找萧郎中!”文青羽声音染上了一丝寒意。
“我们这里没有姓萧的郎中。”
文青羽指尖一抬,一抹银光流泻而出,直刺入小伙计耳后。
“哎呦,你干什么?”小伙计迅速抬起头,伸手摸向自己耳后,除了刚才的一痛,并没有什么感觉。
“我说了,我找萧郎中。”
“滚滚滚,”小伙计不耐烦地再次一挥手,如同赶苍蝇:“小爷也跟你说了,这里没有萧郎中。”
文青羽皱一皱眉,说的这么坚决,难道说萧若离已经离开了燕京?
“你们掌柜可是姓平?”
“没错。”
“那就对了。“
文青羽舒了口气,当初她数次极力邀请萧若离加入她的建元天军,均被拒绝。
最后,萧若离却答应在燕京建个药铺,做她的暗棋。
亏的她听了萧若离的建议,没有将这个药局的存在告诉连胤,不然,只怕她连最后的倚仗都没有了。
而平成则是她从金玉堂里挑出的心腹,也是药铺名义上的掌柜。
“我要见萧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