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本次秋后大选,她便进了宫。起先封的是个美人,最近传出喜脉后,连番得到皇上的宠幸,刚刚封了贵嫔。”
“文青鸳?”
文青羽颦了颦眉,这些日子真是将这个人给忘了个彻底。秋露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文青鸳此番入宫原本就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先是上一次宫宴上她以半阙倾云舞引起了连胤的注意,后来又被玉沧澜故意将天命贵女的命格给加在了她的身上。更是在大婚之日,自己为了恶心邓姨娘故意暗示文长封该将文青鸳送入宫中。
所以,文青鸳能够入宫她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居然能从一个小小的美人,一跃而成为贵嫔,甚至还怀了龙裔?
这便着实叫她感到了几分意外,连胤的后宫许多年都不曾有过半点消息。这短短一个月,居然有两个妃子接连有孕。
先是柔贵妃,现在又是文青鸳。而这两个人,多多少少跟她又都有些牵扯。这叫她怎么都觉得这事情似乎不同寻常。
何况,天下间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怀孕,唯独文青鸳不可能。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文青鸳将雨荞关在了冰窖,害的雨荞这一生子嗣艰难。于是,她一早就让萧若离赔了一副药。搀在了她日日用的脂粉当中。
算算日子,该有半年了吧。文青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怀孕的机会!
“文青鸳什么时候怀的孕?明月阁有什么动静?”
“慎贵嫔的身孕大约是在半月前被诊断出的,从确定喜脉那一天开始,便似乎一直胎像不稳。明月阁里却没有半丝动静,即便这次叶七小姐进宫。柔贵妃也并没有宣召过,似乎在避嫌。”
“恩。”文青羽皱了皱眉,这个样子倒真不似作假。萧若离的药莫非出了什么差错,虽然毁了文青鸳的根基,叫她胎像不稳,却终究还是叫她怀上了身孕?
但是,萧若离的药又怎么可能会出了差错?
“叶七入宫,都带了些什么人?你怎么没有跟去?”
“宫里来传旨的时候说娘娘有喜,未免冲撞,八字不合者不许入宫,奴婢的八字刚好犯冲。是以,只有雨荞跟着去了。还有外院的玉娘子不知怎么得着了信,也易了容,打扮成了个丫鬟跟着一起入了宫。”
“玉月音?”
文青羽多少有些意外,自打借着凤亦欢的事情处理了荣王府的外院之后。玉月音一直处于半隐居的状态,几乎不怎么出来。她又一向是个浅淡的性子,这一次怎么会主动出面?
“奴婢也觉得玉娘子似乎很是不妥,但叶七小姐对她似乎很是信任。”
文青羽点了点头:“有她跟着,该是没有问题。进宫了两日,也该叫皇上放人了。”
秋露抬头:“皇上怎么会放人?”
“去告诉飞影,以蜀国名义送个折子入宫。就说暗卫找到了一具尸首,很像荣王,请荣王妃回府主持大局!”
秋露噎了一噎,她有没有听错?她一定是听错了吧!
找到了荣王的尸首?如果没有猜错,王爷该是活的好好的吧,这样子红口白牙的说人家死了。真的没有问题么?
文青羽斜她一眼:“不然,你有更好的法子?”
秋露立刻低头,她自然没有更好的法子。要深陷宫中的荣王妃回府,有比主持王爷的丧事更合适的理由么?再也不可能有了哇!
“王爷,该不会……生气吧。”
“自然不会。”文青羽盯着自己玉白指尖出神:“我说的是很像,又没说是。他生什么气?”
秋露低了低头,立刻转身出去,所以并没有看到文青羽眼底那一丝的狡黠。
相信,那人若是听到燕京城里要给他办丧事的消息,该是要坐不住了吧。
荣王府的加急折子很快送进了宫里,天色擦黑,便有一架马车停在了府门外。
“少主的法子真管用。”
即便秋露不赞同,却也不得不承认,文青羽的方法的确将禁锢在宫里的叶七给救了出来。
院子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一张与她想同面孔的女子便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一进屋,不容分说抓起桌上的水壶便直接对着壶嘴喝了起来。
文青羽捧着茶杯,静静看着她:“宫里,不给你水喝么?”
叶七朝他翻了翻白眼:“宫里的水,你敢随随便便的喝?”
说罢,便又猛灌了一通。直到水壶里再没了半点水,她才放下了下来,颇有些恋恋不舍。
“可以说说宫里的情况了么?”
“等一会。”叶七找了个凳子缓缓坐了下去:“你容我喘口气先,人家是温雅贤淑的美少女,不适合你那火急火燎的性子。”
文青羽默了一默,额角划过一条黑线。她是温雅贤淑的美少女?她不适合火急火燎的性子?
刚才是谁一进门直接抓过茶壶就喝水的?这话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叶七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表里不一,微微一声轻咳,宽大的衣袖遮住半张玉颜。
“王妃,虽然你我都是女子,但你这样盯着人家看,仍旧是很没有礼貌的。叶七尚未婚配,王妃不嫌自己的目光过于炙热了么?”
文青羽嘴角抽了一抽:“叶七,你可以把你脸上的妆容卸掉么?看着你顶着我的脸做出那样的动作,简直是了无生趣。”
叶七点了点头,极是文雅沉静:“王妃所言极是,叶七也觉得整日对着这样的容颜,很是不妥。”
于是,她转过身子,动手去掉脸上的伪装。
文青羽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对叶七升起了一丝熟悉的感觉,总觉的她的性子似乎跟某人很像。却是,和谁很是相似呢?
叶七一回头,就看到文青羽正目光灼灼盯着她瞧。那种直勾勾的眼神就像随时准备拉她出去卖了,这感觉叫她很是不爽。
“王妃这样子看着叶七,是叶七有什么不妥么?“
文青羽脸色一黑,突然就想起了叶七像谁。像济长安,那个一呼文绉绉啰嗦的要命,一呼大呼小叫粗鲁不堪的病弱书生。
真不知,这两个人若是有天遇上了,会是怎样热闹的一番境况。
“没什么不妥,但你若是确定不能跟我好好说话。我不敢保证你等下会不会不妥。“
叶七面色一沉,咬了咬牙:“真是没有良心,人家刚替你出生入死回来。你就这样子揭人家老底的么?人家是淑女,淑女,不懂?”
文青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那么,敢问淑女,可否告诉我你在宫里都发现了什么?”
叶七听她那一声淑女,心底里很是舒坦,终于心满意足坐了下来。
“宫里么?那可是太热闹了呵。”
她双眉一挑:“如今,两个娘娘都有了喜脉,那些深宫寂寞的美人们,一个个心思都活络了。就跟闻着了臭味的苍蝇一样,天天在宫里装出各种偶遇,我看着皇上都觉得辛苦。”
文青羽看她一眼:“听这意思,你进宫这一趟似乎颇为愉快。本妃是不是该再出去几日,好满足你继续在宫里看戏的欲望?”
“谁说我愉快了?我一点都不愉快。”叶七的眉眼立刻就垮了下来:“人家在皇宫的日子,那叫一个度日如年啊。”
文青羽将手中茶盏轻轻放在桌上:“那就好好说话。”
“我的意识是,皇宫里面娘娘们很是思念春天,皇上最近根本不得空。是以,他并没有很多精力盯着我。”
文青羽清眸眯了一眯:“你是说,将你软禁在宫里,不是皇上的意思?”
“虽然,他只下了一道圣旨便没怎么露过面。但我相信若非他点了头,荣王妃是住不到宫里的。”
“连胤对你可是起了疑心?”
叶七想了想说道:“大约是的,自打暗月少主出世的消息传回京城以后。他找了无数的理由宣我入宫,文青鸳的身孕不过是其中一个理由。以前,我皆以病重为由推掉了。但是三日之前,丞相突然拜访,言辞恳切说有人想要对文青鸳不利,求我进宫保护她。我若不肯见他,他就站在荣王府门外不走。我便,也只能痊愈了。”
文青羽眸色一冷,这一招可实在太狠了!
世人并不知晓文长封与她的关系,在所有人眼中,文长封是她的父亲。父亲探望女儿,再怎么样也万没有让他站在府门外不理的道理,若是真的那样做了,单单是不孝一顶帽子,就足够将她压死。
“这主意,该不是连胤能想的出的。”
她对连胤非常了解,那个人虽然心狠手辣,却有着一种莫名的骄傲。从来不屑于使用类似于那样的手段,他觉得那非常影响他光明的形象。
会是谁?连睿还是华浅笙?
回风谷里绝尘圆寂以后,连睿便再没有出现过,华浅笙似乎消失的更早。
“文青鸳倒是个有福气的。”
这话她说的很有几分真心,宫里那么多女人都未曾怀上连胤的子嗣。文青鸳给下了药,入宫也没几个月,居然就能传出这样的喜讯。
叶子却是撇了撇嘴:“有什么福气,她怀孕根本就是假的。”
“假的?”
“恩。”叶七坚定的点了点头:“她虽然装的很像,但孕妇和普通女子到底是不同的。何况跟着我进宫的还有个玉娘子,说起来那人的目光也很是毒辣。她一眼便看出,文青鸳她根本就还是处子之身。”
这一次,文青羽多少有些意外。皇宫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她从不认为文青鸳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假装怀孕来得圣宠,这样子的事情,她根本没胆子做出来。
何况,她还是处子。处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