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远在凌云阁的某人便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怎么突然就觉得冷了呢?
“小姐。”雨荞挑了挑桌上的烛火:“夜深了,您是不是冷了?可要我再去加个炭盆?”
“不用。”文青羽摇了摇头:“屋子里的温度已经可以了。”
“秋露回来了么?”
“我去看看。”
“把飞翩也叫进来。”
“好。”说着话,雨荞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功夫不大秋露和飞翩便一前一后进了屋。
“定国公府可有异动?”
秋露点了点头:“少主真是神机妙算,秋老国公已经私下里找过您三次了。”
文青羽清眸一眯,看来,连胤真的是打算要对飞鱼军出手了。不然,秋战绝对不会主动想到要找她。
“今夜连睿在,停止一切行动。让人暗中保护秋战的安全,我会尽快安排与他见面。”
“还有你。”文青羽扭头看了看飞翩:“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是。”房间里响起飞翩清冷的声音:“属下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监视国师府。”
文青羽挑眉:“洛夜痕吩咐的?”
“恩。”
“有什么发现?”
“王妃走后,属下发现国师府里的暗卫力量似乎突然增强。这一只最新加入的力量非常强大,比国师府里原有的暗卫要厉害的多,也更加善于隐藏。属下怕泄露了行踪,不敢太过深入的调查。”
“新增加的暗卫力量么?”她唇角勾了一勾:“这个,交给灵刃去找就行了。”
飞翩抬了抬头,并不知道灵刃是什么,但她一向没有好奇心,所以并不曾询问。
“自打那一只力量回到国师府以后,宫里便每隔一日派人前往国师府,原因不明。直到十日之前。”
文青羽颦了颦眉,宫里面惦记华浅笙的大约就是刘太后。按理,华浅笙不在府里,她没有理由一再的派人造访国师府。即便华浅笙要回来,也不会那样的快。是什么道理叫她不管不顾的那样做,却又在十日后中断了那种行为?
“你以为,太后这么做是什么原因?”
“属下不知太后何故派人一再进入国师府,却能断定十日之前宫里再不曾派人出现,是因为国师已经回到了燕京。”
文青羽点了点头,刘太后停止了探望,除了华浅笙已经回来,太后找到了该找的人,再没有别的原因。
那么前番派人不断入府是为了什么?她脑中骤然灵光一闪。
“你说,太后派人探望国师府的时间,是在国师府里突然增加了新的暗卫力量之后?“
“没错。”飞翩想了想继续说道:“就是在那一只力量突然出现以后。”
文青羽冷冷一笑:“那么,会不会那一只力量实际上原本是华浅笙留给太后的。却不知何故,华浅笙突然收回,是以太后心有不甘,才时时派人过府?”
“少主以为,太后并不是为了关心国师。而是为了要回那一只暗卫力量?”
文青羽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什么样的一只力量,居然叫太后连脸面都顾不上了?”秋露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想不明白。
刘太后身份虽然很是高贵,但说白了就是个寡妇。她与华浅笙的事情即便很多人都知道,但终归是私下里的。绝对不能摆到明面上去。
如今,太后长乐宫里的人经常去一个男子家中探望,这话传出去,太后当真就是半点脸面都没有了。
太后刘昭一向是个心思诡诈的人,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该是说明华浅笙从她身上收回的是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你们先下去吧,飞翩今夜注意盯着翠云阁,若是连睿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便不要管他。”
两人转身出去,她揉了揉眉心,就着明亮的烛火迅速写了一封信。然后一声呼哨招来了一只夜鹰,将信绑在了夜鹰的腿上。
如今的京城给她一种很不安全的感觉,灵刃是时候该好好出来历练了。
天光大亮,连睿才离开了荣王府。离开时并没有给文青羽打招呼。文青羽并不在意连睿的去向,听说他回了怡亲王府也没有理会。
天亮之后,她派人亲自护送了叶七回尚书府。正准备去见见秋战,却在花园里碰到了玉月音。
玉月音身边没有带着任何人,只她一个站在凌云阁和外院相连的月洞门外。如今隆冬的天气,燕京的气候实际上已经很冷了。
尽管玉月音穿的很厚,但仍旧难掩寒风中冻得微红的面色。那一张唇色稍浅的唇瓣,此刻也几乎成了纸一样的白。显然,她站在那里时间已经很是不短。
若说是无意中碰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找我?”文青羽脚步顿了顿,抬头看着她:“为何不进去?”
玉月音月色般淡雅的眸子专注的看了她一眼:“听说王妃昨夜睡的很迟。”
所以,她实际上并不希望打搅到她的睡眠。
文青羽唇角勾了一勾,玉月音还是如从前一样,细心而又周到,却从不肯给自己争半分的功劳。这样的女子,无论在哪里,都该是能叫人打心底里的疼惜和怜爱的。
如今,她陷落在荣王府的后院,却因着对玉鸣溪的一个承诺怎么都不肯回头。文青羽心底便不可遏制的升起一丝愧疚和怜惜。
“你若有事情找我,只管进来,凌云阁里不会有人阻拦你。”
她这话说完,便听着身后雨荞淡淡哼了一声:“奴婢先去外面准备马车,王妃有话快些说,莫要耽搁了时辰。”
说罢,便头也不回朝着府门外去了。脚下的步子却踩得山响,只怕聋子都能够听见,分明就是故意的。
文青羽眼底略过一丝无奈,重生后,雨荞是她见到的第一人,对她自然与旁的人不同。
这丫头对她也很是依赖和敬重,对名义上身为洛夜痕女人的玉娘子实际上很是抵触和不喜。
这局面,她一时半刻也没有法子化解,索性便不管了。
“你想说什么只管说吧。”
玉月音抬头看了看她,月色一般朦胧的眼底带出了几许审视,良久方才启唇,声音夜色一般的轻柔。
“我……能信你么?你肯信我么?”
文青羽清眸一眯:“我对你的信任,与你信我一般多!”
玉月音抿唇不语,眸色之中的审视越发的重了几分。终于点了点头:“我信你,她的判断从不会错!”
文青羽眸色闪了一闪,自然听懂了玉月音口中的那个她是谁。除了玉鸣溪还能有谁?
实际上文青羽和玉鸣溪根本就是一个人,可惜,她却不能对她说破。不是因为不信任,仅仅是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玉鸣溪已死,与她有关的一切早就该随着她的死自动消失。玉鸣溪对玉月音有恩,玉月音却也为了玉鸣溪甘愿入了蜀国皇宫,所有的恩情也早在那一刻全都还清了。
实在没有必要,再在这一世因着同样的理由,还让人家继续替你卖命。
“王妃今日出门,可是为了去见秋战?”
朱唇轻启,玉月音的声音仍旧月色一般的朦胧轻柔。却叫文青羽心中猛的一颤。
她抬头,清眸眨也不眨看着玉月音,眼底之中不辩喜怒。玉月音没有半分闪躲,毫不畏惧迎着她的目光,澄澈而坦荡。
“少主若是想见秋战,月认为不是时候。这个时候,少主的眼睛该放在宫中才是。”她说。
这话说的很流畅,很轻柔,却叫人听的很诡异。因为那个诡异的称呼。
少主?少主!
她刚才出口的称呼是少主,不是王妃?
“啊。”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你是……月夫人!”
文青羽回头,她身后一直紧紧跟着秋露。秋露与莲霜不同,从来就不爱多说话,基本上大多数时候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得很低。
如今,她一张脸孔上却写满了惊异,晶亮的瞳眸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秋露的性子一向沉稳,从来就没有见她露出过这样夸张的情绪。能叫她震惊到这个样子,该是个非常了不得的消息。以至于,文青羽并没有听清楚她刚才说的什么。
“少主。”秋露深呼吸,眼底的惊骇迅速消失:“她是月夫人。”
“恩?”文青羽挑眉,很是难以置信。
却见玉月音点了点头:“没错,我是。”
文青羽看着她,玉月音是月夫人?暗月阁暗月行会三大主事人之一的月夫人?!
如果没有记错,她上一世根本不知道暗月阁的事情,玉月音更不可能知道。她怎么会成了暗月阁举足轻重的月夫人?
“四年前,当我家小姐遇害之后。康王便将除燕京之外的金玉堂势力全部转移,后来,在阁主的帮助下。金玉堂的势力彻底并入了暗月阁中,是以,我与康王便以新的身份进入了暗月阁。”
康王,玉鸣溪的嫡亲的小叔叔玉怀瑾,她在世时受封为康王。
自她重生以来,暗地里从不曾间断过寻找玉怀瑾,怎么都不曾想到,他居然会在姨母的帮助下进入了暗月阁。
如今想来,也不是不可能。玉怀瑾和姨母关系一向很好,自己虽然不知道姨母暗月阁主的身份,但是小叔该是知道的。所以,在自己出事以后,想要叫金玉堂保存实力的彻底消失,便也唯有借助暗月阁的势力。
而姨母对月夫人那样的信任,在自己去世后几乎将半个暗月阁都交给她打理,也是因为她们原本就很值得信任。
她心中一动,若说玉月音在暗月阁中能够拥有月夫人这样的身份,那么小叔呢?他的身份定然不会比玉月音更低?他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