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刘傲是半刻也不愿意再呆了,立刻就挣扎着站了起来。竟是觉得身上的疼痛也不那么难以忍耐了。
狱卒立刻说道:“世子爷您稍安勿躁,容小人出去看看情况。”
刘傲眸色一冷:“你该不会跟上次一样,一走就是好几天吧。”
“呵呵。”狱卒立刻赔笑着说道:“那哪能呢?”
“要是再磨磨蹭蹭的,小爷将来扣你的银子。”眼看着马上就能出去了,刘傲的语气便也恢复了惯有的倨傲。
“是是。”狱卒一听扣银子,片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开了牢房门出去了。
这一次他真的没有说谎,功夫不大便又回来了。这一回,他的脸上分明带着一丝兴奋。
“世子爷,机会来了,快走吧。”
“过来扶着我。”刘傲才受了刑,身子并没有好利索。原先躺着不觉得怎么样,如今站起来没走了两步就已经疼的不行了。
狱卒很是有眼色,立刻就走过去一把将刘傲给架了起来。
明明看起来很是瘦弱的一个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直接就将刘傲给拖了出去。
昏暗的甬道上,时不时窜上来一股霉湿味道,身体上的疼痛叫刘傲完全顾不上去注意周边的情况。
“你慢点,爷要疼死了。”
半空里不住回荡着他呲牙咧嘴的尖叫。
“不能慢。”狱卒连头都不回:“等城门关了就出不去了,世子爷尽管忍耐一会吧,招来了守卫就不好了。”
这一声极其的管用,刘傲瞬间就闭紧了嘴巴,再不敢张嘴说一句话。
看不见的角落,狱卒唇畔浮起一丝讥讽的微笑。于是,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在刘傲几乎就要疼的晕过去的时候,狱卒终于停下了脚步。
刘傲勉强抬眼看了看,已经出了府衙的后面,如今正站在一条小巷子里,四下里很是安静没有半个人影。
“世子爷,小人只能送您到这里了,您快些走吧。”
刘傲颦了颦眉:“你叫本世子就这样离开?走着离开?”
“哦,差点忘记了。”狱卒嘿嘿一笑,立刻松开了刘傲。朝着府门口一颗极粗的大树跑了过去。
下一刻,便从大树后牵出了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来。
那马也不知道是拿什么喂出来的,浑身皮包骨头一般,一张马皮几乎都无法遮掩住他干瘦的骨头。毫不费力起就能叫所有人看到它骨头的轮廓。
“这匹马是小人家里养的,世子爷拿去勉强做个代步吧。”
刘傲噎了一噎,险些没能喷出口老血。下意识便夹,紧了双腿。
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他如今的状态能骑马么?能么?
何况还是这样子瘦弱的一匹老马,跑起来得颠的有多厉害?那浑身的骨头不得隔死他?只怕到时候他没能被姜允给整死在了西北,反到是因为骑马给疼死了。
于是,他恶狠狠指了指老马:“本世子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叫本世子骑着这个怎么走?去给我弄辆马车来!”
说道最后,几乎已经是咬牙切齿的了。
狱卒挠了挠头:“小人就这么大本事了啊,何况世子爷一个人,能赶得了马车?”
刘傲顿了一顿,终于狠狠吸了口气:“伺候爷上马。”
“是。”狱卒立刻眉开眼笑的凑了过去,极是尽心尽力的将刘傲给抽到了马上。眼看着刘傲刚一碰着马背,立刻就嘶了一声。
狱卒只当没看见,笑嘻嘻的朝他挥了挥手。
“世子爷再见,世子爷一路好骑。”
刘傲气的险些歪了鼻子,这人要是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他如今的状态能够好好骑马么?这么说话不是存心找不痛快?
于是回过了头,刚准备呵斥一句。哪里想到狱卒突然出手朝着马屁股上一巴掌拍了下去。
马老成精,立刻就撒开蹄子窜了出去。险些将刘傲给摔了下去,刘傲一声惊呼立刻抓紧了缰绳。
然后,老马就头也不回的跑了起来。
空旷的街道上便时不时能传来一声极是凄惨的忽痛和呵斥,然后就能看到一个人骑在马上毛毛虫一样不停扭动着身子。
街道尽头,狱卒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灿烂的微笑,然后欢欢喜喜开了后门走了进去。
“公子,刘傲出城了。”飞影笑嘻嘻凑了上来。
“恩。”文青羽手里握着洛夜痕的书信,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根本没留意飞影说了些什么。
如今这情形看起来,什么总督大人请喝酒给暗月少主践行的话,根本就是假的。
飞影好奇的朝她手里看了一眼,爷每次给王妃的书信不都是那么几句话么?今天王妃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奇怪?
“可是燕京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文青羽摇摇头:“我只是在奇怪,为什么最近洛夜痕的书信到的越来越快了?”
夜鹰脚程再快,飞一趟燕京来回怎么也要三日。如今从她发出书信到收到洛夜痕的回信,顶多也就两日。
“恩?”飞影愣了一愣:“快一些到不好么?说明爷对公子惦念的紧。”
文青羽狐疑的目光立刻就朝着他瞟了过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飞影立刻摇头:“当然没有,那是指定没有的。属下一直跟在您的身边,哪里有东西能够瞒得住您?”
文青羽看了他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飞影那人虽然很欠抽,时常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但他若是不想说什么,怎么都是不肯说的。
“最好没有,不然……”
不然什么她并没有说,飞影却狠狠打了个哆嗦。心底里很是为洛夜痕默哀了一把,爷啊,您这一回玩的是不是大了一点?节哀顺变吧!
“你刚才想说什么?“
飞影立刻回过了神:“属下瞧着刘傲那样子不像能活着回到燕京的。”
“你这么说是在同情那个人渣?”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脆嫩的女子声音,飞影扭头看去,雨荞手里端着托盘正缓缓走了过来。她一头乌油油的头发盘着坠马髻,上面并没有他原先送给她的那只簪子。
于是,飞影整个人突然就不好了。
“我怎么就同情那个人渣了?你不知道那人必须活着回京才有价值的么?”
“我当然知道。”雨荞将托盘里的茶水放在文青羽面前:“可我也知道公子做事情一向是有分寸的,她要是想叫刘傲活着回去就一定能活着回去。随便怎么折腾。”
说罢,便狠狠斜了飞影一眼:“这就是信任,你显然是没有的。”
眼看着飞影脸色一黑,雨荞继续说道。
“到底是别人派来监视公子行动的人,怎么都不能一条心。”
补刀成功,眼看着飞影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公子你可不要听她胡说,属下是爷身边最最衷心的侍卫。爷担心公子,自然得将她最贴心的侍卫也就我派出来保护公子,爷才能够有些许的安心。属下可从来没有监视公子啊!”
“敢说没有。”雨荞斜睨了他一眼:“谁天天将公子的行踪事无巨细的汇报给荣王的?是我么?是秋露么?还是飞翩?莫非还能成了灵刃不成?”
飞影的脸立刻就黑了:“我那是为了让爷和公子能够更充分的互相了解。”
“呵呵。”雨荞轻蔑的说道:“敢做不敢当,亏你也是个男人!活该这么大年龄都娶不到媳妇!”
“你……”飞影脸上已经看不出丁点的笑意,转向文青羽:“公子她这是在攻击属下的人格!”
“天天吵,怎么不成亲?”
冷冰冰木然的声音自半空里传来,一道纤细的玄色身影自天而降。
飞影和雨荞立刻就住了口,齐齐扭头瞪向了自屋顶上跃了下来的飞翩。却是谁都不敢再开口说话,生怕坐实了吵架就要成亲的说辞。
“还是飞翩有办法。”文青羽幽幽叹了口气:“这两个最近是越来越聒噪了。”
雨荞立刻就扁起了嘴,充满委屈的看了一眼文青羽,然后就狠狠瞪了一眼飞影。死男人,都是你害的。一个大男人那么碎嘴,就不能忍着些么?
飞影针锋相对,立刻回瞪。你好,你不碎嘴,你怎么不忍着?
于是,闭了嘴的两人开始无声的用目光互掐了起来。
“刘傲出了城门以后,已经成功联系上了朝廷在西北的暗桩。我们的人并没有出手帮忙。”
文青羽唇角勾了一勾:“不亏了我叫人将他从总督府里救了出来。”
连胤在西北的暗桩本来该是极为绝密的事情,刘傲怎么能知道?自然是心疼他的姑母刘太后告诉他的。
这下子好了,他做了这么一出,不但将连胤苦心经营了多年的暗桩给暴漏了出来。还将刘太后给彻彻底底的卖了,只怕自此后那母子两个要越发的剑拔弩张了吧。
这个效果,自然比她暗中安排人帮助刘傲回京要好的多。
“燕京的密探已经连夜护送了刘傲回京。”
“恩。”文青羽点头:“西北终于要热闹起来了。”
所以,济准也该要躲不住了吧。既然要彻底消灭南疆,她手里又没有现成的军队,怎么能放过了济准?
她就不信,朝廷发兵西北,济准还能继续躲下去?
此刻的文青羽并不知道,燕京的水已经叫洛夜痕给搅浑了。即将大乱的并不仅仅是西北,而是整个天下!
“公子,冯岩回来了。”秋露远远的走了过来。
文青羽眸光一亮:“叫他进来。”
冯岩护送秋战和秋云染去疏勒,算算日子也该是回来了。
“公子!”冯岩的面色并不如往日一般的平静,显然赶路赶的急了,浑身都是难以掩饰的风霜。
冯岩半点顾不上礼节,直接就丢给了文青羽一个重磅炸弹:“秋云染好像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