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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烬心底隐隐有些不快,走到床边不怎么温柔地把她扔到床上,女孩柔软的身体陷进蓬松的被褥中,微微弹起一些,又重新陷进去。
  他扭头想走,走一半又折回来,没好气扯开被子往她身上一丢,蒋烟睡得迷迷糊糊,手摸索到被角抓紧,翻了个身把自己裹进去,像只白白的蚕蛹。
  她翻身时把床那侧的东西碰掉地上,余烬走过去弯腰捡起,发现是她的内衣。
  小巧精致,底部还带着一圈蕾丝花边。
  余烬有些不自在,没有多看,把那件小衣扔回床上。
  这一次他走得头也没回。
  第二天两人约好在楼下餐厅吃饭,余烬先到,五分钟后蒋烟从楼上下来,看到余烬的粥已经要见底,有些不满,“你怎么不等我。”
  桌上摆着两根油条和一碗豆腐脑,蒋烟昨天早上只吃了余烬给的一小半,一副没够的样子,这是最后一份,被余烬买到。
  两人安静吃了一会,蒋烟小口喝着豆腐脑,偷偷瞄了余烬好几眼。
  他神色如常,蒋烟憋不住了,一只手撑着下巴,“余烬。”
  余烬抬眼看她一下,没有说话。
  蒋烟说:“昨晚我怎么回房间的,”她声音里藏不住的小窃喜,“你抱我回去的吗?”
  余烬一口把剩下的粥喝光,“你自己回去的。”
  蒋烟不信,“真的?我怎么没印象。”
  “那要问你自己了,是不是吃太多撑晕了。”
  蒋烟有点失望,又瞪他,“干嘛又说我吃的多。”
  余烬点头嗯,“不多,不过才十串牛肉,五串鸡肉,烤面包,土豆片,一碗麻辣面,鸡排,煎饺……”
  蒋烟眨眨眼,“有那么多吗?”
  余烬瞥她,“吃那么多也不见长个。”
  这话戳到蒋烟的痛处,两人站一起,她勉强只到余烬下巴,他确实有资格说这话。
  蒋烟哼一声,把最后一截油条塞进嘴里,“吃完了。”
  余烬起身结账,今天外面天气还好,没有昨天风大,但两人还是围了围巾,蒋烟跟在余烬身后,踩他走过的脚印。
  上午他们去了另外一条街,把打听到的两户苏姓人家都问过一遍,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不远处有家小超市,余烬去买水,顺便再问问,让蒋烟在原地等。
  蒋烟蹲在一块大石头旁边,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乱画,不知不觉写了“苏禾”两个字。
  他这样大费周章找她,应该不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可昨天问他,他又说“算是很好的朋友”,听起来也不是特别亲近的样子。
  也不像前女友,雷子说他没长七情六欲那根弦,平时见到女人正眼都不看,月老见了他都躲着走,牵不成倒影响自己名誉。
  正胡思乱想,头顶忽然传来小小的一声:“小姨。”
  一个小男孩穿着一双小小的运动鞋,深蓝色的小鞋踢的鞋边都是泥土,眼睛黑溜溜盯着她看。
  蒋烟觉得他挺可爱,抱着手臂微微仰起头,“小朋友,你叫谁小姨?”
  她一板一眼纠正,“我有那么老吗?来跟着我叫,姐姐——”
  小男孩指了指地上的名字。
  蒋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你小姨叫苏禾吗?”
  男孩点头。
  蒋烟特别兴奋,好像立功一样着急把余烬叫回来,两人跟着小男孩回家一问,对方竟真是苏禾的亲人,她的表姐。
  余烬本以为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找到,没想到这样顺利。
  苏禾的表姐三十多岁,看起来精明干练,开一家杂货铺,听说他们要找苏禾,她叹了口气,“实话讲,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她一年前确实回来过,带着个一岁多的孩子,你知道,我们这种小地方,没结婚就生孩子,好说不好听,邻居们背后指指点点,姥姥心疼她,给她带孩子,不让她出门听那些闲言闲语,可没多久她还是偷偷走了,谁也没告诉,也没回老家,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蒋烟看向余烬,他很平静,似乎对苏禾有孩子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没有其他方式能联系上吗。”
  女人摇头,“如果有,我早去找了,她走后姥姥还病了一场。”
  余烬沉默一会,抬起头,“现在呢,老人家病好些了吗。”
  女人说:“好多了,只是也闲不住,在北山小学外头卖糖人呢,跟她说了多少次,家里不缺她那点钱,也不听……”
  店里来了客人,女人忙着去招呼,蒋烟拉住余烬的袖子,两人走到外面。
  这一趟虽然找到她的家人,但依旧没有结果,蒋烟以为余烬会很低落,但看他的表情好像也还好,似乎已经习惯。
  她试探问:“我们要去北山吗?”
  余烬看了眼时间,“先吃饭吧。”
  两人沿着河岸慢慢走,细碎的石子有些硌脚,路过一个买蛋糕的小吃摊,昨晚逛夜市时好像也看到过这种蛋糕,那会儿她手上有别的东西,顾不上,就没有买。这会儿一看,奶白色的外皮,一碰颤颤巍巍,很有食欲的样子,摊主说是这里的特产,蒋烟买了半斤,用小袋子装着,递给余烬一块。
  余烬不想吃,她把那块塞进自己嘴里,口感软糯香甜,她不死心又拿了一块给余烬,“你尝尝,可好吃了。”
  她两腮塞得满满,好像小仓鼠,吃的特别香,余烬瞧了她一会,总算接过来。
  小蛋糕不管饱,余烬带她正八经吃了顿饭,两人才往北山那边去。
  这小地方打车到哪都五块,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屁股还没坐热,地方就到了。
  这会儿刚刚过了午休,小学门口人不多,一些摊主早早撤了,准备放学前再过来,余下的三两摊位中,就有个糖人摊儿。
  一位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安静坐在摊位后面,手里捧个冒着热气的红薯,红薯飘着香气,已经吃掉一半。
  余烬远远看了一会,路上的车开过,他和蒋烟穿过马路走到摊位前,亮黄色的糖人儿精致漂亮,花样繁多,蒋烟弯腰细看。
  老人家笑的和蔼,“丫头喜欢哪个自己挑,没有喜欢的也可以现做。”
  蒋烟忙说不用,她挑中一个小兔子图案的糖人儿,“我喜欢这个,”她扭头问余烬,“你要哪个?”
  余烬随手拿了个帆船,“多少钱?”
  老人家:“两个一共二十。”她示意木板角落的鞋盒,“钱搁那里就行。”
  余烬拿出钱夹放里二十块,又趁老太太没注意,往一摞零钱底下塞了几百块。
  回来的路上两人没打车,蒋烟手里拿着小兔子糖人儿看,舍不得吃,余烬把那只帆船也给她。
  蒋烟一手一个,在他前面倒着走,“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余烬:“回家。”
  是该回去了,这里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
  前方路面不平,蒋烟绊了一下,身子刚晃了晃,余烬便眼疾手快抓住她往自己身边一扯,蒋烟半边身子落进他怀里,紧握糖人儿的手抵在他胸口。
  蒋烟低呼一声,惊魂未定,心跳得很快。
  她偷偷抬起头看他,余烬也正低头瞧她,过了会他说:“小心。”
  蒋烟从他怀里出来,下意识啃了一口糖人,难得安静。
  他们买了第二天早上的火车,晚上到岳城。
  下午两人在沿河街逛了逛,买了一些特产准备带回去,蒋烟又买了一斤那个奶白色的小蛋糕,打算在火车上吃。
  晚上洗完澡,蒋烟早早躺在床上,这儿条件一般,没有小夜灯,关了床头灯房间一片漆黑,她开了电视,调出昨晚在余烬房间看的那部电影,重新看了一遍。
  快十点的时候,蒋烟昏昏欲睡,手机忽然响,她迷糊着摸到电话,看到屏幕上跳跃着几个字。
  是奶奶的视频请求。
  蒋烟一下就精神了。
  今天不是约定视频的日子,但奶奶偶尔想孙女了,也不管星期几,就会发来视频,聊不了几句话,只看看她也行。
  现在瑞士那边是下午三点左右,天还没黑。
  蒋烟摁掉视频,发过去一句语音:“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觉?”
  没有多久,那边回过来一句,却不是奶奶的声音,是她那个小魔王弟弟蒋知涵:“姐你接啊,奶睡一觉又醒了,说想你,就一小会儿,快快快,我还打游戏呢。”
  奶奶不会调视频,每次都要找孙子帮忙。
  蒋烟没有办法,只得说:“那等一会,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她放下电话跳起来穿衣服,头发来不及弄,用手随便抓几下,所有灯都打开,把房间弄得很亮,床头和柜子很容易就能看出是国内,她只好把单人沙发推到墙角,坐在沙发上,后头什么都不敢露,只有一整面大白墙。
  其实奶奶也没什么话好讲,跟平常一样,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晚上要早些回家。
  看到她手上贴的创可贴,奶奶一脸担忧,“手怎么了?”
  蒋烟忙把手放下,挪出镜头外,“不小心蹭到了,没事。”
  奶奶有些责备,“也不注意点。”
  蒋知涵在镜头后面晃来晃去。
  没多久小男孩脑袋伸过来“姐,我那球鞋给我寄回来没有?都一个多月了!”
  他看上一款全球限量的球鞋,国内没有卖,蒋烟答应给他买了寄回来。
  蒋烟支支吾吾,“过两天,最近忙。”
  “你别忘了!”
  蒋烟巴不得他赶紧消失,弯腰捡掉在地上的充电线,“忘不了,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明天不上学了?”
  蒋知涵晃过镜头,两秒后又退回来,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姐,你在哪呢?”
  蒋烟神经紧绷,“我在学校啊,还能在哪。”
  蒋知涵今年初二,毛小子皮得很,人精一样,他盯着镜头看了一会,眼珠一转,什么都没说。
  没有多久,蒋烟以那边有同学在等为由借机挂掉电话。
  她趴在床上深呼一口气,回想刚刚几分钟,应该没有露馅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收拾好东西踏上回岳城的火车,白天时间比晚上要难熬一些,也不能一整天都睡觉,两人的铺位挨在一起,还是上下铺。
  不睡觉的时候蒋烟就跟余烬挤在他的下铺,吃东西,聊天。
  余烬话依旧不多,大多都是蒋烟在讲话,他安静坐在那里,偶尔答一句。
  下午蒋烟睡了一觉,醒来时看到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是蒋知涵打来的,估计又是催他的鞋,蒋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