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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带着哭音,低声央求蒋彦峰,“爸爸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回瑞士,我在国内也可以上大学,你在国内帮我找个学校好不好。”
  蒋彦峰无奈叹了口气,“烟烟,你要听话,只剩不到两年,等毕业,你想留在那里或是回国,爸爸绝不拦你,但现在,你必须听爸爸的。”
  蒋烟突然回家,奶奶和蒋知涵都很震惊,尤其是蒋知涵,不停使眼色问蒋烟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被发现了。
  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
  蒋烟一直在流眼泪,奶奶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瞪了一眼儿子,“孩子不想去就不去,中国那么多学校还不够你挑的,非要把孩子送到地球那头去,我想见一面都难,把孩子逼的自己跑到那种地方躲着,出了事看你后不后悔!”
  蒋彦峰有些头疼,“妈,就是您平日这么惯着她,她才胆子越来越大,敢跟学校撒谎生病,两个月不去,再不管,以后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事。”
  老太太冷哼一声,“就我惯,你没惯?出了事倒推得干净。”
  蒋彦峰不跟老太太争辩这个,转头问蒋烟,“你偷跑到我的书房,翻我的名片盒,要找谁。”
  蒋烟身体僵硬一瞬,愣在那里。
  老太太有些惊讶,“你回来过吗?我天天在家,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
  蒋烟早该想到,精明谨慎如蒋彦峰,书房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没有摄像头。
  以前光明正大,没有留意过这个事情。
  蒋烟没有说话,老太太问蒋彦峰怎么找到蒋烟的。
  蒋彦峰说了。
  一直坐在蒋烟旁边没说话的蒋知涵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气急败坏冲老爸吼,“什么?你跟踪我?你凭什么跟踪我!讲不讲点道上的规矩!你找她就找她你坑我干什么!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有脸见我姐,怎么在江湖上混!”
  蒋彦峰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安静滚到一边去,你自己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跟我交代。”
  蒋知涵瞬间蔫了,他最近有把柄落在蒋彦峰手里,一直活得小心翼翼,不敢惹他。
  前几天在学校跟人打架,老师找家长,蒋彦峰百忙之中抽空过去,一问竟然是因为个女孩,据说俩人关系还挺好,他还扬言要跟人家考一所高中。
  那女孩被人欺负,蒋知涵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冲上去。
  蒋彦峰打击起儿子毫不手软,“就你那个成绩,还想跟人家一起上重点高中,别指望我花钱送你进去。”
  蒋知涵嚷嚷,“我地理满分你怎么不说。”
  蒋彦峰冷漠说:“你数学和英语都没及格你也没提。”
  家庭会议开到现在有些跑题,老太太怕孙女受委屈,试探问:“都这个时候了,要不就在家过完年再送回去?”
  蒋彦峰立刻说不行,“我已经让人订了明天的机票,老周直接把她送到学校。”
  老太太有些不满,“这么急?”
  蒋彦峰语气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妈,这事您就别管了,她学校那边不能再拖,我已经打过电话了。”
  之后的时间,蒋烟一直没有说话。
  奶奶送她上楼,在她房间门口握着她的手,心疼说:“要不今晚跟奶奶一起住?”
  蒋烟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小,“您好好休息吧,我没事。”
  奶奶摸摸她的脑袋,“你爸也是为你好,不许生气。”
  她轻点了下头。
  回到房间,蒋烟躺在她那张又大又软的双人床上,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
  今晚发生太多事,她到现在脑子还一团乱麻。
  余烬还不知道她被爸爸带回来,如果他回来找不到她,会担心吗。
  蒋烟的泪滴划过眼角,落在质地柔软的床单上。
  他说了那么多让人难过的话,走的头也不回,还会找她吗。
  蒋知涵偷偷溜进房间,一脸郑重赌咒发誓,“我真不知道咱爸跟踪我,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上你那去。”
  蒋烟没有怪他,蒋彦峰想找,没他带路也能找到。
  “先别说这个,把你电话给我。”
  蒋知涵把两个上衣兜翻出来,比脸还干净,“爸早猜到你要找我要,把我手机也没收了。”
  蒋烟:“那奶奶呢?你去把奶奶电话偷过来。”
  “奶奶电话屏幕坏了,拿去修还没拿回来。”
  他看着蒋烟红肿的眼睛,“姐,你是不是想找大神哥哥?要不我偷溜出去把他给你叫来。”
  蒋烟摇了摇头,“他不在家,也不在车行。”
  蒋知涵跟着发愁,“那咋办啊。”
  蒋烟悄声走到一楼,院门早已紧闭,客厅没人,蒋彦峰大概在书房。
  厨房里,阿姨正在准备明天早餐的食材。
  她的手机就放在旁边的餐桌上。
  蒋烟弯腰躲过阿姨的视线,蹲在桌子底下,摸到阿姨的手机。
  她的手有些抖,按出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她没有刻意记过他的号码,只在第一次录入时看到过,依然记的清清楚楚。
  电话拨出去好久也没有人接,蒋烟一边祈祷他快一些,一边偷偷观察阿姨,急得直掉眼泪。
  阿姨端了一盆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蒋烟躲在桌子底下,抱着膝盖,一声不敢吭。
  视线里是阿姨的一双腿,她站在桌前分盘,随后端了两盘上楼。
  走到楼梯口时,阿姨停顿一秒,她回头看了眼餐桌那边,最终没有说话,转身上楼。
  蒋烟继续给余烬打。
  而另一边,余烬的手机躺在乡下师父家客厅的茶几上,孤独地响着。
  客厅里没有人,余烬待在师父的房间里,陪纪元生下棋。
  他几乎每次回来都会陪师父下棋,但不会刻意输给他。
  纪元生很喜欢下棋,越难赢越起劲,赢了会得意很久,如果故意输棋被他看出来,他就会生气。
  今天余烬状态很不对,下错好几处,完全不是以往的水平。
  纪元生抬眼瞧他,“怎么没带你媳妇来,不是特意叮嘱过你。”
  余烬情绪很低,薄唇微微抿着,默默把一枚棋子往前推了一格,“她不会来了。”
  纪元生往上推了推老花镜,“吵架了?”
  余烬垂着眼睛,神色黯然,“师父,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他嗓音很低,“我们只下棋,不说话,好吗。”
  纪元生没有看他,往前挪了一步,“我和阿枝第一次吵架时,我可生气了,那个娇小姐,我只不过忘记给她买核桃酥,她就不高兴。”
  “我们三天没有说话,我凭什么道歉?我又不是故意的。”他说这话时,还隐隐有些气在心头,好像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年轻的小伙子。
  “后来还是我忍不住先去找她,她一下就消气了,还说我要是第一天就去找她,我们第一天就和好了。”
  余烬没有说话。
  纪元生抿了口茶,“后来我们该吵架还是会吵架,但我认错很快,阿枝原谅的也很快。”
  茶凉了,纪元生冲门口喊:“阿枝,换杯热茶。”
  没有人回应。
  他嘟嘟囔囔,说阿枝不知道又跑到哪里贪玩,自己重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余烬没有再去碰那盘象棋,“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阿枝喜欢你,她,”余烬心里隐隐难受,“她心里有别人。”
  纪元生瞧着他,“你媳妇跟你说的?”
  余烬抿着唇,“我看见——”
  纪元生打断他,“我问你有没有问过她,她有没有亲口说过心里有别人?”
  余烬沉默不语。
  纪元生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
  “看事情怎么能只用眼睛看,”他将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要用这里看。”
  余烬眼睛慢慢红了。
  过了会他低低开口,“师父,我对她说了很多很过分的话,她会不会哭。”
  也许,她现在正躲在被子里哭。
  纪元生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桌子上做了一半的风筝上,“尾巴怎么是红色的?阿枝说要青色的来着。”
  他一拍自己脑袋,“幸亏想起来,不然做错了,待会她又要生气。”
  他放下下了一半的棋,走到桌子前继续做风筝。
  余烬一个人在那里坐了一会,起身回到客厅,他拿起自己的手机,发现上面有几通未结来电,是陌生号码,他拨过去,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纪元生叫他进去帮忙,他放下电话又进了房。
  蒋宅里,阿姨在楼上照顾老太太吃药,她的电话依旧放在一楼餐桌上。
  蒋烟之前那几通电话没有打通,阿姨很快就会下楼,她匆忙给余烬发了两条短信,删掉拨号记录和已发信息,已经离开那里。
  没有人听到来电。
  回到房间后,蒋烟没有换衣服睡觉,也没有收拾明天要带的行李,她关了灯,拉开窗帘,坐在冰凉的大理石飘窗上,抱着膝盖,眼睛紧紧盯着院子里那扇大门。
  他看到信息,应该会来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扇门安安静静,蒋烟的视线转向旁边那堵墙。
  不久前,他就是从那里跳进来,带她出去。
  那时他特意叮嘱她要小心,不要被家里发现,她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