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苏锦宇暴怒。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把他的情绪引到这样的临界点。
颜雪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任性胡闹，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手抓上她的肩，苏锦宇没有控制力道，弄疼了她。
他知道，却没有放手。
就是要她疼。
他在心里想。
他就是要她疼，看她疼的时候的样子。
总好过，她的面无表情。
“放开她！”
男声沉沉的怒吼声就在这时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苏锦宇肩上一重。
他冷笑偏头，对上肖苍山凛冽的眉眼。
“我说，放开她！”
一字一顿，可以听出来，肖苍山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地带。
苏锦宇淡淡的勾唇，松开手。
肖苍山立刻把颜雪拉到身边，狠厉的盯着她。
颜雪知道他生气，不仅是生气苏锦宇，还生气自己私自见了苏锦宇，她舔了下唇，低下头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肖苍山咬牙，在她耳边低声：“回去再说。”
颜雪打了个冷战，身体下意识的缩了缩。
这样的一幕看在苏锦宇眼中，格外的刺眼，他不想再看，转身就走。
颜雪看他走了，眉头一簇。
脚下才动，就被肖苍山握住了手腕，“去哪儿？”
他冷冷的问，声音又比刚才低下去几度。
“他……”
“他什么？”
叹口气，颜雪摇头，“算了。”
“你就不能听点话？”
“什么话？”听到他这样说，颜雪看着他，反问出声：“你没事的话？你真的没事吗？我明知道你不可能没事，你在说谎，我也要听吗？”
“对。”肖苍山这回是真的怒了，“对！你要听！必须听！还是说，你也和苏锦宇，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我，觉得我这样就是输？”
“你明知道我不会那样想！”
“好，那就听我的话，以后不要再私下见他了。我不喜欢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
我会担心。
后面这句，肖苍山没说。
颜雪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看她脸上透露出疲惫，肖苍山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抱歉，刚才我态度不好。”
颜雪听他道歉，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咬了下唇，她轻声说：“我也有不对。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和他私下见面了，我，我相信你。”
没有什么比这一句相信更让肖苍山开心的。
只可惜，这里是学校，他们又已经被教导主任给盯上了，不然，这个时刻，她说相信他的这个时刻，他其实很想抱抱她的。
“回去吧。”
最终只是捏了下颜雪的肩，肖苍山微笑对她说，“回去上课吧。”
“嗯。”
目送颜雪离开，肖苍山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褪下去，只剩下冷然。
*
“回来了！回来了！”
把颜雪拉到座位坐下，李小雨叽叽喳喳的问：“怎么样？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也只有她这个单细胞的生物相信颜雪身体不舒服的谎话。
杨柳翻个白眼，把她扒拉开，“你见到苏锦宇了？”
颜雪点点头，趴在桌上。
“苏锦宇？这里关苏锦宇什么事？雪雪，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你走开，笨死了。”杨柳再次把李小雨拉开，拍拍颜雪的后背，“你们两个说什么了？结果怎么样？苏锦宇怎么说？他以后还会针对肖学长吗？”
提起这个，颜雪坐起身，狠狠的皱眉，“他就是个神经病。”
“谁？苏锦宇？”李小雨急死了，“你们到底说什么呢？我怎么有点蒙圈啊。雪雪，原来你不是不舒服，你去见苏锦宇了啊。”
“我也是没发现，原来这人有两面。”杨柳哼了声，“亏得我之前还觉得他不错，有绅士风度。”
“雪雪，那你和肖学长以后怎么办啊？感觉苏锦宇不会善罢甘休呢。”
“再说吧，不要理他就好。”
只是，有些事不是躲避就能躲避开的。
感觉自己现在像是沾上了狗皮膏药，根本就甩不掉。
……
第二天一早，吃早饭的时候，颜母突然想起来，问颜父：“过两天是不是老肖的忌日啊？”
她话音落下，颜雪和颜湫同时停下吃饭，看向颜母。
颜父一想，点头：“好像是，对，是，是老肖的忌日。”
“我就说，这两天看着苍山妈妈心情不好。唉，原来是老肖的忌日到了。她一个人，有很多需要准备的东西，苍山和苍雪还要上学，再说毕竟是孩子，帮不上什么忙。咱们今天晚上过去问问，看看能帮什么，就帮什么。”
“好。”
颜父和颜母两个人商量着，颜雪和颜湫默默吃饭，也在思考。
“妈，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
颜雪出门，正好隔壁，肖苍山也出来了。
“早。”
“早。”
微笑打过招呼，两人默契的并肩往前走。
颜雪张张嘴，几次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之前年纪小，不太懂，只是隐约想起来，每年有几天，他和二雪好像都不太开心。
原来，是因为那几天临近肖爸爸的忌日。
他们肯定很想念父亲。
“那个……”
“嗯？什么？”
站住脚，肖苍山笑着看向颜雪，“颜颜，你怎么了？有话跟我说？”
“……没。”
“有话就说吧。”
“没，没什么。”
深深叹了口气，颜雪笑了笑，“没什么了，我们走吧。”
“好。”
另一边，肖苍雪准备去上学，打开门同样遇到了出门的颜湫。
“颜湫哥。”
“早上好。”
“早早。”肖苍雪笑眯眯的，一早上看到颜湫，让她心情非常好。
而女孩这样好看的笑容，蓦然让颜湫有些心酸。
他知道肖苍雪和肖苍山一样，都是喜欢把最痛苦的心事藏在心底的人。
肖苍雪呢，虽然年纪和颜雪一样，但其实她心里年龄比颜雪大很多，比颜雪成熟许多，这和很小就失去了父亲，有很大的关系。
“颜湫哥？颜湫哥？”
对着肖苍雪就发呆了，颜湫回过神，握住肖苍雪在他面前挥舞的手。
手腕被温热的掌心包裹着，肖苍雪脸上漾起红，羞涩又喜悦的轻笑。
颜湫轻咳一声放开她，和她一起往出走。
“对了，朋友给了我两张电影票，要不要去看？”
在巷子口前面分开，分开前，颜湫问肖苍雪。
肖苍雪惊喜不已，看他拿出两张票，更是笑的合不拢嘴，“真的吗？颜湫哥，你真的给我吗？你要和我一起看电影吗？”
“嗯，你有时间吗？”
“有有有，我最多的就是时间了。”
把电影票拿过去，肖苍雪小心翼翼的把票装好，“说定了，不见不散！”
“好。”
颜湫看她开心，叹息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学我过去接你，一起过去。”
“不用了，你学校离我学校太远，我自己过去，我们在电影院见就好。”
她总是这样体谅。
为他着想。
颜湫的心，像是被人轻轻的打了一下，闷闷的疼痛之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痒。
“我去接你，放学见。”
说完，他转身先走了。
肖苍雪看着颜湫走远的背影，又摸了摸装着电影票的书包，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这算是，约会吗？
他们终于要约会啦！
*
晚上颜湫和肖苍雪都不在，颜父和颜母过来找肖母，颜雪也跟着过来了。
敲响了肖苍山房间的门，她前脚进去，后脚肖苍山就伸手关上了门，把她抱进怀里。
两个人就算互相确定了心意，但颜雪对于这样的亲密还是有小小的不适应。
靠在肖苍山怀里，她心跳的很快，脸上的温度也迅速升上来，像是被火烤着一样。
肖苍山把下巴抵在她发顶，听她呼吸浅浅，甚至有时候听不到她的呼吸声。
想到什么，他握着她的肩膀把她稍稍推离，就见她大口的呼出一口气。
摇头失笑，他捏了下她的鼻尖，“怎么回事？”
颜雪脸颊烫烫的，听到他问，她用力摇头，气若游丝的说：“没事。”
“嗯？”
眼前是他放大的俊脸，眼底含笑。
颜雪推开他，往后趔趄的两步，靠在门板上，“没，没事。”
“哦。”肖苍山好笑，转身走到桌边坐下，拍拍自己的腿，“过来。”
颜雪惊讶瞪大眼睛，像是一只受惊的小仓鼠。
肖苍山觉得她可爱死了，更是想要逗弄她，“过来啊。”
要是放在平时，颜雪肯定往他脸上挥拳。
可是转念想到什么，她咬咬唇，却乖巧的走了过去，在他腿上坐下。
尽管，身体像是要燃掉了，她还是僵硬的没有移开自己。
肖苍山的手搭在她腰间，看着她红的不能再红的脸，轻轻叹息，“颜颜，你怎么了？”
“我？我怎么？”
“怎么这么听话了？”
“……”
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他凝视她的眼睛，在她的眼底看见一抹柔软的心疼。
她心疼他。
因为那件事吗？
因为后天是他爸爸的忌日吗？
他的颜颜果然长大了。
已经能这样心疼他了。
心里甜又酸，肖苍山闭上眼，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颜雪咬着嘴唇，犹豫着，还是伸手摸上他的头，一下一下，动作轻柔的抚着。
她把他当成什么宠物吗？
类似，猫狗这样？
就算她本意不是，但是她的手法，嗯，很像。
肖苍山憋不住，笑了出来。
颜雪一愣，低头寻找他的脸，想要看他的表情，他为什么笑了？
肖苍山趁机抬起脸，结结实实的亲在了她的脸蛋上。
颜雪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给震慑，长久的愣在那里。
她可爱的实在让他没法没法的，双手捧住她的脸，他又一下一下亲吻她的眉毛，眼睛，鼻尖，下巴。这里面，唯独少了她的唇。
她还小。
那是她的初吻。
应该郑重以待。
等她再大一点吧。
再大一点。
他能等。
虽然，等待真的很辛苦。
可是是她的话，他甘之如饴。
“我的颜颜什么时候长大？”
情不自禁，肖苍山呢喃出声。
颜雪本来沉浸在他甜蜜丝丝的吻里面，听到他的话，她咬了下唇，反手捧住他的脸，凝着他的眼睛，“你还是嫌弃我小吗？”
嫌弃？
肖苍山失笑。
她怎么会用这个词。
“没有。”
“那你刚才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就是觉得我小。”她语气里，有点受伤，有点郁闷。
她也觉得自己长的太慢了。
她也很着急。
她也很烦恼，到底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至少长大到他认为的，足够大。
可，时间就是这样。
你越是希望它跑快点，它就越是很慢。
你越是希望它慢一点，它就偏偏“嗖”的一下过去了。
总不让你如愿就对了。
“颜颜，说实话，你真的还小。”肖苍山摸摸她的脸，温柔低语：“但是我要你，这是很早很早以前，我就认定的事。”
“很早很早以前？”
“嗯。”她细细的追问，让肖苍山不好意思了。
这样，她会不会认为他是，嗯，那个，恋、童、癖？
“你是恋、童、癖吗？”
果然，下一秒，颜雪就故作惊讶的问道。
肖苍山当场脸黑。
纵然知道她是玩笑，他还是……
剑眉一凛，他黑着脸，捏她的鼻尖，咬牙切齿：“是！我就是！”
颜雪哈哈笑，拉下他的手，低头，看自己的手在他掌心里躺着。
“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
不然，她是认真的，他可真要吐血了。
“苍山哥。”
“把哥字去掉。”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恋、童、癖！”
“……”
“去掉哥字，再叫我。”
他可真小气。
颜雪撇撇嘴，搂着他脖颈，故意在他耳边，“苍山——哥。”
“啧！”肖苍山呵她痒，逗弄她软成一滩水在他怀里。
她毫不知情，在他腿上扭来扭曲。
一来二去，总会碰到某些不该碰的地方。
他是男生，也算是男人了。
心爱的女孩子就在怀里，看得到，摸得到，却，不能真正的拥有。
是痛苦，是甜蜜，是折磨。
渐渐，他呼吸粗重，某处起了变化。
担心吓到她。
她还不懂。
不懂这样对一个男生，一个男人来说，多危险。
轻咳一声，他哑着声音说：“好了，颜颜，先站起来。”
她一开始害羞，现在好不容易适应了。
他让她起来，她撒起娇，就是不起来。
肖苍山有苦难言，只能抱紧了她，努力的深呼吸平复自己，同时压低声音，严肃的告诉她：“不许动！”
颜雪也慢慢察觉到什么，抿了唇，她老实了，一动不敢动。
直到，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拍拍她的后背。
颜雪像是被热油烫了，猛地站起身，躲出去老远。
她的样子，活像他是吃人的怪兽。
肖苍山不知道该哭该笑，只能饶有兴致的挑眉，“这会儿知道了，刚才不怕？”
颜雪瞪着他，又别开头去看别处。
肖苍山站起身，要走近她。
她吓了一跳，急忙退后。
后面是床，慌张间，她腿弯磕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去。
双手往后撑在床上，她仰着脸，以一个极其撩人的姿势表情看着她。
清纯又诱惑。
肖苍山简直要被她逼疯了。
“你……”
刚张嘴，眼前一花。
眼底是放大的俊脸，肖苍山的脸压下来，停亘在她唇上两厘米的地方。
四目相对，呼吸声急促。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制止自己就到这里。
“颜颜，颜颜。”
他闭上眼，急切的叫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是痛苦的压抑。
那样的声音，听得颜雪心里一疼。
颜雪不知所措，这个时候，她应该怎么做？
要她主动吻他，太难为她了。
或者，她只需要给他一点暗示？
可是，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准备好了。
毕竟，这是她的初吻。
她紧张，紧张的要死。
正在犹豫间，肖苍山撤身，背对着她转过身。
颜雪怔愣看着面前高大的背脊，咬咬唇，小心翼翼的伸手拉住他的小拇指，“苍山？”
“别诱惑我。”肖苍山苦笑。
抽回手，他走向书桌，随便拿起一本书，翻开，强迫自己去看上面的内容。
颜雪安静下来。
房间里，突然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良久，肖苍山放下书，转过身，依靠在桌子上，看着她。
颜雪笑笑，有点羞涩。
他们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
好难为情。
“颜颜，你这么乖，是因为我爸爸忌日吗？”
颜雪愣了一下，站起身走向他。
“以前，我没注意这些事，对不起。”
“嗯，你长大了。”肖苍山温柔的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很想叔叔吧？”
“嗯。”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颜雪忽然很恨自己竟然这个时候语塞。
肖苍山仿佛看出她所想，笑着说：“不用说什么，你就这样陪着我，就好了。”
“真的吗？”
“嗯，这样就够了。”
说着，肖苍山伸手落在颜雪肩上，刚要拥她入怀，敲门声就响起。
颜雪急忙退开两步，肖苍山走去开门。
门外，是颜母。
“雪雪，咱们要回去了。”
“哦，好。”
颜雪快步出门，在门口，对肖苍山说：“我先回去了。”
“去吧。”肖苍山微笑看她跟着颜父颜母离开。
回到家，颜母问：“雪雪，你和苍山在房间说什么了？”
“没什么。”
“苍山和苍雪这两天心里肯定不舒服，你多陪陪苍雪，让你哥多陪一下苍山。”
她妈妈其实这一点上弄错了。
她和她哥的顺序应该调过来才对。
颜雪点头，说好的，然后就回房间了。
颜母看着女儿房门关上，拉着丈夫说：“老颜，你觉不觉得雪雪有点不太对？”
颜父惦记着自己的电视剧，闻言，漫不经心的问：“什么啊？那里不对？”
颜母无奈，气的打了他手臂一下，“你就这样对女儿不上心，什么都指不上你。”
“什么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颜母懒得再和他说，摆摆手，“得了，得了，看你的电视剧去吧。成天就知道电视剧，电视剧。”
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