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的很快,离开公司的时候天色已渐黑,等坐了一趟地铁,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白日里的热度荡然无存,空气骤冷,风也刮得紧,落到脸上生生地疼。
“好冷呀。”裹紧了衣服,深吸一口气,高飏顶着冷风,火速归家。
打开日光的一刻,明亮瞬间把小小的一居室点亮,一点点安心由心底升起,别样的满足。高飏换了拖鞋进去,瞥见坏掉的空调,才豁然想起那天打架后之后,损毁的空调依然坏着,他竟然忙到忘记修理或者置换。
没了空调保命,瞬间就起了一种暗示,房间并不暖和,只比外头热一点点。看一眼没救的空调,石臻苦笑,带着点无可奈何,先去窗台边,关上一早出门就开的窗,好让冷风别再往里灌。
把插销都插上,他才安心地脱掉那件石臻留给自己的外套,小心在衣架上挂好,去卫生间洗了手,松松散散地坐进沙发里。
“接着干嘛?”高飏自言自语,盘算着接下来是该去洗个热水澡御寒,还是在沙发上打一局游戏消磨时间。他取过手机,点开微信,石臻的头像毫无反应,没有消息,没有语音,怕是晚饭吃得特别开心吧。
撇撇嘴无来由的不快,肚子却踩着点发出“咕噜噜”的声,饥饿感瞬间袭来,高飏无奈,吹口气把额发吹拨开,心情颇比好地去厨房找吃的。
冰箱里空空,连一碗隔夜饭也没有。冷冻室的抽屉里有两根夏天的冰棍,不看也知道过期良久,直接送进垃圾桶。
“饿。”高飏合上冰箱嘟囔,顺手打开一侧的橱柜门,几包零食掉出来,是上回石臻替自己订的。零食吃多了容易口干,也不顶饿,高飏直接无视了。他蹲下身往橱柜深处探索,寻思着若再找不到吃的,就直接点份外卖算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柜子角落的位置,高飏获得酸菜面一包。查了日期,还在线,于是也不挑三拣四,直接找了小锅一顿煮,直到面汤冒起了泡泡,发出“噗噗噗”的声响,便从炉子上取走,端到客厅茶几上吃。
打开电脑,找了部最新的热剧,吃着热面看热剧,也算一桩美事。
一口热面下肚,浑身的寒气就顷刻驱散了一层,若整碗下肚,那就是热气腾腾的舒服。高飏打定了主意,吃完面就洗澡上床看大片,今天就算是舒舒服服过去了。
面吃了几口,手机忽然响起,有消息进入。高飏快速拿过手机,原来是工资到账了,一万一,不算少也不算多,混口饭吃。
“还钱。”忽然,石臻的声音在高阳耳边划过,高飏吞了吞口水,眨眨眼,明知道只是自己幻听,却还是乖乖找出石臻的微信,老老实实转了3000给他,还注明是“还款”。
放下手机,又吃一口面,片子还在放,手机却没任何反应,对方没有收款,也没开骂。
“还剩8000,待会去挑台空调换了墙上那台。”高飏盘算着,瞥一眼那台破旧的空调,回想那天的惊心动魄,如果当时被封了异客的能力,会是什么后果?细想就觉得害怕,尤其是到了可能记忆会丢失的部分,就心里一紧,没道理的难受。
方总的恼羞成怒会转为平和吗?老费还会乐此不疲地找茬吗?作为失去涉念能力的异客,该何去何从?一个问题过去,又一堆问题过来,似乎永远都不能尘埃落定。
想多了,高飏有点烦,着急着把自己从胡乱的思绪里拉回来,低头吃口面“压压惊”。大门就那样突然地、习惯性地响起,明显被踢踹的调子,带着股不耐烦的意味。这响声突如其来,高飏吓了一跳,不可逃避地,扎扎实实烫到了嘴唇。
痛到要飙泪,高飏扯了纸巾捂着嘴,往门口走,心里暗骂:“没手吗?每次都用踢的。”
打开门,果然看见那副不可一世的面孔,半挑的眉毛,用眼角扫视你,光这种对视,就足够挑起不必要的战争。
“怎么了?泪眼婆娑。”石臻推开高飏自顾自走进去。
“烫了一下。”高飏压低声快速说,鼻子里闻到一股酒味,还挺浓的,他担心石臻别是喝完酒没地方撒酒疯,来他这里找不是。
“烫哪了?”石臻伸手,把高飏拉到自己面前,扯开小狐狸捂着嘴的手,紧紧盯着那有些殷红的嘴唇看。
高飏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结巴道:“……小……小事。”
石臻没说话,拇指忽然按上高飏的嘴唇,指尖触到柔软的唇瓣,下意识地来回抚弄,让小狐狸的嘴随着自己指压左右上下地变形。
高飏的染色技能从嘴角瞬间红到了耳尖,内心无声呐喊:你够啦,别太过分了!
“嗯……”石臻忽然毫无征兆地凑上来,鼻尖差点撞到高飏鼻尖,四目交接,把对方瞳仁看得通透。琥珀色的眼睛,还真是好看呢,石臻默默想,胡思乱想地想。
高飏紧张地望着石臻,他没后退,他知道他快成番茄了,他该退的,可他的灵魂根本不让他后退,还在怂恿他向前。
“也不是很痛嘛,这样揉都没反应。”石臻挑个眉,直起脑袋,瞬间便远离了高飏。
“……”高飏想和石臻打架,打不过也要打。
“牙挺白的。”石臻伸手揉揉小狐狸的皮毛,一脸讥诮。
高飏不想搭理这个人。
“晚饭吃了吗?”石臻随口问,根本就是公式化,那么大碗面在茶几上,他又不瞎。
“你晚上有事就是去喝酒了?”高飏不想回答面,他有别的好奇,于是鼓起勇气发问带质问:“还喝醉了。”
“约了朋友喝酒。”石臻进沙发里,头枕着靠背哑着嗓子说:“tm好像喝到假酒了,喝完一杯就头疼,什么破店。”
怪不得今天这么奇奇怪怪了,喝醉了就能为非作歹了吗?喝醉了就能乱摸了吗?高飏内心吐槽,嘴上问:“和司徒封去喝的酒?你喝的不痛快,就把人家的店砸了?”
“司徒封?他不喝酒。其它人。”石臻半眯着眼睛摇头:“我没砸店,是朋友的朋友的店,只能提醒对方少干这缺德事,其它也没办法多讲。”
“给你倒杯水喝吧。”高飏看石臻眉头蹙着,的确是不太舒服,便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过来,递到石臻手里。
“换杯子了?”石臻接过杯子,咖啡色的马克杯,很新。
“嗯。没用过,新的,洗过了,烫过了,你放心喝。”高飏勉强笑,一口气讲完。
“我的?”石臻挑眉,喝了半杯水放在茶几上,扶着额,还是有点难受。难受干嘛不回家,跑来小狐狸这里就能解假酒了?石臻不仅晕,还有点迷惑。
“……不是,恰好新买了一只,被你用上了。”高飏看着沙发上的石臻,又试探性问一句:“要不要给你叫辆车回去?”
“我为什么要回去?”石臻张开眼,眼神如矩,不快明显,看得高飏有点慌。
“这不是喝醉了没法开车嘛。”高飏快速辩解,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你是找的代驾过来的,还是叫的车?”显然是担心这货酒驾。
“叫车呀。”石臻直起身体,扫一眼茶几,总算是看到那碗面了,于是问:“你晚饭就吃泡面?”
“嗯。”高飏拿鼻息回答,看到面已经涨开,估计是没法再吃了。
“一股子泡菜味。”石臻揉揉鼻子,又瞥一眼电脑:“pua?”
高飏眨眨眼不解:“啊?啥?”
“你在看pua呀?”石臻指电脑,那是一张广告页面,写着“搭讪大师”四个字。石臻讥诮地问:“你是打算pua我呢?还是觉得我在pua你呢?”
“那应该是广告页面,可能误点,也可能是自己跳出来的。”高飏好笑,随口说:“在芸城,谁能pua你?”
“那你意思我在pua你咯?”石臻继续讥诮发问。
高飏翻白眼,顶嘴说:“你怎么pua我?就因为我一直在忍你就是pua了?那我还pua你帮我签半年借调协约呢!”
“泡菜面吃完有力气顶嘴了是吧?”石臻看着小狐狸一脸小傲娇的模样,就想逗他,无奈假酒太猛,动的幅度太大,就有点晕眩。
“哪敢。”高飏偷瞥一眼泡面,都涨成拌面了,彻底吃不上了。
“切。”石臻挑眉,头涨的难受,没心思斗嘴,只问:“有睡衣吗?”
“你要干嘛?”高飏预感不妙,又有点暗暗期待,是怎么肥事?
石臻直接说:“洗澡睡觉。”
“……”高飏眨眨眼,愣在原地,心脏跳到嗓子眼,有点语无伦次地说:“睡这?现在?今天?又睡这?”
“又不是睡你,你紧张个屁。”石臻不耐烦:“有、睡、衣、吗?干净就行。”
“我……找找。”高飏红着脸去翻衣橱,找了一套九成新的t恤和睡裤,走到石臻面前刚要解释不是全新,就被石臻一把抓过,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