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相
张启山的父亲娶了个外姓的女人,脱离了张家,张启山在很小的时候也摆脱了长生的宿命。但他们那仍然姓张,仍然带着张家人骨子里影响历史的基因。
表现在张启山这一支上,是济世救民、结束战争。
日|军的炮|火摧|残了东三省的黑土地,张启山的父亲带着他这一支张家人出逃,一路南下,本是百人的庞大队伍,出了东三省,就损了一半。
炮|火实在是太无情了,张家人再好的身手,也挡不住漫天的飞机轰|炸。
过长江前,是最艰难的一战。
日本从海上攻打上海,南迁的张家人受到了战争的波及,雪上加霜的是,还有一支小队在追杀他们。
张家人伤亡惨重,张启山眼见着父亲叔伯惨死在他面前,敌人的尖刀利刃对准了张启山。
那是个身手相当好的人,速度极快,出手都是杀招,就是这个人,带走了他两位叔伯的生命。张启山在先前的战斗中受了伤,子|弹也用完了,根本招架不住。但他仍然握紧了刀,他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此时,他听到了背后另一道破空声。
张启山顿时有一种吾命休矣的感觉,长年累月的训练让他对声音有着很好的敏感性,身后这人的身手不弱,前后夹攻,他绝不可能有活路。
让张启山没有想到的是,身后窜出来的人,一把刀迎上了面前的尖刀。
竟然是来救他的?
张启山一阵恍惚,很快清醒过来,向侧面一滚,给来人留出空白的战场,他则迎上了其他来围剿他们的杀手。
与张启山一支一同迁徙的有许多外家的小孩,身手说不上很好,但被家中长辈保护得很好。
方才想要杀死张启山的那人,应当是这一支杀手小队的领头人,身手是最好的,其他人相对平庸,那人被牵制后,张家人的招架就轻松许多。
张启山这才得空观察那二人的战斗。
出乎他意料的是,救他的人是个青年,从面相上看与他年岁相当,一身白衣,一头长发,如果不是张启山从这人搏斗时的身体曲线能判断性别,险些以为这是个姑娘。
现在剪辫易服小二十年了,怎么还有留长发的男人?
而且这男人也实在长得太好看了。
张启山是个武人,家里也不教些舞文弄墨的东西,只觉得这青年的长相在他见过的人里——不拘男女——绝对是最漂亮的。
青年的一招一式难见什么章法,不似张启山见过的招数套路,却招招凶狠,带着一种要命的杀气。
青年的身手与那杀手在伯仲之间,只是杀手已经追杀张启山他们颇久,但青年还在全盛状态,占了些便宜,也就小半个钟头的功夫,就擒住了那杀手。
让张启山意外的是,青年并没有杀掉那人,而是非常利落地卸了他手脚关节,丢在地上,问张启山:“喂,给你留了个活口,没用你就杀了吧。”
张启山本想审问杀手,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杀手嘴里一动,青年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杀手就死了。
青年捏开杀手的嘴一看,略带抱歉对张启山说:“毒藏在嘴里,他死了,是我大意了。”
张启山笑了笑道:“这不怪你,谁也没想到他会□□在嘴里。救命之恩,张启山没齿难忘,不知先生尊名?”他对青年抱拳道谢。
青年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对张启山道:“我叫顾然。”
张启山垂眸沉思片刻,这名叫顾然的青年此时独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实在蹊跷,虽然救了他们一行人性命,但张启山不得不提防一二,尤其是家中长辈已死,现在剩下的多是些同辈、小孩和女人,自保能力更差。他犹豫一下问道:“恕我冒昧,顾先生是途经此处?”
张启山的话术并不高明,顾然能听出张启山的怀疑,并不在意他的冒犯,坦然解释道:“刚好在这附近,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带了这么多孩子,我还真不见得会出手,我又不知道你们跟对方有什么恩怨。”
张启山松了口气,顾然为保护这些小孩出手,自然不会再对他们有什么威胁。轻松之余,张启山暗中感慨顾然的心胸宽广。
方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即便他是出于保护家人,但这样怀疑救命恩人也实在有些过分,所幸顾然并不计较。
“是启山方才失礼了。”张启山欠身道歉。
顾然摆摆手,“理解,你们现在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多是妇孺,谨慎点也正常。”
张启山见顾然是个大度好说话的,便试探性问道:“顾先生要前往何处?看先生这装束,不像是从上海来的。”
顾然拢了拢因打架乱掉的头发,颇有点尴尬,犹豫片刻摇头到:“我没什么去处,也许随便走走吧。”
顾然似有隐情,张启山便不再追问,掂量了一下问道:“既然没有想好去哪儿,顾先生可愿与我们同行?不瞒您说,我们从东北而来,准备去长沙落脚。”
顾然虽有隐瞒,但他待人真诚,张启山觉得此行如果有顾然一起,会更轻松也更安心。
顾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启山,半晌摇头笑道:“看你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说话至于这么谨慎嘛,直说想让我护送你们一行去长沙就行。还有,别一口一个顾先生叫着,听了膈应,叫我名字就行。”
张启山笑了笑:“那顾然,愿不愿意护送我们一家去长沙?”
顾然欣然点头:“可以。”
张启山见顾然答应了,顿时觉得轻松不少,虽说再往南走已经没了日军,但两党内战仍然是一重威胁,更何况,他们还有暗中虎视眈眈的敌人。
张启山一个人是真的没有把握保护好他带出来这些孩子。
顾然找张家的女人要了束发的东西,把头发梳好,张启山在侧调侃:“让锦姨给你梳个女人的发式,倒真有几分女相。”
顾然瞪了他一眼,张启山这人不端着成熟的劲儿之后,幼稚得很。
“我到长沙就把头发剪了去。”
张启山随手卷起顾然的一缕头发:“别剪啊,这样挺好看的。”
顾然移开脑袋,“你知道你这在古代叫什么吗?登徒子行为!”
一路上可算是有惊无险,他们又遇到过一次追杀,但来人身手没那么厉害,组织性也弱上一些,有顾然与张启山并肩战斗,没什么伤亡就解决了敌人。
张启山一支离开东北的时候,带了不少金银细软出来,虽然一路上颠沛,但好歹到了长沙的时候还有不少钱,置办了个宅院,安置好张家人。
顾然到了长沙之后没有立刻离开,帮张启山忙前忙后做了不少事情,安置妥当了,张启山才挽留顾然:“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要是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不如和我留在长沙?”
顾然想了想,他确实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战争年代,出行多有不便,他又懒得跟人打交道,留在长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好,那我以后可就在你们张家白吃白喝了。”
张启山调侃:“救命恩人,搁以前那一身相许都使得,白吃白喝算什么,你就尽管在这里住下来吧。”
顾然摇头直叹,就因为他刚见到张启山的时候是长发,配上他的脸有几分女相,就让张启山一直从上海调侃到了长沙。
这年岁生计不好过,长沙城流行明器生意,长沙城里头地位高的除了官员军阀,就是倒卖明器的几家人,张启山初到长沙,怀的是慷慨报国的志愿,但也得屈从现实,先在长沙站稳脚跟。再加上家学渊源,张启山便也开始了倒斗的营生。
经过了从上海到长沙的几个月时间,顾然也慢慢稳定下来了,他坦然接受了自己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向何而去的状态,也不再纠结于失去的记忆。张启山提出要倒斗,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就跟着去了。
到了墓里,顾然恍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以前他也做过这种事一样,只是想不起来了。
张启山也意外于顾然对下斗适应得很快,在地上身手好和下地应付得来不是一码事,光线、环境,还有斗下那些古怪的东西,都是需要慢慢适应的。
而更重要的是心理,张启山在与顾然提出倒斗的时候,心下还有忐忑,顾然在民国二十一年仍是长发,足见其是个古派的人,其人行事作风也有时给张启山一种名士先贤的感觉。张启山本以为顾然这种人应当是接受不了掘古人墓这种事的。
却没想到他接受得还不错。
是个怪人。
张启山跟顾然也熟络了,便直言问他:“你对倒斗很熟,以前做过?看你不像是这种人啊。”
顾然沉吟片刻,也不想编什么谎话骗张启山,便解释道:“我不记得了,有可能是做过,我也有一种熟悉感。在见到你之前,我的记忆是空白的,我不记得了,所以才会跟你来长沙。”
张启山愕然,他没想到顾然竟然是一个失忆的人,或者说,顾然平时的表现不带一点失忆者的惶然。
顾然想了想说:“你可以让你的人去查一查,我也想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相当于是给张启山一个台阶下,顾然隐瞒自己的过去和他失忆完全是两码事,失忆的人代表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立场,有什么仇家,这种未知有危险的可能。
张启山为了张家考虑,不能不查,但带着怀疑的态度暗中调查顾然,又实在有些小人作风,顾然愿意让他查,便让他不会那么难做。
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顾然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在上海荒郊之前,没有任何他的踪迹。
虽然奇怪,但好歹让张启山松了口气。
张家人的调查结果,几乎不可能出错,顾然就是个没有来历的人。
大概是因为生在张家的缘故,张启山对于一些奇异事件有很好的接受力,就算调查说顾然是个粽子跑出来了,他恐怕都不会太过在意。
只要顾然与他没有天然的立场上的敌对,没有什么仇家,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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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忘了公开处刑另一位大预言家,刚开始更新花然的时候,她说,小花是理性中带点甜,吴邪是感性中带点虐(大概是这么说的吧,有点记不得了……)
为了在更新感性虐之前留个过渡,我决定把没有头的佛爷拉出来溜溜(bushi)
其实前面正文的部分,给佛爷留了不少伏笔,我在写完了之后看,蛮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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