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说话间,城头却响起了怒骂声,显然自己的上官被击杀,让这些兵士,尤其是那名士官的部属紧张起来,若是这等情况按照战时来算,他们可都是要被追究责任的,看到这一幕,王虎不怒反笑,指了指城头说道:“看,还是有人不怕死啊,看来这孙兆兴的麾下还是挺有血性的嘛。”
言罢另一根短矛已经飞了出去,声音最大的一处一下没了喊叫声,鲜血再次铺在了城墙之上,看到这一幕,城上一下安静下来,反倒是前锋营之人感到一阵痛快,这等狗仗人势的家伙,就应该是这样的下场,经历了真正血战后的他们,对于眼前的景象已经没有了一般人的那般畏惧了。
反倒是一旁的杨素,低声说道:“将军,小惩大诫也就是了,毕竟是同一支队伍之下,杀戮过甚不太好吧。”
对于这样的规劝,王虎点点头,笑道:“的确是有些道理。”可下一刻,第三根短矛已经再次飞了出去,这一次鲜血再没了刚才的喷溅,飞射的短矛将一处女墙彻底击碎,四散的碎块让很多兵士发出惨呼之声,大多鲜血淋漓,却没有要人性命,可这等强悍还是让城头兵士大骇,随着惨叫声的响起,纷纷躲到了城墙之中,再不敢随意露头。
做完这次攻击之后,他才对愕然的杨素说道:“若是和平年代,潜移默化的改变现状,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可现在不一样了,根本没有这个时间来让我们慢慢调整,若没有这些鲜血开道,之后流血的可能就是我们前锋营了,而且要比眼前的数量多得多,你想让谁流血?”
杨素神情不断变化,显然正在剧烈的思考和心理冲突,嘴唇抿着却不愿放弃自己的想法,到最后却也只能化作一声幽幽的长叹,默不作声起来,虽然从理智上他明白,这等事情其实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可他不能否认,王虎说的也有道理,若是放任这些腐肉在身后,很可能就会出现大的问题,人,终究是有偏向的。
这个时候,金在林已经将自己麾下最优秀的六名投手叫了出来,刚才打赌的内容他们也都听到了,此刻自然颇为兴奋,和金在林拥有七根短矛不同,大半投枪兵手中只有五根而已,实际上,按照他们的预期,只要不超过九根,他们都有足够的继续作战的能力,当然,若是最佳的组合,应该是七根为最佳,体力消耗还不大,之后还能进行近战。
很显然,若是能够再多上一根短矛,他们的持续战斗力定然会再次提升,这样的诱惑,没一个战士能够免疫,此刻都是兴冲冲的抽出自己最好的短矛,甚至有的干脆从同伴手中借来一根崭新的,同时开始小心的检查和准备着,就是为了能够在一会儿发挥出最佳的效果。
没了城头声音的干扰,王虎也笑道:“快点,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若是用三根便将其击断,就直接算你们赢,怎么样?”
这让远程营都是兴奋起来,虽然还在战斗队列中不能随意行动,可鼓劲加油的声音却开始响起。看着那根足有儿臂粗细,而且显然事先经过了桐油浸泡过的粗绳,想要将其击断,是需要足够的力量和技巧的,同时也需要一点运气。
所以他挑选的这几人,有四人是已经凝聚出炁的人,这样也能够让自己的力道更大,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落在了一名长得算不得太粗壮的男子身上,甚至已经开始喊起他的名字:“赵凌!”随着金在林将他第一个点出,很多人都是欢呼起来,并且很快便化作整齐的呼喊之声:“赵凌!”
作为营中公认的营中投矛第二人,赵凌的威名早就已经在营中流传,之前的战斗之后,只有他一人拥有九根短矛,这种待遇甚至连金在林都没有,而之前和黄天教叛贼激战的时候,他名下的战功便足有十一人,单只是短矛便有十人,更是近战斩杀一人,这样的功绩,就算是全营之中也是极为出挑的。事后他更是亲自被王虎召见,将直接他提升到了什长。
当然,不管他再怎么强悍,营中第一人永远都只属于一人,单只是当日那一枪击杀对方主将的风姿,便没有任何人质疑他的实力,更何况刚刚他所展现出的强大威力,更是让人心悦诚服,这也是他们最大的依仗所在,只要有这等无敌之人率领,他们便有勇气面对任何强悍的敌人。
面对众人的瞩目,颇为年轻的赵凌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稳重,他并没有急着投出这一枪,反而最后检查了一番短矛,并稍稍掂量了一下它的重量,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他没有学习王虎之前随意投出的模样,而是摆出一个标准的架势,甚至助跑了两步,才随着一声大喝,将短矛投了出去。
短矛虽然没有化作一道流光,可速度也极为迅速,甚至超过了很多人的想象,便已经命中了目标,他并没有攻击凌空的绳索,而是直接对着绳索连接在木架上的位置发起了攻击,只有王虎等人才注意到,就在他发力的一刻,从他体内骤然涌出一股大力,让投射变得更加有力稳定,显然,他已经能使用自己的炁提升力量了。
短矛在空中的轨迹,和箭矢的快速旋转不同,显得颇为稳定,虽然也有旋转在其中,却并不快速,更强的力道让其更加注重前冲的劲头,命中之时,巨力一下刺中绳索的同时,也最终落在木架之上,木屑纷飞之中,遭受的破坏甚至要比绳索还要更大。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都是心中一动,对啊,他们的目标是让一边的绳索落下,可并不一定非得射穿绳索才行啊,就算是木架碎裂也能让绳索掉落,对于赵凌的机敏,很多人都是切身感受到了,虽然射穿了绳索,可因为本身粗壮的原因,只能肯定是遭受了不小的损害,可到底有什么效果,只能通过木屑纷飞的模样,看出这一击的强力来。
第二人正准备上前时,金在林竟然走上前去,将他手中的短矛接了过去,一副要亲自上阵的模样,这又让众人欢呼起来,对于他的行为都是表达了欣赏。在这等众目睽睽之下,又是代表自己的队伍,自己身为主将亲自下场,自然要承受更大的压力,还能够坚持便已经很厉害了。
对于王虎的瞩目,他笑道:“我也算是投枪手的一名嘛,下场比赛也不算是违规吧。”
王虎随意的笑道:“你说了算。”引得众人都是大笑起来。
之前还嬉皮笑脸的金在林,随着姿势的摆出,脸上便没了其他神情,只剩下专注,他甚至没有经过助跑,可在发力的那一刻,放出短矛的时机却稍稍推后了一点,身体更加前倾,带来的则是力道的增加,大家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从脚到手,一团淡淡的光芒笼罩住了他发力的整个区域,短矛发出的呼啸声明显也更加明显和刺耳。
显然,在对炁的使用上,金在林已经登堂入室,他不再是和赵凌那般,一使用便要扩散全身,而是作用在了局部,这不仅需要对炁拥有更强的操控能力,带来的效果也更好,结果也说明了这点,短矛之上附着的力量明显要更大一些。
短矛飞行的速度极快,可目标却不是绳索,而是对准了一处数根木架汇聚之地,随着轰的一声,上方的木架已经被击折了数根主架,绳索更是极剧的晃动起来,眼看着就要从一旁跌落下来,只可惜,晃动了几下之后,却又重新固定住了。
这也让众人都是失望的叹了口气,只是看向金在林的时候,大家的眼中都是露出了惊叹的神情。谁也不知道,这位没有成功争取到远程营统领的队长,竟然已经拥有了这样的强大,虽然准头和赵凌有些差距,可却展现出了另外一种强大。
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金在林却转头对第三名说道:“你给我好好投,要是不行,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那人也是颇为无奈,也顾不得众人注目,直接问道:“队长,我到底是投木架还是绳索啊,你教教我呗。”
金在林骂骂咧咧的喝道:“连这个你都看不出来吗?没看到我射的是什么啊。”说完还上前拍了那人脑袋一下。
摸着吃痛的脑袋,那人也颇有些委屈,低声道:“可要是绳索掉下来却没断,不算赢可怎么办啊。”
金在林一愣,对着他狠狠瞪了一眼,转过头来,却已经是笑容满面的凑到了王虎面前,腆着脸说道:“老大,只要绳子落下来,应该就算是我们赢吧,不一定非得让绳子断开吧。”这样的态度转化,却并没有让人觉得他在拍上级马屁,反而有种插科打诨的好笑感觉,对他的观感倒也不差。
王虎只是看着他笑,却不肯表态,这可让金在林着急了,若是自己忙碌了半天,弄错了打赌的内容,那他可丢人丢大了。可他又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继续撒泼,好在一旁的杨素替他解了围:“你没听将军之前说的吗,听你的。”
一愣之后,金在林马上反应过来,大声应着,转头便对着第三个投手叫道:“投,快投。”
那人也是兴奋,木架可要比绳索的目标大的多了,随着发力,已经将最后一根木架刺穿,随着绳索绷紧,下一刻,半边木架已经坍塌,绳索也直接落了下来,如果不是另一边在勉强拉住,吊桥已经落下来了,即便是如此,那个高度只要有人跳起来,便可以抓住上沿了。
王虎并没有使用常见的铁爪拉拽,而是笑着对金在林说道:“好,就算你们赢了。”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另一边的木架也已经在他的短矛之下崩塌,吊桥轰然砸在了地上,第一个阻碍已经解决了。
就在这时,城头上一个人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下官孙兆兴,在此拜见上官,还望上官息怒,实在是下面的人不懂事,招惹了您,我之后一定好好惩戒他们,我这就派人打开城门,迎接上官进城……”
他还想继续解释,王虎已经笑道:“看来孙校尉就在附近啊,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吧。”
听到这话,小心躲藏在城墙之上的孙兆兴头上开始出现汗珠,正在他思考如何解释时,王虎已经再次给他出了难题:“更何况,你这算哪门子拜见上官,连个面都不露,还说让我息怒,倒是让我大开眼界啊,不用劳烦你的大驾了,我自己来就是了。”
说罢,短矛已经再次出手,轰的一声,城门正中间已经破了一个大洞,门后的木栓更是彻底断折,本来紧闭的厚实木门,已经悄然洞开了一个缝,显然只要稍一用力,便能够将其推开,看到这一幕,沈冲已经大喝道:“步兵营,前进!占领城门和附近城墙,做好战斗准备!”
听到军令响起,在各级士官的呼喝下,本就做好了战斗准备的众人,都是收起了轻松的模样,悄然将手中圆盾举在手中,同时快速的向着前方冲了过去,远远望去,就好像是钢铁堡垒在向前移动一般,即便是城头没有任何攻击,可相应的战术动作,却做得极为标准。
为首的兵士用肩膀顶着盾牌,推开了武堡大门,并且迅速从门洞中走出,凡是靠近城门的兵士,都被尽数驱赶到一旁,同时,随着队伍的迅速进入,兵士们开始迅速冲上城头,想要控制住整个城防,面对这样的行径,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反抗,可凡是拿起武器之人,便必然会被人逼了上来,在对方长枪的威逼下,他们的刀剑根本就够不着对方。
一旦有人负隅顽抗,这些人也会毫不客气,转眼间,便已经有四人被捅出数个血洞,倒在地上一命呜呼。剩余之人更是被尽数驱逐到了城下,只有不到五百人的兴武堡,在已经突进来的优势兵力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优势,更何况他们的战力,也根本没法和对方相比。
面对从城门处走入的王虎,孙兆兴颇有些恼怒的上前理论:“上官,虽然之前有所怠慢,可也不用下此狠手吧,难道就一点退路都不留吗?你就不担心,这会造成军心不稳,影响之后的稳定吗?”
王虎却没有理会他,反而转手将布带扔给了金在林,笑道:“不用了,免得浪费你的宝贝。”
下一刻,他已经转身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强大的力道直接将对方给踢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城墙之上,只这一下,孙兆兴便已经喷出一口鲜血,软在地上,连站起的力量都没有,有几名亲卫想要上前搀扶,却马上就被长枪逼了回去,感受着身上的刺痛,他们再不敢有丝毫行动。
王虎走上去抓住孙兆兴的头发提了起来,此刻的他已经满脸血污,再没了刚才的嚣张,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张嘴想要求饶,可血沫却让他的话语变得模糊,根本就听不清楚什么意思,直到这时,王虎才冷笑道:“你个贪赃枉法,私自贩卖军资的无耻之辈,还敢在我面前说什么军心不稳,若是让你这样的家伙继续待在军中,才是最大的不稳吧。”
看着他惊恐的模样,王虎已经抽出了自己的长刀,喝道:“之前便已经将我的行程通报于你,还敢用这等事情来恶心我,真当我手中长刀不利,还是以为自己的脑袋,能够抗住刀砍斧剁啊,我倒是好奇,到底是谁给了你这样的底气,连顶头上司也敢这样对待。”
直到这时,孙兆兴嘴里的血沫终于吞咽完了,感受着王虎冰冷的杀机,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喊道:“将军饶命啊,是下官,不,是小的不知好歹,冒犯了上官,还请大人放心,我一定马上改正,绝对会让您满意的,小的这些年也积攒下一些家产,还望大人饶了我的狗命,我愿将其尽数捐作军资,饶了我吧。”说到最后,他已经流下眼泪。
王虎冷冷的问道:“看来,你对你的那份家产相当自信啊,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啊。”
似乎是看到了生的死亡,孙兆兴也顾不得此处人多嘴杂,叫道:“白银两万四千六十五两,还有一百四十六两金子,其余的还有六十多片金叶子和其他……”
慌乱之中他却并没有发现,随着自己说出的这些家产数额,王虎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阴沉,堡内那些本来还义愤填膺的堡内兵士,也在一开始的愕然之后,迅速变得疏离,还不等他说完自己那份家产,王虎已经喝道:“本来他人说你私通外敌,贩卖军资给草原蛮族,我还不信,可若不是行此乱纪之事,怎可能攒出这样一份家产,你这等人就应该以死来谢罪。”
看着高举的长刀,孙兆兴彻底慌了,赶紧叫道:“你要是杀了我,就没人知道那些金银藏在那里了,还有……”
可下一刻,刀光一闪,他的脑袋已经被王虎提了起来,喝道:“想我不杀你,倒要问问那些死在蛮族手中的那些将士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