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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楚文珏是个良善的人。他也知道,楚文珏是除了太子外,诸多皇子中,最像个人的。
  可他一个太监知道又有什么用?
  楚文珏在陈公公走后,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他陷入了梦魇之中。
  他只是个宫女所生,若不是个皇子,崇武帝当年也根本就不会管他死活。
  一个小小的宫女是不配诞下皇子的,刚生下孩子就被弄死了。
  而他也被送给了皇后抚养。
  皇后本就有太子,对待他也是不冷不热。
  只要不让人挑出错处,关起宫门来没人知道六皇子到底过的怎样,也没人在意。
  小小的楚文珏,唯二得到的善意,只有太子和陈公公那一碗热粥。
  在无数个冰冷的日日夜夜中,楚文珏已经恨到了麻木,他恨不起来任何人,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生。
  若不是太子一直以来的照拂,不必他自己寻短见,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也早就将他掩埋了吧。
  他依赖着楚文博,他从来都不敢想楚文博离开了他,他会怎样。
  后来,楚文博成亲了。楚文博把他的爱分成了很多份,而他楚文珏只能得到其中小小的一份。
  巨大的落差感让楚文珏迷了心,乱了神智。
  太子大婚当夜,他喝多了酒。楚文博担心他,跟着他来了凉亭,在太子府的凉亭内,他酒气混着酸气涌上了头。
  他亲吻了大元的太子。
  这一幕被迷了路的赵柯然看见了,那时候赵柯然还是个孩子。
  楚文博挣脱开后,便去安抚赵柯然,与他做约定,希望他不要说出去。
  楚文珏坐在亭子里看着楚文博蹲在地上揉着那孩子的头,对方笑呵呵的直点头。
  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搞砸了一切。
  小小的赵柯然离开了,楚文博回了凉亭内,他说,你喝醉了,六弟。
  是啊,他喝醉了。
  他以为用喝醉做借口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但他没想到他们的好父皇,竟然派人监视着太子府的一举一动。
  为了彻底掩盖这场丑闻,尚是幼童的赵柯然被暗卫扔进了湖中。
  本来他们想去救,却被暗卫拦住了。
  幸好太子的新上任的小舅子,霍远来凉亭寻人,将其救了上来。
  楚文博不想有无辜生命因他而死,崇武帝偏爱楚文博,他同意了,就此放过赵家的小娃娃。
  但崇武帝还有另一层想法,楚文博不知道,楚文珏却很清楚。
  那便是用来威慑他,让他不要再觊觎自己不该觊觎的。
  不管是人还是地位。
  只要赵家小子活一日,崇武帝就有足够的筹码搞臭楚文博的名声。
  太子只是受害者,他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世人会唾弃他,厌恶他,将他钉在耻辱柱上无情的抨击。
  但赵家为了彻底保住赵柯然的命,竟将年幼的赵柯然送走了。
  送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包括赵家自己。
  崇武帝暗中查了多年才查到大概的位置。
  那时他楚文珏已经是皇帝了。
  六皇子可以有污点,但大元的天子不可以有。
  崇武帝第一时间派人去暗杀,可暗卫们皆有去无回。
  楚文珏也终于顺着暗卫这条线找到了赵柯然,为了护住他,一纸诏书将人送去了西北边关。
  楚文博不想害了赵柯然,他听楚文博的。
  至于赵柯然会不会说些什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只要是楚文博想的,他都会做到。
  包括做这大元的皇帝。
  凤阳下了大雨,楚文珏睡了许久,在雨声中醒来。
  陈公公走后,楚文珏下了令不准任何人进来,此时的书房里昏暗无比。
  纱窗外的宫灯已经燃上,微弱摇曳的烛光透过那一层纱映入了楚文珏的眼眸。
  他坐在椅子上,看向虚无之处。
  窗外的雨声密而响,遮盖了那一声的呜咽。
  “太子哥哥,我好想你。”
  第57章 腌黄瓜
  “齐大夫来了!”
  “快让一让, 让齐大夫来瞧!”
  “齐大夫来了!李三四有救了!”
  李家村的村民们簇拥着一个中年人,他们急切的将人带进了村子里的一户人家。
  屋子的主人叫李三四,是个猎户, 为人和善。
  每次在山里抓到好的都会先紧着村子里卖,算得价格还便宜。
  李家村因为有李三四平时吃的肉次数可比周边别的村子要多上不少。
  可是这人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 李三四这次上山,因着前日刚下一场大雨, 山里的路很是潮湿。
  李三四的草鞋磨的早就不能穿了,一个没注意, 便滑了脚从山上摔了下来。
  好巧不巧的, 有个尖石头凸起, 划伤了他的小腿。
  好深的一条口子, 皮肉翻卷, 瞧着吓人的很。
  有些个胆小的, 都不敢睁开眼睛去看。
  这次要不是李三四的弟弟李三五同行,李三四怕是血流干了也没人能在这么大座山里找到他。
  李三五背着失血过多昏迷过去李三五下山后, 哭着喊让围过来的村民去请那个在村长家里暂住的齐大夫。
  齐思明进了屋内后, 药童连忙让人散开,“大家散开些,屋里没光, 齐大夫不好查看伤口。”
  村民们闻言, 立即散了开来。
  阳光顺利的照进了屋里,因村民们退出去的动作,带起了地上的尘土。
  药童被呛的捂着鼻子咳了咳。
  李三四眉头紧皱的昏迷在泥床上, 齐思明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叹了口气,“这是起了高热了。”
  村民们闻言, 脸色都被吓的变了变。
  这高热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会要命的啊!
  李三五也知道人发热并不好会死,他大哥腿上还有那么重的伤,当时的血流的那么多,他差点以为他哥的血要流干了。
  “齐大夫,你行行好,行行好救救我哥哥吧,求求你了。”李三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齐思明磕头,“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行行好,我就这么一个哥哥呜呜呜呜呜。”
  齐思明让药童将人扶起,医者万不能断言,医术上的事从来没有肯定。
  他不敢完全保证能救活,齐思明只能像李三五保证,他会尽力。
  李三五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药童制止了,“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就这么的拎不清?你若再这么吵下去,扰了齐大夫的思绪。你哥哥要是真因这个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乐意了?”
  闻言,李三五立刻闭了嘴。
  药童见人安静了,连忙上去帮齐思明准备要用的东西。
  “你在这干站着心里也烧的慌,那你就去烧些热水来,记住了要烧开的啊。烧开了来喊我。”药童忙着被缝合伤口要用的东西,背对着李三五让他去烧水。
  李三五连忙点头,赶紧跑了出去烧水。
  时间差不多了,李三五便来喊人,“小大夫,那水我烧开了。”
  药童拿起备好的缝合工具跟着李三五去了烧水的地方,随后将工具倒入水中煮了一会。
  又用热水烫了一下他带的小铁盘,用干净的白布擦干后捞出缝合用的工具。
  他将工具摆好在铁盘中,最后又用一块新的白布盖上,端着小铁盘离开。
  “再多烧些水端到屋里去备用。”
  李三五被药童的一系列举动弄的摸不着头脑,咋救人还要煮针呢?
  他虽不懂,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齐思明将李三四的伤口清理了后,撒上了药粉。如今李三四昏迷了也好,不然还得再疼晕过去。
  缝合伤口时,药童一直在边上用白布替李三四。伤口缝好后,染血的白布也扔了一地,触目惊心。
  “好了,拿着这方子让镇上的大夫给你抓药,若是烧退下去了人也就没问题,若是退不下去,我也回力无天了。”
  齐思明将药方递给了李三五,李三五小心的接过,生怕弄坏了。
  吃了药后,李三五守在窗前,此时已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大夫,此番我们还要在这呆上多久?”药童问着齐思明。
  齐思明想了想后说:“再等两日,看看那李三四最后能不能退烧。若是能想来还要等些日子提他拆线,若是不能,那我们就可以回府了。”
  药童叹了口气,“大夫,那伤口太吓人了。又是从山上下来,这一路上误了许多时间。这位李屠户真的还能活吗?”
  齐思明也不知道,他的自创的缝合术在一次次的实用中出现过各种各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