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傲听到黄南悦的话,瞳孔瞬间收缩。他忍不住冷笑了两声。王一傲自认作为夫妻来讲,对待黄南悦自然有不对的地方,可向来爱护羽毛的他,可不承认自己在与黄南悦的这段的感情之中,做过任何能被人们冠以小人称号的事情。毕竟,他不爱黄南悦这件事,他不止一次的对黄南悦说过。
“是么?在你眼里我这个下流的小人,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能让高贵的黄大小姐,屈尊来我的办公室向我问罪呢?”
王一傲声音中调侃与揶揄的意味非常的浓厚,他的脸上写满了对黄南悦的不屑。在他的心中,黄南悦只是一个为了赚取金钱,而不择手段嫁入自己家中的一个虚伪女人。
“你这个小人!”黄南悦几近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我明明已经答应了打和你离婚!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我家破人亡!为什么还是要我生活在你的阴影之下!你简直就是个禽兽!我明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现在我也已经决定离你而去了,可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你一定要害死我的爸爸?难道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能只在你我之间解决吗?为什么非要连累我的家人!为什么!??”
黄南悦的话如同炮弹一样打进了王一傲的耳朵,王一傲愣了愣神,花了一段时间才消化完了黄南悦话语中的信息量。
最终,短暂的沉默过后,王一傲才终于开口说话。“什么意思?你是说黄伯父已经...”
呵呵,居然到了现在你居然还装蒜。黄南悦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了。她冲着王一傲怒吼道:“怎么?一向高傲的王少爷居然要在这个时候装白莲花?你做了什么样的事情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黄南悦话语中全是尖锐的刻薄与责问。王一傲内心更是恼火了。不过虽然王一傲心中厌恶极了自己与黄南悦的婚姻,但对于黄南悦的家人,王一傲虽然做不到十足的喜欢与爱戴,可最起码的尊敬还是有的。
所以王一傲倒吸了一口冷气,颇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黄伯父真的...”
“呵,我还不至于用我父亲的性命来跟你开玩笑!我没有你那么无耻和卑鄙!”
黄南悦刻薄的话语终于激怒了王一傲!王一傲伸出手有些烦闷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似乎想通了些什么东西。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害的黄伯父了?”
王一傲反问道,此时他的语气中已经没有刚刚的犹豫,完全恢复到了平日里他那副冷静与果决的样子。
“不然呢?除了你还能有谁?”
黄南悦声嘶力竭道,但黄南悦的底气却不如刚刚那么的充足。从盛怒中回过神来的黄南悦忽然发现自己怀疑王一傲的理由并没有那么充分,毕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王一傲和自己父亲的死有关系。
“唉。”王一傲叹了口气,他伸出手理了理刚刚被黄南悦弄乱了的衣服,用有些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真是可笑,倘若我王一傲想要整垮你们黄家的话,是不需要那么招摇过市的手段的。老实说,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和你的父亲以及你父亲的小公司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王一傲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然后继续说:“其实,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你这个女人。可黄伯父,毕竟是我的长辈。所以,我最多也就是让你们黄家落得个财产全失的地步,并不会真的对你们下死手。”
王一傲的话一句又一句的飘进黄南悦的耳朵。黄南悦的心中瞬间有些慌乱,她害怕自己真的怀疑错了人,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
“可!可是...”黄南悦的说话开始有些结巴了,本来和别人辩论就不是她的长项。
“如果你真的怀疑是我害死黄伯父,那么我欢迎你搜集证据去法院告我!”
王一傲继续乘胜追击道,作为一个已经可以商业社会中游刃有余的老油条,对他而言黄南悦的段位实在是太低了。
“可你倘若没有证据的话,呵,我建议黄小姐还是多费些心思在自己父亲的身后事上。毕竟,你是黄伯父唯一的女儿,顺便说一句,对于黄伯父的不幸去世,我表示深切的哀悼!“
离开王氏船运公司大厦时,黄南悦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
虽然事后想起,自己就这样草率的来找王一傲麻烦,确实是有些太过幼稚了。可此时的黄南悦真正有一种绝望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黄南悦用力的挥舞起一拳,全力的向前击打而去,却最终打入了一片根本使不上力气的海绵。
黄南悦漫无目的随意在街上晃荡着,一滴雨水飘落在了她那挺直的鼻头,雨水的凉意瞬间激醒了迷茫的黄南悦。
磅礴大雨终于从天而降,冰冷的雨水洗刷着整个城市。无数尘埃与回忆都随着这场大雨,一起落入了泥土之中,最后消失不见了。黄南悦的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了一起,顺着脸颊向下滑落。世界就是这么的残酷,残酷到即使是最撕心裂肺的泪水都无法抗拒可怕的地心引力,难逃落入浑浊的泥土之中。然而,每一滴眼泪都不会平白无故的消散,或许在某处不知名的角落,就有一朵脆弱的花朵,因为那泪水,而获得了生的希望!
几天之后,在黄南悦的家里,一场并不盛大但却蚀人心骨的丧事正在进行着。
已然入夜,黄南悦坐在自己无比熟悉的客厅之中,思绪胡乱的飘散着。
一个小时前,她刚强忍着自己内心的痛楚,安慰着自己那仿佛缺失了一半灵魂的母亲入睡。然而母亲入睡了,可黄南悦却没办法像母亲一样入睡。或许是因为缺少一个能够安抚自己心灵的人吧。
这几天,黄南悦在悲伤之余就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麻木,僵硬的活动着。在自己父亲的灵堂之前,黄南悦接待着那些或熟悉或只见过一两面的亲属,程序化的哀悼与千篇一律的哭泣竟然让黄南悦产生了一种有趣的错觉:自己父亲的葬礼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的父亲了,而是变为了一场有关于亲情与血脉的大型秀场。
每天,当一切吵杂都消失之后,黄南悦才可以获得那难能可贵的寂静。每当这种时候,黄南悦都会像今天一样,呆呆的坐在客厅之中。
这间客厅埋藏着许多东西,埋藏着黄南悦自懂事以来,最为珍视的欢乐与骄傲。曾经的她是那么的幸福,是那么的快乐。
而幸福从来都是那么的短暂,似乎是转瞬之间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这一切都是在何时改变的呢?黄南悦不止一次在心中自己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在自己决定成为王一傲妻子的那一刻,似乎所有的厄运就向自己扑了过来。
呵。是没用呢!
黄南悦在心中如此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生命中所有曾拥有的骄傲与幸福都因为一个男人,而烟消云散了。
不过幸好,一切都结束了。黄南悦已经决定,办完父亲的葬礼,再办完了那件事情之后,就彻底的离开这个地方,也不再为某个人而活。
就在黄南悦的思绪快要飘散到九天云外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那杂乱的思绪。
黄南悦打开了门,看到的是自己弟弟,黄天那张有些慌乱的脸。
“小弟,怎么了?”
黄南悦很少见黄天如此惊慌的神色,毕竟在她心里,黄天从来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
黄天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然后轻声的向黄南悦问道:“那个,妈妈已经睡下了么?”
黄南悦点了点头,她看着满脸疲色的黄天不由的有些心痛,这几天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有黄天的帮忙,才得以顺利运行。
黄天见黄南悦点头,似乎是松了口气,她一把将黄南悦拉出门外,急迫的向黄南悦说道:“爸爸的灵堂前,来了一群人!”
“什么人?”
“总之来者不善,你快跟着我一起下去看看吧!”黄天拉住黄南悦的手,一起跑到了楼下,黄南悦父亲的灵堂旁。
只见在灵堂旁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骂骂咧咧的蹲在一起,目光不善的扫视着所有从灵堂旁经过的人,待看到和黄天一起下楼的黄南悦后,那些家伙似乎突然间来了精神,一齐围到黄南悦的身边。恶狠狠的对黄南悦说道:”你就是黄南悦吧?告诉你,你父亲签了我们很多钱。现在他一死了之倒是干净了,可欠我们的钱不能这么完了,你是他的女儿,他的债务你有义务偿还,你赶紧给我们还账吧!“
黄南悦愣了下,然后坚毅的说道:“我父亲欠你们多少钱?不管多少钱,只要是我父亲欠的,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那些人听见黄南悦的话都嘿嘿的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身上纹着夸张纹身的男人笑完之后,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对着黄南悦威胁道:“你敢不还吗?你不还的话,我让你爸入了土都没办法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