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样东西自然都是郑云留下来的,林庶灵走到桌子旁边,无奈的拿起了那两样东西,叹了口气:“唉,真是没想到,这小子还是这么执着,明日定然要还给他。”
林庶灵的话刚出口,一直未说话的韩霜儿,便好奇的看着林庶灵,说道:“林大哥一定不要郑云的还礼么?”
“这是什么话?”林庶灵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咱们原本也没做什么,如何能收郑云一家如此重的厚礼。”
“此言差矣。”韩霜儿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大约在林大哥看来,的确是没做什么事情呢,可在郑云一家来看,却实在是让他们脱离了苦海。这应该是一份很重的情吧?郑云的父亲,我们都知道,那人看上去性格挺寡淡的,应该是不愿意受别人这么大人情。人常说,人情是最难还的。郑云父亲大约也是因为不知该要怎么还这份人情,才出此下策的。”
林庶灵听了韩霜儿这一番话,整个人却是愣住了,因为这是林庶灵所从未想过的事情。的确,正如韩霜儿所说,郑云父亲应该是不愿意欠自己的这份所谓人情,才送出了这么一番大礼。若如自己执意不要的话,说不定倒是有些不太识趣了。
想到了这里,林庶灵又叹了口气,便将桌上的钥匙和地契全装进了自己身上,可他心里却是默默想道:“总之,就算我先替郑云家保管吧,如果他们需要的话,随时还回去便是了。”
这房子正如郑云所说,是足够大的,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林庶灵等人算是正式入住了。既然今日是到上海的第一日,自然是要去好好品尝一番上海的美食的。于是林庶灵便约着众人一同出门去吃饭。
“我就不去了。”没想到青冥却是意外的拒绝了,接着,他解释道:“我已经多日没有好好的打坐了,前些日子在路上,也没有这个条件。今日总算能安稳些了,自然是要好好的打坐休养一番的。”
青冥虽然性格各个方面都不错,可到底是个道家人,于是林庶灵便也没有强劝。而赵玉湖说自己也不去了,称自己身体不太舒服,大概是有些水土不服,就留在家中照看还未苏醒的童晓馨。如此这般,林庶灵也只好与涂丹还有张万年三人出门去找饭店吃饭。
这三人无一人到过上海,至于一些上海的美食,也大都只闻其名,此刻自然也不会清楚要去哪里吃饭了。不过林庶灵倒也是无所谓的,反正本就是想出来逛逛。于是三人就这样在马路上四处晃悠着。
但林庶灵三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身边的一切,卖花的姑娘,街头的小贩,还有四处游荡的地痞流氓,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恒社的眼线,监视着林庶灵等人。事实也正是如此,实际上,林庶灵等人到了上海后不到三个小时,他到达上海的消息便已经传达到了恒社的内部。
对此一无所知的林庶灵等人,绕着附近的街道转了几圈,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家装修的还算入时的饭店。这饭店的名字叫做南都江湖。林庶灵看着那饭店的照片,笑着说道:“只看这招牌,到还真有几分江湖人家的气势,只是不知道这店里的饭菜,适不适合咱们这些江湖儿女。”
听林庶灵称呼自己为江湖儿女,涂丹不禁调笑着说道:“这世界上哪有领着俸禄的江湖儿女?你这个江湖儿女怕是不够纯粹哦。”
林庶灵闻言哈哈一笑,说道:“何为江湖,江湖无非就是指人嘛。咱们这一年多,可算是把该见的,不该见的人都见的差不多了,咱们自然也就是江湖儿女了。”
张万年却是对二人的谈话没什么兴趣,他兴致勃勃的说道:“哎呀,什么江湖不江湖的。我都已经饿了,咱们快些进去才是真的。”
林庶灵三人便大步走入了这家饭店之中。这店内此时生意一般,林庶灵等人落座之后,就让服务员推荐一些饭菜。饭店的服务员只消一眼,就认出了林庶灵等人的游客身份,于是便推荐了些当地的有名的小吃。
不一会的功夫,就开始上菜了,他们其中一道菜点的是名为翡翠豆腐的菜。这菜虽名为翡翠豆腐,可实际上全菜都是由白菜做成的。只不过这白菜被做的如同豆腐一般的嫩滑,实在是让人多少有些惊讶。
林庶灵是听说过这一道菜的,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白菜塞进了嘴里,咀嚼了两下,接着说道:“我记得原本书上说,这白菜也应如豆腐一般滑嫩有弹性,但如此吃起来,却也不像豆腐,呵呵,看来尽信书不如无书啊。古人成不欺我。”
“林公子此言差矣。”林庶灵的话音刚落,他身后就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男人的说话很慢,声音中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慵懒,也有那么一丝沙哑。可偏偏就是这慵懒与沙哑,却让人觉得在他说话时,蕴含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林庶灵听到这话,不由得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不算健硕的老者,身上穿着一身褐色的长袍,脸上带着墨镜,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胖子,那胖子倒是一身西装,看上去对那人很是尊敬。
而且林庶灵也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这人进来之后,饭店中许多客人便纷纷的结了账,惶恐的离开了这个餐厅。林庶灵看着那人,微微一笑:“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那老者身子微微一躬,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重重的敲了下:“鄙人,恒社,杜江月。”
恒社,杜江月?林庶灵虽不知道这恒社是干什么的,这杜江月是何等人物,可看他这架势,想必来着也绝非善辈。林庶灵站起身来,看着杜江月刚要开口,没想到杜江月直接抢白道:“林公子无需介绍自己,在下知道林公子是何许人也。”
“是么?”林庶灵嘴角划过一抹微笑,他竖起大拇指摁了下额头,说道:“先生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先生是谁,这倒是有意思了。”
“公子以后会知道的。”杜江月依旧是那慵懒的声音,接着,他呵呵笑着走到了林庶灵等人的饭桌旁,指着那饭桌上的翡翠豆腐说道:“恰如这翡翠豆腐一般,不是书上写错了,而是您今天吃的不怎么正宗。这大概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吧?”
“有理。”林庶灵点了点头,接着却又好奇的问道:“先生今日来找我,怕不只是为了这翡翠豆腐而来的吧?”
“自然不是。”杜江月倒是很坦然的承认了,接着,他走到了林庶灵身边,稍微压低了声音:“鄙人前日有一批货,刚出了上海城不远就被官府的人给弄走了,据闻林公子当时也牵扯其中,不知是真是假?”
听了这话,林庶灵这才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杜江月就是江怀月的幕后老板。既然知道此人维何事而来,林庶灵心里便有数了,他微微挑了下眉毛,说道:“那日那货竟是杜老板的?在下实在是没有料到。不过杜老板,您也让在下为难了,老实说,若那船上运的是些民生物品,在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只不过杜老板的货物实在是骇人的很,在下实在是不能不管,还请杜老板见谅。”
“不能不管?”杜江月缓缓点了点头,接着摘下了自己的墨镜,墨镜下是一双犀利的鹰眼。他看着林庶灵的脸,明知故问道:“林公子是在上海一带仕官么?”
“这与在哪里仕官没有关系。”林庶灵冷静的说道:“在下既然是个官,那么这些事情,我也自然是要管的,莫说这些货物出现在了上海的江道上,即便是出现在了塞北的沙漠里,在下也是要管的。”
“呵呵呵。”杜江月抬头笑了两声,接着看着林庶灵,说道:“林公子啊,你是个读书人,如今也是个好官。杜某虽然没读过两本书,可是也清楚,当个好官大概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吧?但是这个好官啊,有时候不好当啊。”
林庶灵皱了下眉头,他已经从杜江月刚刚的话里,听出了那么一丝的杀气。就在这时,另一个雄浑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一伙黑衣人从饭店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二百多斤的胖子,这胖子一走进来,就像是很意外的看见了杜江月一般,笑着说道:“哎呀,这不是老杜么?怎么跑到这里来吃饭来了?”
杜江月回头看着来人,也跟着笑了两声:“你黄大老板都能来这里吃饭,我来这里吃饭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那胖子仰头哈哈一笑,拍了拍杜江月的肩膀:“我还说这段时间咱们兄弟们聚一聚呢,你看这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啊。这样吧,今天老杜你在饭店的所有消费,我来买单,就当是我请你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