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韩霜儿和涂丹两个人便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衣帽整齐的出现在了饭桌前面。两人似是约好了一般,全都身穿着干练的小西服,远远看去,看不出是两个容貌艳丽的女子,而更像是两个俊秀的公子哥。
林庶灵望着二人这般装扮,叹了口气,向同样目瞪口呆的张万年说道:“万年啊,这往后咱们两个就得你做饭了。”
涂丹听了这话,不悦的说道:“喂,庶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女人只能在家里给你做饭么?就不能做些自己的事情了?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呢,怎么这么迂腐啊。”
“是是是。”林庶灵急忙说道:“这是我说话说错了,请两位女士千万不要把我的话往心里去,反正呢,我只盼着二位能够顺利的回来。”
看着林庶灵那一副吃瘪的样子,张万年哈哈一笑,说道:“庶灵哥,我原本只有我在家里会被家里的女人欺负,没想到,你也是这样啊。”
“真是。”林庶灵拍了一下张万年的脑袋,说道:“小孩子懂个什么,好好吃你的饭。”
一顿简单的早饭吃完之后,林庶灵与张万年特意从附近买了两匹快马,接着将两个女人送到了城外。林庶灵和张万年看着两个女人,在晨光下远去的背影,林庶灵则是不禁叹了口气。听到林庶灵的叹气声,张万年看着林庶灵忧愁的样子,笑道:“庶灵哥,你要是真的不放心的话,我跟上去不就行了,只是要辛苦你自己做饭吃了。”
林庶灵摇了摇头,笑道:“行了,既然相信了她们,就让她们放手去做吧。如果让你跟去,倒显得我不相信她们了。况且,以霜儿的聪慧与涂丹的实力,我想,应该也不会吃什么亏的吧。”
“哦?”张万年听了这话,不由得抬了下眉毛:“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涂姐姐不够聪慧吗?哈哈,你这把柄可落在我手上了。”
倒不是林庶灵觉得涂丹不聪明,涂丹饱读诗书自然不会是一个笨人。只是这丫头有时候太执拗,不如韩霜儿那般能够变通,这世道毕竟乱得很,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升侯的事情,已然不是那么常见了。
只不过,这些话林庶灵也不想和张万年多说,于是便抬起脚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行了,别什么把柄把柄的,若我将你在外面干的这些事情,添油加醋的给张蛇仙说一番,你觉得是我惨,还是你惨?”
张万年听了这话,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林庶灵看了他一眼,得意的转身离开了,张万年急忙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些讨好林庶灵的话。
却说,涂丹与韩霜儿两人分别骑着两匹快马,向西行去,行至午时左右,两个人都有些疲乏了,正巧看到路边有个茶馆。于是,韩霜儿便开口向涂丹说道:“涂姑娘,不如我们暂且休息一下吧,正好避避这正午的阳光。”
“休息?”涂丹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开口问道:“这不是很急的事情吗?咱们只有五天时间,而且咱们还没走太远,现在就休息,怕是有些耽搁时间吧。”
明明自己都很累了,却还这么嘴硬。韩霜儿心中不悦的想到,接着,她心中灵机一动,开口笑道:“哎呀,这么毒的太阳,可是会晒黑皮肤的哦。若把谁的皮肤给晒黑了,到时候不白了,可别来怪我哦。”
涂丹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抹慌张的神色。女人嘛,哪里有不爱美的?于是涂丹轻轻的咳嗽了下,开口说道:“既然你觉得累了,便就在那茶馆里休息一会吧。”说完话后,涂丹便率先下马,牵扯马向那茶馆走去。韩霜儿轻笑了声,便也下马也牵着马走了过去。
两个人并排走过来后,茶馆的小二便急忙凑了过来,笑道:“二位客官,来这里歇脚啊?”
“嗯。”韩霜儿点了点头,将缰绳交到了茶馆小二的手里,朗声说道:“来两碗凉茶,再来些吃食,捡好的上,不会少了你的茶钱!”
“得嘞!”小二牵着马,便离开了。涂丹与韩霜儿两人寻了一处阴凉的地方,便坐了下来,二人落座之后。涂丹却是看着韩霜儿,不解的问道:“你这次为何一定要我陪你出来,又说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庶灵?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事?”
就在这时,店小二拿了两碗凉茶放在了桌上,韩霜儿先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等小二走远了,才放下了茶碗,对涂丹说道:“怎么?难不成你还在上海没呆烦么?整日都呆在那房子里面,你不烦,我都有些烦了。”
“这个。”涂丹犹豫了下,开口说道:“怎么会不烦呢?可是咱们在上海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庶灵他们又不能整日看着咱们,所以呆在房子里面,虽然闷了一些,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对啊。”韩霜儿说道:“所以,我这不就带着你出来散散心嘛,怎么。你也不打算好好感谢我么?”
涂丹皱了下眉头,稍有不快的说道:“你这次出来难不成只是为了散心而已吗?这也太儿戏了吧?”
“唉,自然不是了。”韩霜儿摇了下头,说道:“散心自然只是顺便的而已。林大哥此次要找的是一些懂枪会枪的工人,这样的工人我在上海转了不少的时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工人,别说造枪了,好些工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几次枪,这怎么行呢?”
“难不成,上海没有,这附近的村落之中,就有么?”涂丹好奇的问道。
韩霜儿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涂丹的问题,而是说起一件有关于上海的往事。那还是在格尔沁朝统治时期,上海才刚刚从一个小渔村开始有许多人到这里来定居。但大多数都是从海上来的外国商人。
附近的村民对这些外来的洋人,虽然好奇,可也从不与这些人有任何主动的接触,毕竟,大周许多人从未见过那些金发碧眼的人,人往往会恐惧那些不了解的事情,村民警惕这些人,自然也是正常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村民也就这些洋人一点点熟悉了起来,一边,洋人们惊叹于这片陌生土地的富饶,而另一边村民们也受到了洋人带来的那些机械化工具。就这样,洋人便与那些村民们的交往便频繁了起来,而上海也因此更加的繁华了。
但,近则不恭。这一条真理放在全天下,均是适用的。很快,原本还算和谐的交流,便生出了许多摩擦。其中一次摩擦,尤为严重,那一次,洋人与当地村民甚至都已经摒弃了简单的拳脚相斗,纷纷拿出了武器,最后差点闹出一场战乱,最后多亏了朝廷出面,才将事情给彻底平息了下来。而从那以后,洋人便不再与村民来往了,租界也就是从那时之后,才开始建立的。
听完了韩霜儿的讲述,涂丹却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样的事情,我到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只不过,这关咱们出来找工人什么事情啊?”
“自然有关系了啊。”韩霜儿那水灵的眼睛里,闪过了抹神秘,问道:“你知道,为何那一次洋人与咱们的摩擦,差点酝酿出战祸来么?”
这涂丹自然也是不清楚的了。韩霜儿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其实,那不是第一次洋人和村民们有矛盾了,之前也有过几次,只不过咱们的人一直吃亏,吃亏就吃亏在火器上面。而最后一次,洋人完全没料到,咱们居然会有火器,所以在咱们手下吃了亏,所以,这才闹到最后不可开交的局面。”
涂丹听了这番话后,脸上一惊,说道:“你是说,那些村民?”
“没错。”韩霜儿老谋深算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村民们应该算是咱们大周之中,第一批接触并学会如何制作洋人火器的人了。只不过,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大多数村民要么被抓了起来。剩下没被抓起来的,也怕惹祸上身,便就隐姓埋名了下来。”
“难不成,你知道那些人隐居在什么地方吗?”涂丹惊讶的继续问道。
“哼哼。”涂丹得意的一笑,眼睛看着远方,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啊。”
杏花村,是一座小到不能再小的村子了。不少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座村庄到底在什么地方。然而就是这不起眼的村庄,却造成了流通在上海黑市之中,百分之六十的枪支弹药。虽然造出来的枪支质量,必然是比不过洋人的枪支。
不过,却还是引起了韩霜儿的注意。她花了一段时间,才弄清楚了这杏花村到底在什么地方,又为何能有这造枪的本事。也就是因为这样,韩霜儿才知道了,刚刚那个,已经被大多数人所遗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