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紫照常跟顾盼盼一块上学。
十月初的天堂村,早上偶或吹来一阵阵微凉的风,与夏天凉爽的风不同,碰到人后,未免感到秋天的凉意,不得已披上了薄外套,而那绿色的树叶,在遇到这秋风后,渐渐的,裹上了些许黄色,这黄色又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侵占整张叶子。
顾盼盼低着头走路,时不时踢一下脚下的石子,似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该不该说,自个儿纠结犹豫着。
便是如此,林紫想起昨晚母亲说盼盼有话对她说,单刀直入,先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盼盼,你昨天放学想跟我说什么啊?”
“就是……”顾盼盼的声音很小,仿佛只要来一阵风,便可将她的声音吞灭,“新的小纸条又出现了,就在昨天下午,跟之前的一样,还是那种用尺子量着写的字……”
她担心说出来,会让林紫感到伤心,才犹豫要不要说出口,毕竟纸条写的挺过分的。
不知从何时起,她好像都没见过林紫伤心难过的模样,她觉得林紫就该是这个样子的,自信、乐观,那些无谓的忧伤都与她无关。
见顾盼盼苦着一张脸,林紫笑笑,道,“看来又有人帮我出名了,照这样下去,我迟早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名扬天下了。”
顾盼盼看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嘴上虽然这样说,她的心情却因为林紫的话好了些,知晓林紫是个看得开的,什么事都极为淡定,便将方才的担忧压了下去,藏到了心里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
她挽过她的手,终于说出口道,“那纸上说你是煞星,跟你靠太近的人都会倒霉,还有理有据的举了例子,比如从前孙舒仙跟你离得近,她母亲便被关进监狱几天,比如你亲手将你大姨送进了监狱……”
她说的已经很轻了,那纸条上写的内容有些不堪入目,什么辱骂的话都有,像是要将林紫塑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不祥之人。
她看见那纸条的时候,就非常的气愤,恨不能将写纸条的人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几脚,再像扫垃圾一样,将他倒去垃圾堆。
可她只能气愤的紧紧抓着纸条,平静下来后,又耐心的将纸条铺开,想将它恢复平整,跟着刘敏拿去见班主任。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如此啊。”林紫往顾盼盼方向靠了靠,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她只是个置身事外的人,那纸上写的跟她毫无关系。
“你不生气吗?”顾盼盼问道。
她淡淡的笑了,这笑容让人看了便觉得心安,只见她嘴巴一张一合,缓缓的说道,“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散播的无关紧要的言论,没资格让我伤心。”
说完,她拉着顾盼盼加快了脚步,“快点走吧,月底又要考试了,得抓紧时间学习。”
两人到了教室没多久,刘敏、白子玉和黄易,也先后到了。
三个人知道顾盼盼已经跟林紫说过新纸条的事儿,见她没有什么异样,应该是没受影响,也便没有多说什么,都加入她们,读书的读书,做题的做题,好不勤奋。
不多久,班上也渐渐的来了其他人,这些同学来了后,看见林紫在,都忍不住时不时的瞄上两眼,似想从她的表情上读到点什么信息,又或是有同学低声议论着,边说还边往林紫那边看。
不过,林紫像没看见一样,一心都在学习中,恍若除了学习,旁的什么都没有。
后来,张莹莹来了,极其不屑的看了林紫一眼,看到她淡定的神情,以为她还不知道。
张莹莹坐下,将书包放进课桌的抽屉,便转过头去看着林紫,隔了几秒钟,终于忍不住说道,“林紫,你昨天请假去干嘛了?”
林紫置若罔闻,没有搭理她,喉咙里发出的读书声更大了些。
张莹莹见状,眼神里染了一丝怨愤,捏了捏拳头,似有不甘,又道,“有件事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请假的时候,咱们班上又出现纸条了,上面都是骂你的话呢,说你是煞星,说你狠心,骂你冷血残酷,骂你是害人的怪物,连自己家大姨都不放过,非要把自家大姨送去坐牢。”
林紫仍是不受影响,宛若她和张莹莹之间的空气当中,隔了一道看不见的透明的墙,而这墙可以隔绝音源,以致她根本听不到张莹莹的声音。
倒是刘敏,听到这些话,没来由的生气,原本也在大声读书的,忽然收了声音,拿着书的两只手紧紧捏着课本,眼神越过课本,忿忿的盯着张莹莹。
等张莹莹话音一落,她便放下手里的课本,大声道,“张莹莹,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毒啊?这里是教室,你不好好学习,尽在这里说别人坏话,我看那些纸条都是你写的!你自己不想学习,别人还要进步呢,你不要在这里做搅屎棍,影响同学学习!”
张莹莹听到刘敏的话,也甚是生气,大声应道,“刘敏,你有病啊?我又没说你,关你什么事?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你的同桌才是搅屎棍,你没看到那些纸条吗?估计全校同学都知道了,你的同桌有多恶毒,还在这里装勤奋呢,兼职就是给我们班丢脸,让我们班的同学跟着她一起,在别的班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怎么,我在你头上压大石头了,压得你抬不起头了?”林紫语气淡淡。
张莹莹刚想反驳她,想将能骂的话都骂给她,可眼睛看过去的那一刹那,接触到林紫淡漠的眼神,立刻想堵了喉咙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只觉着林紫的目光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看不出情绪,只是有点疏离之感,她却从中读到了很多,就好像这平静的目光背后,隐藏着的是冷冽无情的眼神,而那眼神似乎能将人吞噬。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内心生出几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