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余下一行人乘车前往饭店。马总想让阿may上叶辞的车,再交流一下心得,叶辞说饭桌上交流是一样的。
“是、是。”马总知道见好就好,不再硬塞。他想一会儿还有机会,可不能惹人厌烦了。
商务车行驶在路上,公关助理坐副驾驶,庄理同叶辞坐在后排,没声儿。
“累着了?”叶辞抚了抚庄理的脸颊。
庄理撇开他的手,微微蹙眉,“刚补的妆。”
叶辞察觉不对劲,更是把人的脸别过来四目相对,“怎么了这是?”
“我不知还要去吃饭,我跟小小讲好了这两天都陪她的。”庄理随口就是谎话。妹妹小小昨晚不知同朋友们在房间里怎么轰趴,这会儿还没醒呢。
“就吃个饭,下午我让你去找她。”
“晚上呢?”
“那你们都玩儿一下午了,晚上的时间该留给我了?”叶辞低头,垂眸将人瞧着,眼睫投下的疏落的浅影让眼神看起来好动人。
“小小怎么办呀?”
“就新酒发布,一个简单的品酒会,你妹妹感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
就是说是妹妹也可以去的场合,庄理不自觉啮了啮下唇,“真的?”
“小理,我就是想你开心地玩会儿。”叶辞轻声咬耳朵,“那些个不入流的,我们不计较了好不好?
庄理一怔,烦闷的心一下就化了似的。她别别扭扭地说:“什么不入流啊?”
“生意场不入流啊。”叶辞笑,气息将庄理萦绕,“哪儿能和我们小理比。”
第三十四章 (二更)
“你胡说什么呀。”庄理却是笑了, 蹙着眉往角落里缩。
他偏还缠上了,“我哪儿胡说了,你展开讲讲。”
庄理推搡他, “我没话讲。”
见她脸上多云转晴,他也不再戏谑了,坐回去拨出电话。
“这阵儿怎么样,忙么?”
庄理瞥了叶辞一眼,转头看窗外, 他不避讳她, 不代表她可以大喇喇地听他讲电话。
“我啊,老样子。……嗯, 瑾瑜蛮好的,今早还惹我生气呢, 我说你那‘今’、‘令’都不分,看见小姑得叫什么呀, 她傲得很, 说会讲不就好了。”
叶辞笑笑, 庄理听了又有点好奇,但还是让自己专心致志看街景。
“没, 我哪敢打扰你这大忙人。……不是,你们那儿有什么好项目, 让人都找到我这儿了。”
叶辞听完对方的话,“哦”了一声,说:“我可没答应啊。不过不是我说啊,你们招标没个门槛么, 什么人这都是。……也不能这么说, 那些个人不也是‘突然文化’、‘突然艺术’, 人就有样学样啰。……嗯。”
收线后,车里显得尤其安静。叶辞想起似的对庄理说:“我妹妹。”
庄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不多问。
叶辞无奈地笑了下。
他喜欢她适时的安静,不表露好奇心。可偶尔也觉得这不代表她的世界里只有他,反而像是她做好了一种准备,随时可以离开,所以知道的事儿愈少愈好。
*
马总预定的一间中餐厅,他的生意伙伴已经等候在包厢里了,身旁有一位艳而不俗的女伴。
他们向叶辞几人问候、作介绍,叶辞说甭客气了,赶紧坐下。一行人落座,马总转头唤侍应生可以开始上热菜了。
凉菜已摆在大圆桌上,马总打开带过来的一瓶陈年茅台,叶辞拿手里一看,半真半假地说:“你这行货啊,哪儿搞的?”
马总堆笑说:“可不敢跟您面前儿显摆。”
就是在北京生活了几年的庄理都听出这话口音刻意,枉说叶辞。叶辞没点破,把茅台推过去,“我不喝酒。”
两位老总对视一眼,马总说:“没事儿,我先敬您一杯。”
这时,叶辞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烟,马总赶忙放下酒杯,擦亮打火机为他引燃烟。
“什么事儿,说吧。”叶辞睨过去。
马总说起是为一个□□门的艺术地标项目招标的事情。这个项目还未公开,但消息陆续传开了。
马总的公司放眼江南一带也不算小了,赴港笼络叶辞,可想而知这个项目的竞争有多激烈,背后利润有多庞大。
庄理默不作声同其他人一齐听着,叶辞动筷夹了个红烧狮子头到她碗里,她便拾起筷子吃了起来。在座其他人这才跟着动筷。
一时间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响起。
庄理没见过这种场面,感觉自己也该为气氛助助兴,可一端起杯子就被叶辞按住了。
“你喝什么,这儿也有鸳鸯奶茶的。”
“……那就奶茶吧。”
马总趁机问叶辞,叶辞举了下茶杯,“我就喝茶。”
陪着两位老总喝酒的是公关助理,庄理其实隐隐有些酒量,但看人家一小壶一饮而尽,眼睛都不带眨的,觉得颇震撼。
两位老总的女伴不仅会喝酒,说起场面话一点不亚于公关,只管把叶辞往高处架。庄理想,叶辞要真是个领导,他们恐怕就要睁眼说什么清正廉洁的瞎话了。
庄理向来心态稳健,反正被人认为一碌葛,索性闷声吃菜。
这一桌子佳肴来回转动,皆是因为庄理。马总的女伴阿may看在眼里,寻到机会搭话,“看庄小姐吃饭真是享受,你身材能保持这么好,看来真是天生的,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庄理笑笑,没话。
不一会儿,收到小小的讯息。人醒了,兴致勃勃问姐姐在那儿,今天又吃什么大餐。庄理倾身,向叶辞低语请示去回个电话。
庄理很快回到包厢,叶辞问:“公司有事儿?”
庄理旋即会意,为难地扫了眼在座各位,对叶辞说:“是,催得急。”
“哎呀,这……真不凑巧。”叶辞面露憾色,煞有其事地说起手里一个项目如何不顺利,底下人做事如何不妥当,得赶回公司处理。
马总他们极力想留住叶辞,可叶辞反倒给自己添了酒,一一赔不是敬过去。做到这份上了,他们也没法再说什么。
叶辞带庄理离开了,留下公关助理继续作陪。
*
上了车,叶辞对司机去公司,转头问庄理吃好没有。庄理点了点头,如获大赦般说:“我的天啊,你每天出门就是应酬这些事情的嘛?”
“是啊。”叶辞笑,随机露出可怜的眼神,“辛苦吧。”
庄理往他臂膀上一拍,乜了他一眼,忽凝噎了。片刻后才说:“可你打一开始就没想帮他们的话,为什么还要答应赴约?”
“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法儿找到了eugene,我拂谁的面子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吧。”
eugene就是方才的财团小公子,庄理称呼向先生。他比叶辞年长,父亲是港澳两地数一数二的人物,独占□□业鳌头,可她还是不明白,既然两个人有一定交情,朋友相待,有什么不能回绝的。
想着想着就问了出来,“为什么?”
“我有个事儿麻烦了人家。”
“哦……什么麻烦?”庄理无意打探,只是心下关切,话说出口觉得有失分寸,立即噤了声。
叶辞看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胸口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他拍了拍她手背,说:“警署调查的一些事情。”
庄理愣了下,“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该走司法程序。”
“不是,公司的一点小事情。”
叶辞似乎不愿再费口舌解释下去,庄理便不再问了。可担忧之色藏也藏不住,在眉眼盘旋。
叶辞捏起她脸颊,故作凶狠地说:“我带你出来玩不是看你忧虑重重的。”
庄理小声嘟嚷:“我担心你也不行……”
“行,我们小理多贴心啊。”叶辞笑,“可这真是小事儿。”
行车停泊,庄理跟着叶辞下车走进大楼,才知不是去她工作过的办公室。
这是另一间办公室,面积不大,职员两三人,陈设装潢都不是叶辞的风格,看起来就像快要倒闭的会计事务所。
叶辞同谢秘书、财务进了封闭的会议室。庄理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翻看堆积的过期杂志,找到一册本土艺术期刊,她不经意地翻看着,忽然看见了叶辞和万以柔的名字。
他们作为一对热衷收藏的商界伉俪受杂志采访,采访文章之中插入了一张照片。万以柔坐在一张设计师椅上,而叶辞站在后侧,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
不过是两三年前,他们看起来这样好。
庄理有种不合宜的兔死狐悲之感,因为婚姻,或者爱情。
合上杂志,庄理的情绪也收拾好了。估摸叶辞这会谈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她过去打了声招呼,便让司机送她去尖沙咀找小小玩儿。
*
入夜,庄理同小小乘上了直升机,在巨大轰响声中飞往澳门。
滨海大楼的灯光在海面泼洒重彩,波澜起伏,零星两艘渔船摇摇晃晃从直升机的阴影下划过。
十余分钟后,直升机摇晃着在大楼楼顶停机坪上落停,旋翼仍转动,风吹起人们的头发和衣衫,穿套装的人快步将两位女孩引进门道。
小小跟在姐姐身后,好奇地打量来迎接他们的男人。庄理作介绍说:“我妹妹辛小小。这位是我老板的秘书,谢先生。”
小小拘谨地点了点头,“你好。”
“辛小姐你好。”谢秘书亲和地笑了下,请她们乘坐电梯。
暗金色电梯门倒映出他们的身影,谢秘书说:“抱歉打扰你们约会啦,不知辛小姐对红酒有没有兴趣?”
小小不习惯他们的说话方式,蹙眉咧嘴笑了下,“希望没有麻烦你们。”
谢秘书把她们送进套房,就在玄关处候着。
造型师让女孩们换上礼服裙,还特别给庄理戴上一条珠宝项链。庄理看见了那珠宝盒上的标志,一下觉得脖颈沉了不少。
但任何事皆是,一旦开始第一次,就会适应它。
来到庄园宅邸的品酒会上,来到叶辞身边,接受每个人的溢美之词,回以微笑或举杯。庄理觉得叶辞仿佛就是她的神仙教母、她的南瓜马车、她的水晶鞋。
但她不晓得他会不会是她的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