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等数名旗帜鲜明站云风篁的妃子听到传话后,的确没人敢怠慢,纷纷梳妆打扮,点兵点将,浩浩荡荡的起驾赶去撕靖妃婉妃。
其实德妃还有点儿纠结,她胆子小,性-子里多少有些优柔寡断,虽然不敢违抗云风篁的指示,心下却不无担忧,就是这两位来头也不小,膝下也有着子嗣傍身,就寻思着该怎么既让贵妃出了气、又不至于让婉妃靖妃以及她们的娘家彻底恨上自己?
如贾氏这种在前朝后宫都没什么指望的,以及曲氏伊氏这等纯靠云风篁捧起来的,却没其他退路,也没其他想法。
贵妃让她们去撕那两位,那就撕呗。
怎么教人难堪怎么来,撕的越精彩,贵妃越喜欢,到时候少不得她们的好处!
尤其是伊杏恩,她本来是云风篁的嫡系,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却因为在绚晴宫安插棋子探听昭庆公主的缘故,被云风篁很是打压收拾了一番。
这事情都过去好些日子了,到现在云风篁还不许她到浣花殿请安。
因着云风篁对她的厌恶,她平白顶着公认的六宫第一美人的身份,淳嘉去她那儿的次数却也急剧减少不说,宫中妃嫔对她也没有那么尊敬忌惮了……前不久,又辗转打听到消息,就是昭庆公主当面跟云风篁质疑自己的生母,差点将伊杏恩惊出一身冷汗!
她如今正头疼着要怎么讨好贵妃呢,现在得了这么个差使,简直如获至宝。
一行人先赶到婉妃处,德妃还没开口,伊杏恩就指挥着自己的近侍,袖子一挽袍角一撩,见到东西就砸!
这阵仗别说玉振宫上下大为诧异,德妃都吓了一跳,捏着帕子不知所措的小声问:“这……是不是有些……粗俗了?”
“德妃娘娘出身高贵,这些粗活怎么能让您发号施令呢?”伊杏恩一脸柔顺的说道,“反正妾身出身寒微,不在乎这些……娘娘您放心罢,等会儿见了婉妃她们,给贵妃娘娘出气的事儿还得您来,妾身就是打个下手而已!”
她话音才落,那边曲氏就是若有所思。
曲红篆跟伊杏恩有意无意的争宠不是一次两次了。
两人同时进宫,同时被分到云风篁跟前,又同时靠着出众的姿容以及听话乖巧的性-子得到云风篁的喜爱跟推荐……但伊杏恩无论容貌还是位份还是争宠的本事都压了曲红篆一头。
好几年来,曲红篆唯一赢过伊杏恩的,也就是她生下了一位皇子。
可十四皇子妊娠的时候就赶着贵妃有喜的消息,从头到尾都没人在意。
反观伊杏恩尽管生的两位都是皇女,但昭庆养在贵妃膝下,备受宠爱,甚至是皇女里迄今唯一一个有着公主封衔的。
曲红篆嘴上不说,心里怎么可能没点儿憋屈?
此刻见伊杏恩的举动,面色微沉,也朝左右使个眼色。
讨好贵妃娘娘这种事情,本宫怎么能够让伊氏那贱婢专美于前?!
于是这下子好了,原本只伊杏恩的人打砸,动静有一些,到底不是很大。毕竟伊杏恩出身不高,在妃子里头位份如今也是垫底,就算喊上左右,终归不能跟淑妃之类带着大批陪嫁入宫的比。这些人仗着贵妃撑腰,又不敢直接违抗伊氏的吩咐,虽然动上了手,到底不是绚晴宫出来的胆气不够足,也不是完全放的开。
曲红篆的人加入进去,双方暗地里较劲成为常态,这不,立马就激烈起来了?
琳琅殿里婉妃本来因为皇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心情十分的放松,听到动静正自狐疑,待宫人灰头土脸的冲进来一番禀告,就是愕然:“德妃她们来了?伊氏曲氏命人打砸玉振宫?!这两个贱婢疯了么!竟然敢来本宫这儿撒野!”
“娘娘,伊氏曲氏入宫数年,一向安分守己,忽然这么做,恐怕有着缘故。”近侍连忙提醒,“恐怕与贵妃娘娘大有关系!”
“这两个贱婢能够封妃,就是贵妃抬举起来的,没有贵妃的吩咐,她们怎么敢在本宫的宫里这么做?”婉妃也不是蠢的,皱起眉,不解道,“可是本宫与贵妃无冤无仇,她们这是几个意思?”
近侍忙道:“娘娘,前不久皇后娘娘不是才栽赃过咱们还有靖妃娘娘那边?有没有可能,是皇后娘娘不甘心前朝失利,所以在贵妃娘娘跟前颠倒黑白,借刀杀人?”
因为孟氏家主还没来得及将贵妃派人登门煽动他们针对淑妃的消息传进来,婉妃主仆压根想不到这其中的内情,却都疑心上了皇后。
虽然也很恼怒贵妃霸道,但主仆心里都有数,就是没有相当的弊端,绝对不要贸然跟贵妃结怨。
尤其这位因着生产的缘故颇为受罪,如今皇帝正心疼着。
谁在这时候同贵妃作对,都不会有好下场。
婉妃所以压着怒火,整理了下裙钗,扶着宫人的手走出去,正好在庭中同德妃为首的诸妃相遇。
看着气势汹汹的一行人,婉妃心里十万分不舒服,躬身行礼之际,不免不卑不亢的询问对方来意?
她是大家子出身,讲究的就是一个君子绝交不出恶声。
哪怕觉得对方前来找茬的理由站不住脚,而且还不问青红皂白的将玉振宫弄的一塌糊涂,却也不想直截了当的说难听话。
按照婉妃的打算,就是大家好歹都是妃子,就算来者怒火再炽,见着了正主,总得体面的走一番客套,再切入正题,就事论事……
实际上,德妃也是这么想的。
无奈伊杏恩跟曲红篆不打算配合。
这两位都是下定决心要好好表现以博取贵妃的赞赏,此刻见状,不等德妃客套回去,立刻冷笑:“婉妃娘娘装什么糊涂!之前皇后搜宫,六宫皆知!怎么?敢谋害贵妃娘娘,不敢承认吗?”
“两位妹妹性-子急,可能还不知道,这事儿是一场误会。”婉妃闻言微微皱眉,她出身位份都高于伊氏曲氏,平常自矜身份,从来不跟她们姐妹相称的,但今日事情不一般,这两位都是贵妃宫里出来的嫡系,她存了指望她们回去帮忙给贵妃解释的想法,措辞就格外谦逊些,说道,“昨儿个陛下还着皇后娘娘那边送来了安抚之物,两位妹妹若是不信,不如一起去看看?”
言外之意,这是淳嘉盖章的误会,本宫的确未曾谋害过贵妃。
你们要是继续怀疑,那么就是怀疑皇帝。
但伊氏曲氏权当没听见,曲氏之前被伊氏抢了先,此刻惦记着出风头,立马说道:“你少抬出陛下来弹压咱们!皇后娘娘当日搜宫的突兀,其他人那儿都没什么不好的东西,就你这儿腌臜着,这不是你的问题还能是什么问题?!”
婉妃面色一沉,看她的眼神就带了些许锋芒:“曲修容慎言!其他不说,本宫忝为婉妃,是你一个修容能够口口声声‘你’啊‘你’的?!纵然你出身寒微,进宫之前在秀茁宫学的规矩都忘记了不曾?!”
她出身望族,自幼呼奴使婢惯了,入宫之后又是直接身居高位,尽管在淳嘉跟前不算得宠,又一直被云风篁等后妃压着,不是宫里首屈一指的大佬,却也自有威仪。
弹压云风篁这种性-子的那自然想也不要想。
可曲红篆是寒门良家子出身,靠着给云风篁做低伏小才得以封妃,就算封妃了,也就在下人跟前威风些,在宫闱里,到底不敢恣意。
此刻被婉妃有理有据的一番呵斥,一时间气势为之夺,竟然失神片刻,没能接话。
见状伊杏恩暗骂一声“废物”,迅速说道:“曲修容的规矩自然不会有问题!毕竟妾身这些人就算出身寒微,当年也是太皇太后懿旨之下层层选拔出来的,婉妃娘娘这话难不成是觉得太皇太后存心给陛下选了些规矩都学不好的人来伺候吗?曲修容不过是因为太过牵挂贵妃娘娘,一时失态罢了!难不成,婉妃娘娘是觉得,自己的紧要程度超过贵妃娘娘,所以曲修容惦记着贵妃娘娘的时候,还要惦记着对您处处周到?!”
这番话说的可是相当不客气了,婉妃强按怒火,冷然说道:“本宫只是妃位,自然不敢与四妃之首的贵妃娘娘相提并论。只是你们两个都是贵妃娘娘带出来的,就算心里有事,也该时时刻刻谨记规矩风仪,不然的话,自己教人议论斥责事小,丢了绚晴宫的脸,你们负得起这责任?!”
“这个就不劳婉妃娘娘操心了。”曲红篆心头憋屈,见伊杏恩要说话,赶紧抢先道,“娘娘既然知道我们是贵妃娘娘的人,就该明白我们有什么错处自然有着贵妃娘娘指教,用不到娘娘越俎代庖!而且教诲妃嫔是皇后娘娘的分内事,可不是区区妃位的分内事!婉妃娘娘这般逾越,又是刻意针对贵妃娘娘的人,还敢说自己没有谋害过贵妃娘娘吗?!”
婉妃面色阴沉,看出她们是下定决心要胡搅蛮缠了。
她觉得这俩妃子到底出身不高,就算托生了一副月貌花容,又身居妃位,还是改不了底层市井出来的那股子刁蛮劲儿。
跟这两个继续争论下去简直就是自贬身份……婉妃这么想着,干脆理也不理她们,只看着德妃,缓声说道:“德妃娘娘明鉴,妾身与靖妃决计没有谋害过贵妃娘娘,甚至连这样的想法,也从来不曾有过!”
德妃心道,本宫当然是相信你的……毕竟这事儿要是真的,贵妃就算还在坐月子,自己不好移动,怎么可能让本宫这些个人过来找茬?
怕不早就拉着皇帝哭的淳嘉他肝肠寸断,将你们千刀万剐甚至牵累到前朝去了。
可问题是本宫相信你没有用啊!
贵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本宫这些人来找茬的……
她一边在心里叹着气,一边面无表情道:“这不过是你空口白牙的片面之词罢了!如果你跟靖妃当真清白,那些东西又是哪里来的?总不能是堂堂皇后娘娘栽赃陷害罢?”
不等婉妃回答,德妃又迅速道,“就算是底下人所为跟你这主位没有关系,但你既然受命主持一宫,这宫里出了岔子,不管是人或事,你岂能不承担责任?!你也是望族出身,居然这么点儿规矩都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