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纪宣联系的脑科大夫到达医院。
阮爽被推进手术室,纪宣陪着她等在外面。
纪氏集团的早会,第一次被临时取消。
“听护士说,你早上没吃饭,中午是不是也没吃。”
纪宣在她面前踱了几步,转身坐在了她的身侧。
阮玲垂着眸子,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他凝视着她的侧脸,未得到任何的回应。
良久,他望了一眼手术室,起身走了。
阮玲盯着某一处的眼睛动了一下,缓缓抬头,往椅背上一靠,满目漠然地闭了闭眼。
从昨天到今天,她的眼泪已经快流干了。
“玲玲。”
倏地睁开眼,扭头就看到一身运动装的纪铭瑄,朝这边大步走来。
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直接从长椅上起身,往他跑了过去。
“铭瑄,我好怕。”
从外婆去世的这几天,她一直活得坚强小心,生怕有一天她在世的两个女儿遭遇不测。如今,阮爽的意外,差点击溃她坚守多年的心房。
纪铭瑄拥着她,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不怕,有我在。”
在此之前,她跟纪铭瑄打电话,已经说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纪宣提着吃的回来,就看到阮玲与纪铭瑄并排坐在长椅上,她的脑袋还歪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正被他握在手心,样子亲密无间。
他的心,莫名的被揪了一下。
但一想到,她还是张大生的女人时,瞬间俊脸微沉,心里生出阵阵厌恶,但又有另外一种情绪硬生生将它克制住了。
“铭瑄,你过来了。”
他冷声问,将袋子里还热乎的吃的,塞给了阮玲。然后,在他们的对面坐下。
“堂哥,你去帮玲玲买吃的了?”说着,他又转向阮玲问:“你中午没吃饭?”
她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堂哥,谢谢你。”
谢?
纪宣不知道他要谢的是哪方面,是因为他请了脑科专家,还是给她买了午餐。
就在他沉思时,听见阮玲说了一声:“我没胃口。”
纪宣瞬间自尊心备受打击。
这是他第一次给一个女人跑那么远买东西,却听到了这么一句伤人的话。
“堂哥,你别介意。玲玲她主要是因为小爽的关系,所以......”
“我懂。”
他冷着脸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了长椅。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
阮玲顾不得身体虚弱,第一个迎了上去。
病床上的阮爽从里面推了出来,她依旧带着呼吸机,只是头部出现绷带包扎的痕迹。
“小爽。”
她小声喊了一声,跟着病床回了高护病房。
后面从手术室出来一位清瘦蓝眼睛的外国男人,看到纪宣,他直接退下口罩,朝他笑着打招呼:“纪,手术很成功。”
“非常谢谢,汤姆先生。”
“她是你的孩子?”
“不,不是。”
“怎么可能,明明长得很像。”
汤姆医生满脸惊异,用着不太流利的中文与他交谈。
“那她是谁,值得你大费周章地请我来中国?”
“此事说来话长。好在没什么大碍。”
两人说着话,出了医院。
阮玲那边有纪铭瑄,也用不着他担心。
“想吃什么,我请客。”
“好啊,中国菜都可以。”
纪宣亲自开车,汤姆医生脱下白大褂,弯身坐进了副驾驶。
此时的高级特护病房。
纪铭瑄和阮玲一人坐在一边床沿,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阮爽,彼此心绪难平。
“甜甜知道小爽出事吗?”
阮玲摇摇头。
“不知。我没敢跟她打电话,一是怕她担心,二是怕她分心。”
“她不知道也好,毕竟年纪也还小。”
纪铭瑄不时地点着头,视线落在阮爽毫无血色的小脸蛋上,不由得直心疼。
“不知道大伯母到底怎么想的,为何要对那么小的孩子动手。”
听着他的惋叹,阮玲嗤之以鼻。
“这个老妖婆一直看我不顺眼,当然也讨厌我的孩子。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不下手那就不是她了。”
“好了,别生气了。”
纪铭瑄从床上起来,绕到她的身边,规劝。还不忘去将纪宣买的吃的,端了过来。
阮玲看也不看,一把夺过,转手丢进了垃圾桶。
“我才不稀罕!”
纪铭瑄无奈。
“那我出去给你买,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买的,都可以。”
阮玲的视线始终盯着阮爽,应的也敷衍。
纪铭瑄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也不计较,揣摩着出了病房。
其实,刚才那位给阮爽动手术的外国医生的第一句话,她听到了。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沉得住气。
正在她出神之际,病房门被人敲响。
阮玲以为是纪铭瑄或者是护士,看也不看直接回道:“进。”
随着门被推开,一双小脚迈了进来。
半天未见人进来,阮玲朝门口看去,就看到纪安之小心翼翼地站在门边。一双明亮的黑眸,噙满了无辜和畏怯。
看的阮玲的心,瞬间软了下去。
“你跟谁一起来的?”
不管门外站着谁,她只管门内的孩子。不管发生多大的事,但孩子是无辜的。
纪安之听到她问,但未动。
“过来。”
阮玲又叫了一声,并招了招手。
犹豫片刻,纪安之才低着头,朝她走来。
“对不起。”
他靠近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这让阮玲很意外。
没看到门口有人,她朝他低声询问:“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小爽?”
纪安之点头如捣蒜,眼睛却是盯着床上的阮爽,专注而沉着。
“铭瑄,你手里拎着什么。”
大约十分钟后,病房内的阮玲听到外面传来洛玉珠的声音。紧跟着,就看到纪铭瑄走了进来,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果然,在他后面的正是一身名牌的洛玉珠。
“我说你好好的在健身房,怎么突然往医院跑,敢情是这个女人在呀!”
洛玉珠说话带刺,阮玲尽量避重就轻。
“你不准,说。”
洛玉珠还没走近,阮玲就被纪安之护在了身后,“阮姐。”
小家伙叉着腰,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洛玉珠当即瞪着眼睛,怒视纪安之。“嘿哟,小屁孩,话都说不清还想学大人保护女人?”
纪铭瑄一见事情不妙,放下刚买来的吃的,朝他母亲道:“妈,那是安之,我堂哥的儿子。”
洛玉珠明显惊了一下,随后看向自己的儿子,又看向纪安之,马上变脸,嬉笑靠近:“原来是安之啊,奶奶这不是不常见你,都忘记你长什么样了。”
说着,她就要伸手捞纪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