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表面纹丝未动,内心早已起伏不定。
纪安之来了,纪宣必定会来。可她也邀请了于曼啊?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不期待他们两人在她家碰面。
“那安之,晚上谁过来接你?”
“我爸爸。”
小家伙毫不犹豫地回答。
阮玲叹了一口,起身出了卧室。
“我现在要开始做饭,你们到外面玩耍。”
两个孩子应声,她去了厨房。
可就在餐食准备上桌的时候,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我正给她打呢,她可就给我打过来了。”
阮玲嘀咕一声,解下围裙,朝茶几走了过去。
“是阮小姐吗?”
那端是个男人,隐隐还有警车鸣笛声。
阮玲的心蓦地一沉。
“这边是南三环风华路。手机的主人,在十分钟前发生严重车祸。”
严重车祸,像铁锤一样重重敲在她的心上,木疼木疼的。
“在哪个医院?”
阮玲猛然反过神,问出口的同时,拿了墙上挂着的大衣。
“春华医院。”
“谢谢告知。”
电话挂断,转身就看到两个孩子,站在那里,定定地望着她。
“小爽......”
“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
阮玲突然泪奔。
一边是好友,一边是女儿的生日。
她几步上前,俯身抱住阮爽。
此时,是晚上八点钟。
“小爽,于曼阿姨出了车祸。”
小丫头不哭不闹,依旧是定定地看着她。
好半天,她坚定地说:“我很久没有看到瑄爸爸了,我能不能给她打电话。”
“不可以。小爽,分手的意思,就是咱们和他是陌生人,走在路上不相识的那种。”
小丫头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角,终是忍下了。
突然,门铃被人摁响,不疾不徐。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人朝着门口望去。
“是不是爸爸?”
纪安之疑问,但脚步已经朝前迈了出去。
阮玲直起身,看着房门一点点打开,直到看到门外站着的黑衣男人。
她猛地松了一口气。
理智战胜执拗!
“纪总,我现在急着要去医院,小爽的生日,可能要拜托你帮她过一下,谢谢。”
阮玲放开阮爽,深深的看了男人一眼,快步上前,将还杵在外面的男人拽了进来。
纪宣被她这样的举动惊到,可还没等他说话,她已经俯身抚着女儿的脸颊,亲了一口。换上鞋子,出了大门。
看着已经合上的房门,男人英挺的背脊一下塌了。
“发生什么事了?”
他低头,看向两个孩子。
“于曼阿姨出了车祸。”
阮爽应声,转身去到餐桌前,乖巧地坐下。
阮玲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甚至连蛋糕上的蜡烛都插好了。
纪宣看着一桌子丰盛的美食,幽眸微微一缩。
于曼出车祸,阮玲作为她的好朋友应当去探望,只是她现在也是他的员工。
她是故意不说,还是太着急忘记了?
男人开始在心里猜疑。
那次,他主动给于曼夹菜,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对他是什么态度。只是没想到,预测效果极好。从她夹掉菜来看,她是有所反应的。
她对他和别的女人亲密,莫非也会吃醋?
想到这里,纪宣唇角一勾。
阮玲从家出来,一路在导航。
她家住在市区中心,于曼住在西边,她怎么就跑到南三环去了。真是令人头大。
浓重的夜色,飘着零星小雨。
阮玲将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才得以缓解因为担心而快要麻木的手臂。
“前方右拐进入昌平街。”
导航女音流利地报着路线,阮玲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地瞟一眼导航仪。
“直行进入风华街,右拐到达目的地。”
听到目的地,阮玲长舒一口气,暗道,终于是到了。
她在国外的这几年,京都早已发展到她难以想象的地步。
春华医院不大,病人却不少。
阮玲到达一楼到诊台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交警已经等在那里。
她不敢确认,拿出手机给于曼打电话。果然,其中一个警察接了电话。
她朝他们走近,随手挂断。
“我是于曼的朋友,我叫阮玲。请问,她现在送到哪个病房了?”
“于曼伤的比较严重,还在急救室。”
导诊台的护士,朝她应声。
这边,其中一个警察随声附和:“伤者你暂时见不到,我们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阮玲极度配合,跟着他们去了导诊台后面的办公室。
“这些东西你看看是不是于曼的。”
警察说着,将一个黑色的带着血迹的挎包递过来。
阮玲接过去,翻看了里面的证件和零零碎碎的化妆品,确认地点点头。
“是她的。”
“我们怀疑这起交通事故不单纯,她乘坐的出租车司机当场死亡,而她因为坐在后面才躲过了一劫。”
“什么意思?”
“后面有辆桑塔纳追车,所以他们硬闯红绿灯,导致撞上了东西方过来的大货车。”
桑塔纳!
阮玲眉头拧成一团,敛起的眸子胡乱闪着。
于曼这是得罪谁了?!
“那辆追她的桑塔纳车呢?”
半晌,阮玲抬头。
“我们正在追捕,有消息就会通知。”
“那我先去看看她吧。”
从办公室出来,阮玲一直用纸巾在擦拭包上的血迹。
急救室的外面空无一人,里面却灯如白昼。
她在长椅上坐下,心情无比沉重,甚至有些烦躁。
与于曼相识是她在沸城的第四年,两人可谓一见如故。后来,她经常去阮玲家里做客,偶尔还会留宿。长此以往,友谊深厚。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依旧紧闭。
过道的风很大,她穿着大衣,里面衬着厚厚的毛衣,依然感觉寒风穿过脖子往身上灌。
拢了拢衣服,她起身来回在手术室门前,小声踱步。
终于,门吱呀一声打开。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直接冲了上去。
“于曼!”
不知是她声音过大,还是怎么的。刚靠近就被医生制止:“病人需要休息。”
休息?
阮玲抓起长椅上的包,飞奔着跟着医生进入病房。
看着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缠满绷带的脑袋,阮玲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是病人家属?”
“她妹妹。”
医生让签字,阮玲只能谎称是家人。
“跟我到外面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签完字,医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于曼,朝她神神秘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