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正在办公桌上翻找什么,看到纪宣随口说了一句:“如你所愿。”
纪宣听到,脸色没有来时的阴寒,反而多了一丝如负释重的轻松。
“我上次让你帮忙查的亲子鉴定呢?”
“我正在找,结果前两天就出来了。本来想通知你的,看新闻j·m出了事,你人不在国内。”
“没关系,你慢慢找。”
纪宣忽然淡定地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话说,你让我查的阮玲的女儿和谁?”
翻箱倒柜一阵,陈慕终于找到了那份亲子鉴定。
他递过来时,纪宣有些退缩。
有了之前的检测,这次他不想结果和上次的一样。
“是不是父女?”
他未接,而是问陈慕。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慕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举着亲子鉴定又朝他扬了扬。
好一会儿的心理斗争后,纪宣终于说服自己,抬手接了去。
从上至下,一点点视线下移,最后看到那个0.00%时,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闭眼,睁眼,还是0.00%。
他蓦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向陈慕。
“不是父女。”
“不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陈慕以为他是看不懂向自己询问,随口一答。
紧跟着就听到纪宣像碎碎念一样,不停地呢喃:“竟然不是父女,竟然不是父女......”
说着,人已经转身准备出去。
陈慕迅速绕过办公桌,将他唤住:“纪宣、”
纪宣已经将门拉开,但是还是回头。
陈慕往帘子后面指了指,示意他这里面还有一个人呢。
“你带来的,你要带走。我这一会儿还有事呢。”
“你随便找辆车将她送回宋家,我也有事,急事。”
纪宣连往里面瞟一眼都觉得多余,匆匆嘱咐后,人阔步去了电梯的方向。
陈慕在后面没喊住人,只好招来护士将宋焕焕暂时推到别的病房去。
纪宣从医院出来,手里小心翼翼捏着那份张大生和阮爽的亲子鉴定,开车直奔朝阳小区。
一路上,他在不停地胡思乱想,各种假设。
如果六年前的那晚那个女人是阮玲?
如果阮玲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被宋焕焕抱走了一个?
如果,还是如果......
脑补始终是脑补!
车子进入小区,他匆匆下车,进入阮玲所在的公寓楼,却没发现在距他车几米处的阴暗区也停着一辆劳斯莱斯。
电梯抵达指定楼层,他竟然有些莫名地激动。出了电梯,站在阮玲家的门口,他抬手试了几下,都没能狠下心去摁门铃。
他不知道面对她,该说什么。明明前几天,他还在误会她是幽灵,说不定她还在生气。
怎么办?
纪宣感觉这一刻,比他接任纪氏以来,面对的所有挫折,还要困难的多。
想他一个纵横商场多年的生意人,竟然会因为一件小小的事,而踌躇不前。
抬手,放下,来来回回好几次。
最终,理智打败懦弱,他抬手敲了敲门。
放着门铃不摁,偏要用手敲,纪宣只是想要平息心里的忐忑。
门开,他愣住了。
“堂哥?你怎么来了?”
大晚上的,纪铭瑄怎么会在她家?还穿着毛衣,连外套都不见了!
视线下移,纪宣看到了他腰间系着的围裙,顿时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不等他说话,纪铭瑄已经率先邀请:“既然来了,就进来喝一杯,我刚炒的热菜。”
纪宣将捏着亲子鉴定的手,往后背了背。
本来他是可以直接拒绝,转身就走的,可不知为何,双脚就是迈不动。
“好啊。”
怔怔说出这俩字,他都要以为不是自己的声音。
纪铭瑄像个男主人一样,领他进去。却正好看到阮玲抱着她女儿从卧室出来。
屋子里开着暖气,他们都穿着很单薄。
阮玲怎么也没想到纪宣会突然到访,她将阮爽放下,尴尬地与他打招呼:“纪总来了。”
纪宣对于她这样生疏的问候,有些不满。
纪铭瑄进厨房端菜,他趁机想要靠近她。
阮玲以为他想对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忙下意识地后退。
就在这时,阮爽挡在了两人中间,仰着小脑袋问:“纪叔叔,安之呢,他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纪宣好半天低头,本来怒容的脸上,因为阮爽的问题,稍稍缓和了不少。
他没有回应,而是看向了阮玲。
正要说话,纪铭瑄端着一盆鲜鱼汤从厨房出来,笑咪咪地看向纪宣。
“堂哥,坐啊,今天的菜肴都是我做的。”
他的视线转移,落在餐桌上。
不大的一席之地,摆着六七道荤素搭配的菜,和一份刚出锅的鱼汤。
“铭瑄,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
纪宣在竭力隐忍,挂着淡笑,眸子却透着一丝危险。
可纪铭瑄却像没察觉异样似的,依旧客气地说:“堂哥,我在国外那几年,大多数时间跟玲玲在一起,差不多都是我照顾着她的。你说是吧玲玲?”
他说着解下围裙,主动拉着两母女在餐桌前坐下,然后还示意纪宣坐。
“不了,我刚在家吃过饭。”
他本就心存一丝怨气,如今再跟他们一桌吃饭,看他们恩爱,那他可能会忍不住掀桌子。
纪宣后退一步看向已经坐下的阮玲,咬牙轻笑:“既然你们要吃饭,那我改天去欣安再说一些事吧。”
他轻飘飘地扫了阮玲一眼,朝纪铭瑄微微示意下,转身大步穿过客厅,准备出去。
纪铭瑄像个男主人似的,赶紧起身去送他。
“我送你堂哥。”
纪宣大力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纪铭瑄看着人已经走出去,缓缓关上了房门,嘴角扬起一抹诡笑。转身时,换成了另一种温暖的笑。
“堂哥他人就是这样,工作狂。不然,纪氏交到他手上,短短不过两年已经称霸京都,打入全球。”
阮玲听着他的称赞,毫无反应。
她现在对纪宣的态度,还停留在他在马路上抢她笔记本的时候。这男人完全就是一副霸道自我为中心的臭屁样,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领跑整个京都的商业圈,倒还真符合了他的性格。
“他只是我的老板。作为员工,不敢随意评判。”
阮玲喝了一口鱼汤,咂咂嘴。
然后,给阮爽盛了一小碗,将鱼刺剃净才敢递到小丫头的嘴边。
楼下,纪宣并未马上离去。
他在楼下叉着腰仰头看了半晌,在原地踱了好一会儿,才坐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