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跟着纪宣从城中跑到东区,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工程进行不到半个月,他一直以为很顺利,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情况。
下车后,老远就看到工地的大门口聚了一群人。
柯杰小跑过去,喊了一声:“都散开,该干嘛干嘛去。”
方才,还聚着的人,全都朝他看过来,纷纷让开了路。
纪宣和阮玲一前一后,穿过铁门进入工地的办公室。
一个负责人,慌不择路地从外面跑进来,来不及抹一把汗,连忙说道:“柯助理,许总被有关部门带走了。”
一旁站着的纪宣,冷眼看向他,沉声问:“墓在哪儿?!”
负责人转移视线,急慌慌地说:“在,在后面。”
“带我去看看。”
纪宣应后,阮玲刚要跟上。
他突然转身,用着很轻柔的语气,说:“你别跟着了,在这儿等着我回来。”
“墓而已,我不怕。”
阮玲铿锵说道,不等他回应,她已经略过他走在了前头。
夏季的夜晚,有微风吹过,但依旧挡不住乱飞的蚊虫。
负责人打个手灯,走在前头,他们撑着手机的电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后面。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一片刚挖好的空地停了下来。
“柯助理,这个就是那个墓。”
“这么大一片,别说都是墓葬区。”
“有可能。当时,动土的时候,地下勘探过,所以许总才决定,往旁边挪一挪打的地基。”
“这要盖什么房,住房?还是商场?”
阮玲忍不住问。
负责人不敢隐瞒:“住房。”
阮玲啧啧两声,摇摇头:“一圈住房,中间是个大墓,这位许总心可真大。”
“房子盖好,他又不用住。”
听着阮玲和那负责人的话,柯杰看了纪宣一眼,直言问:“你在工地管什么?”
“我顶多就算个小工头,一切都是听许总的。”
“这个许总是谁的人,之前负责哪一块?!”
一直缄默不语的纪宣,终于沉声质问。
负责人看过来,柯杰马上介绍:“这位是纪总。有什么话,都可以现在讲出来。”
“欸。”
那位负责人应下,再次看向纪宣。
“这座墓,是在挖地基的当天发现的,但是当时许总说不用管它,就让工人暂时填埋。然后,从旁边不碍事的地方,开始下钻机。现在半个月过去,房子都盖了大半,突然来了一群自称“有关部门”要审查古墓的事。”
“这期间,可有什么可疑?”
阮玲再次插嘴,手不自觉地挽住了纪宣的臂弯。
工地这种地方,尤其是晚上,光亮又隔得远,连风都觉得诡异。
纪宣察觉她似乎害怕,抬手臂将她揽在腋窝下,紧紧护着。
负责人回想了一下,说:“要说可疑,就是动工的当天夜里,发出了一声怪叫。”
“胡言乱语!”
负责人话一落,引来纪宣冷厉的声音。
他害怕的同时,但还是忍不住说:“是真的,纪总。工友们都听见了,是个女人的声音。”
“当时,有没有人起来看?”
柯杰轻咳了一声,问。
负责人摇摇头,面露为难:“因为是半夜,所以大家就都很害怕,没人敢起来。”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十几天前,大白天的,有两三面墙倒了,还砸伤了两个抽烟的工友。”
“停工!”
纪宣听不下去了,揽着阮玲往大门走,一边还不忘交代柯杰:“工地留两三个人,其他的调去别的工地,连夜准备。”
“好。”
纪宣带阮玲离开,柯杰则留下来为这些工人安排。
路上,副驾驶的阮玲盯着正前方的霓虹,一言不发。
纪宣以为刚才的事吓到了她,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掌心,并低声安慰:“别怕,那些都是说说,并非真的。”
阮玲转头,平静地说:“我没有怕。我只是在想,这许总谁给的胆子,这么敢自作主张。”
“我会让人调查,我先送你回去。”
“这么晚,你不是要去有关部门吧?”
“嗯。”
“我跟你一起吧。”
“乖,我送你回家,你明天不是还有别的事。休息不好,去挑人可是会被那些漂亮姑娘给比下去。”
阮玲不悦,斜了他一眼,抬手甩开他的大掌。
纪宣将她送到别墅门口,便开车掉头离去。
阮玲进屋,张嫂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
“夫人,我今天做了糖油糍粑,还有银耳莲子汤。”
“我现在没有胃口,过一会儿,再下来吃。”
她叮嘱一声,自顾上楼。
卧室因为白天打扫过,还充斥着淡淡的香味。
她先洗了澡,换身舒适的衣服,才去阳台打电话。
距离她从法西回来,已经过去好几天,是时候该给甜甜说说话。
电话很快接通,就听到那端传来不小的喘息声。
“干嘛呢,甜甜。”
“妈妈,我在跑步运动呢。叔叔说过,演员要自律,不然这身材就走样了。”
“嗯。那我给你打电话,影不影响你?”
“不影响,我马上就剩下半圈了。”
“那叔叔没有陪你跑?”
“叔叔在终点等着我。”
“那妈妈跟你说个事,你先不要有情绪。”
“什么事?”
“等你跑完,回家后,我再说。”
“不行,我现在就要听。”
那端,很明显地能感觉到,她好像停了下来。
阮玲伏在白玉栏杆上,望着远处通亮的天际,犹豫良久,才说:“如果,妈妈跟爸爸结婚,你支不支持?”
“爸爸?我爸爸不是死了吗?”
甜甜一句话,雷到阮玲想吐血。
在不知道真相前,她为了安抚俩孩子,欺骗她们说爸爸死了。只是没想到,她们会记这么久。
“我给你们新找了一个爸爸。”
“我不要,要是找爸爸的话,我觉得罗裳叔叔很好。”
“罗裳叔叔人家太优秀,妈妈配不上。”
“我问过,罗裳叔叔说,他一直在等妈妈。全世界有很多姑娘,但都不能跟她匹配,只有妈妈可以。”
“他开玩笑逗你玩呢,小孩子别太当真。”
“不,我要当真,我只要罗裳叔叔当我爸爸,别的全部免谈。”
小姑娘似乎有些生气了,语气格外的凌厉。
阮玲没办法,只好暂时不将自己结婚的事,告知她。
就在阮玲以为,那端要挂断的时候,再次传来甜甜悦耳的嗓音:“妈妈,最近江浙那边有一档综艺节目。我能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