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卧室。
阮玲将包和电脑往沙发一丢,整个人软塌塌地躺了上去。
纪宣从衣帽间出来,就看到她毫无形象的样子。
“怎么了?”
他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阮玲懒散地睁开眼,半天呢喃:“不想下去,不想见那些人。”
“她们都是我的伯娘和婶婶。”
纪宣淡淡解释。
阮玲始终一个姿势,动也未动。
“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回来了。”
“嫁进纪家,这些人,你是迟早要面对的。”
“那我跟你离婚。”
“你敢。”
纪宣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来回在阮玲身上审视。
“要不你下去吧,就说我不舒服,饭就不吃了。”
“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他说着,低下身来,吓得阮玲直接从沙发上弹起。
“我真的有点不舒服。”
最后,她从趴换成了躺。
可纪宣,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她。
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将她凌乱的头发撩到一边,捧着她的脸亲了下去。
阮玲感受着他细密凌乱的吻,脸颊不自然地羞红,想要将他推开,却发现他整个人已经压在她的身上。
不太宽敞的沙发,似是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忽然咔嚓一声,两个人齐齐落进一个坑里。
“啊!”
只听阮玲撕叫一声,晕了过去。
纪宣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自己房里,伤了她的身子。
沙发是国外高定,却会隔着一层厚厚的法兰绒布,渗出一根尖刺状的木头。
他当时抱起她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是僵的。耳边听着皮肉从木屑上扯开,他的脸色苍白一片,从未有过的惧怕从心底升起。
看到被纪宣抱着出门,整个后背满是鲜血的阮玲,在场有个伯娘当即晕了过去。
两个孩子吓得缩在纪母怀里,全都木讷了。
半天回过神,人已经出了屋子。
卧房内,坍塌的沙发上,有一个很大的倒刺,已经被染了血红。整个房间,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因听见阮玲惊叫,全都跑上来的亲戚,也都吓得捂住了嘴巴。有的大胆的,赶紧让管家将东西清理了。
过了好半天,阮爽才回神大哭起来。
纪母一时哄不住,只好带她们去了医院。
几个亲戚,除了洛玉珠和纪铭馨以及两个胆小的离开外,其他的则去照顾那位晕血的太太。
“妈,阮玲出了这种事,咱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我就看不惯她那狐狸精脸,幸好那会儿我没答应她跟铭瑄结婚。你说说这,岂不成了全京都富人圈的笑话。生了哥哥的孩子,却嫁给了弟弟,哎哟,想想都觉得丢人。”
车上,两母女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倒是纪铭馨,始终不满其母亲的偏见。
“生过孩子怎么了,那时候,不是不知道么。就算铭瑄她知道,估计也不会在意的。”
“你一个女孩子,什么思想。从古至今,你见过哪个女的同时拥有俩丈夫,那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有啊,怎么没有。古时候,一女嫁二夫的,可多了。”
“你闭嘴!”
纪铭馨始终反对洛玉珠的观点,遭到她的冷喝。
两母女短暂性地熄火,洛玉珠又开始了。
“今天的事,不准跟你弟弟提半个字,还有她跟阿宣结婚的事,有孩子的事,全部瞒着。要是让我知道谁告诉了铭瑄,我打断他的腿!”
“告诉他又能怎样,他还能找阿宣拼命啊?”
纪铭馨一脸不在乎,倒是吓住了前面的司机。
“你个死丫头!”
洛玉珠狠厉地斜了她一眼。
随后,直勾勾地平视前方,吓得司机小心开着车,大气不敢出一下。
她所担心的,不过是纪铭瑄的执着。本来给他介绍个女朋友,谁知他是爱答不理,害的人小姑娘走了歪路。
他若能早些放了手,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至于这么操心。洛玉珠暗暗哀叹,思绪也跟着飘远。
此时,京都医院手术室外。
纪母和俩孩子坐在长椅上,全都盯着亮着灯的手术室。
纪宣叉着腰,来回走动。衣服上沾染了阮玲的血,触目惊心,却毫不在意。
“你能不能歇会儿,晃得我头晕。”
纪母一边拥着一个孩子,面色焦虑。
管家和张嫂站在一旁,也是担心地看着手术室。
时间一点点过去,手术室的灯依旧明亮。
陈慕本来要下班的,有护士告诉他,说纪宣抱着浑身是血的女人去了急救室。
他几乎是白大褂未来得及脱,便朝这边跑来。
“怎么回事?”
听见声音,纪母和管家他们齐齐回头。
只有纪宣,像定住了一样,半天未动。
从他们的眼神中,陈慕似乎读懂了什么,也猜测是阮玲出了事。
他默默走到纪宣跟前,还未开口,就看到了他身上的血迹。
他动了动唇,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手术室还有一个门,专供医生进出。
他进去做了消毒清洗,能亲自给她做手术也是好的。
约莫等了一个多钟头,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从里面出来,纪宣才发现是陈慕。
他拿着病历本,让纪宣签字。
身后,手术室的门大开,医生和护士推着平车出来。
纪母和两个孩子一窝蜂拥上去,纪宣将签好的病历本丢给陈慕,也跟着追了过去。
“她怎么还没醒来?”
纪宣问出,声音都是颤抖的。
“病人刚做了手术,还未过麻醉期。”
推车的医生,只能这么回答他。
陈慕没有多作停留,也跟着她们去了病房。
安顿好以后,他才走向纪宣,沉声说:“好在没有伤到重要部位,只要稍加休息,相信很快会康复。”
纪宣看着病床上,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良久,无言以对。
“妈妈。”
“妈妈。”
纪安之和阮爽的呼喊,响彻病房,也惊住了纪宣。
俩孩子一边趴一个,一人握住一只阮玲的手,鼻涕一把泪一把。纪母在旁边,劝都劝不住。
管家和张嫂站在一边,什么也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看她们这样,纪宣心里更痛。
一切可不都是他的错,早知道他便不应该贪那一时之快。如今害了阮玲,真是后悔万分。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了主意。
看着病床上的人,他将想法还是暂时放了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