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宣握着她搭在他肩膀的手,踌躇着说:“昨天半夜,不小心将人误伤。陈慕连夜赶过去了,好在命是保住了。”
“这个死胖子,白长了一身膘,这么不经打。”
本来纪宣还担心的,经她这么一说,瞬间阴云散去。
他叹了一口,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意味深长道:“虽然,我什么都不怕,但背上人命这种事,我还是不屑去做。毕竟,我还要看着我的儿子出生。”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覆上了她平坦的小腹。
阮玲望着某一处,半天回神,抬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嗯,既然是他们有错在先,我们不能白搭了自己的一条命。等公章找到,直接送去警察局吧。”
“已经跟胡开明交代过了。”
两人正说着话,纪宣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阮玲挣脱着起了身,纪宣已经拿着手机,接通了电话。
那端不知说了什么,他只轻嗯了两声,便挂断了。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回家吧,在家安全些。”
“不要,我想跟你一起。”
纪宣想拒绝,眼神落到她的小腹上,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乘专属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纪宣亲自开车,阮玲坐在副驾驶。
一路上,他开车很快,两人几乎零交流。
车子从市中心一路穿街弄巷,进入一片空旷的好似郊区的地带。
在经过一片葡萄园,纪宣将车子停在路边,解了安全带,朝她道:“到了。”
阮玲瞬间清醒,赶紧跟着下车。
此时,正值上午,但天气不太好。远处的天际,阴沉沉的,带着几团黑云。
阮玲跟着纪宣走过一片草地,进入一所平房内,立即有一个身着黑色制服,戴着别致胸章的中年男人,朝他们颔首。
“先生,人快不行了。”
“不是说,抢救过来了吗?”
“中途,他拔了氧气管,似乎想要求死。”
“宋程是不是……”
阮玲忽然插话,撸了袖子就要进去。
纪宣眼疾手快,将人拽住。
“你再这样冲动,我让人送你回去。”
他威胁她。
但这是他的地盘,再说他确实是在为她着想。
阮玲没再吭声,弱弱地站在他的身后,好在一只手被他紧紧握着。
后来,她跟着他往前走。
穿过一条黑暗的长廊,进入一个房间。
看到铁床上躺着的人,阮玲一时没忍住差点呕吐。
此宋程非宋程,整个脑袋被纱布包着,本就肥胖的脸,更是像极了花面馒头。嘴角和鼻梁的淤青,更是不用说,一定是被纪宣授意让人打的。床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台小型心电监护仪,正在工作中。
“你离他远一些。”
阮玲还没往前走两步,就被纪宣制止。
她很听话,远远站着。
纪宣跟守在门口的保镖交谈了什么,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看。
等他转身回来,站在床边盯着毫无反应的宋程看了好一会儿。
阮玲担心,悄然走近。
“他这是......”
话刚出,纪宣赶紧后退将她揽在怀里。
“暂时还死不了。”
阮玲听着他的话,眼睛却是看着宋程,眨也不眨一下。
“我的意思是他这个样子,怎么能问到他将公章放在了哪里?”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纪宣不想她继续待在这里,推着人出了房间,招呼过来一个保镖。
“将夫人给我送回家。”
“是。”
那保镖颔首。
阮玲强行拒绝:“我不要。”
纪宣的话,有的时候是不可信的。
她方才在门口可是清楚地听到那个保镖跟他说,宋程拔了氧气管,还要寻死。这样的话,她更是不能走。
“你毕竟是个男人,有些事情还得需要我们女人来做。”
思及此,她冲着纪宣振振有词。
未等他反神,她已经跑回房间。
这一次,纪宣没再阻拦她。
阮玲奔到宋程床边,定定地看着他,厉声道:“宋程,你给我把眼睛睁开!”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她继续说:“宋程你可真够自私的,为了你自己连妻儿都不要了。那个女人刚为你生了儿子,如今月子还未出,你就想着寻死。宋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豁出性命,去保护他们。你那刚出生几天的儿子,你有抱过他几次?你当真这么死了,不管他们孤儿寡母后半生?”
阮玲的话很重,但直戳人心。
尤其,对一个刚做了父亲的人来说,这些话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果然,阮玲这话刚说完,宋程眼角便滑下两滴眼泪。
阮玲见他还是不舍得睁开眼,直接拿出手机,打开那张她之前拍的照片。对着他,再次引导:“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不是你儿子。”
这一次,话音一落,宋程缓缓睁开了眼。
因为眼皮肿胀,只能看到细细的一条缝。
阮玲的手还举着那张他儿子的照片,许是看不清,他将头下意识地往前伸,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你想说什么?”
“我,我不想死。”
阮玲凑近了,才听到这几个字。
她起身,朝纪宣看去。
他立即让人过来,具体听宋程的话。
保镖伏在宋程嘴边,听了半天,对纪宣说:“他说他不想死。”
“继续听!问他公章和窑厂的一些文件,他藏在了哪里。”
保镖颔首。
这边,纪宣的手机忽然传来震动。
紧跟着,就看到陈慕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他看到阮玲,明显很是意外。
但是很快,目光转向纪宣。
见保镖正在听宋程说话,他将药箱放到桌子上,便没再上前。
“人怎么样?”
纪宣看他一眼,未应声。
阮玲更是无暇顾及他,一心都在宋程这里。
“先生,他说公章已经不在国内。”
阮玲眉头一下拧起,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抬脚,就要上前打人。
好在纪宣手快,一把将她拽住。
“不用治了,给胡开明打电话,人可以领走了。”
话落,他拉着阮玲出了这间屋子。
陈慕一听不用救,也提着箱子追了出去。
等他们出了这里,老远就瞧见马路边停着一辆警车。
阮玲挣开纪宣的手,微喘着气,说:“他说公章在国外,我不相信。才几天,公章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跑国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