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之穿好衣服,开门出去。
张嫂还在外面等着,她的脸色不太好,想必是因为昨夜的事。
阮玲叫了管家,他一来就看到地毯上躺着的纪宣不大对劲,赶紧给陈慕打了电话。
若是放在阮玲没怀孕的时候,倒还好说,但是她才初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怕是纪宣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管家在纪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家少爷被人暗算。
“应该是被人在酒里下了无色无味的药,不然以他的洞察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陈慕将人扶到床上,立即挂了点滴。
纪安之盯着张嫂看了半天,才道:“我爸爸呢?”
“还没醒。”
“那你来干什么。”
“小少爷,通常夫人都是这个点吃饭,我就想来喊她。”
“妈妈昨天睡的晚,让她多睡一会儿,你去叫小爽吧。”
他说完,没再理会张嫂,去了纪宣的卧室。
房门开着,他悄悄探出个脑袋,就看到大床上他爹还睡得正香。只是头顶上方挂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上面还在冒泡一样地向下滴水。床边坐着一个身穿黑色毛衣的男子,他正低头看着手机。
许是察觉门口有人,他朝纪安之看过来。
四目相对,纪安之这才不好意思地进了卧室。
“陈慕叔叔,我爸爸怎么了?”
话出,他瞧见了纪宣衬衫领口,印着一点淡淡的红色。
未等陈慕说话,纪安之已经越过他,走过去看那不正常的红色。
陈慕发现不对劲,赶紧将放在一旁的近视镜戴在了眼睛上,瞬间呼吸一滞。
口红印!
在纪安之伸出手的那一刻,他先一步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纪安之回头,小脸跟他爹往常一样阴冷。
陈慕讪笑:“安之,你爸爸需要休息,你不是还要上学么。再不下楼吃早餐,就要迟到咯。”
纪安之灵动的大眼睛骨碌乱转,他转头看到一眼仍闭着眼的纪宣,这才抬了一下脚。
陈慕松开手,目送他出卧室,无奈地摇摇头。
他起身,拿了一片湿纸,准备将纪宣领口的口红印擦掉。可刚俯下身,还没碰到衣服,阮玲从外面踱了进来,吓得他连忙收手,脸色也跟着白了一下。
“陈医生,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的举动,引起了阮玲的怀疑。
未等他开口,她的视线已经落到了纪宣那里。
她朝前走了几步,眼神忽然变得锐利。
陈慕虽然是个医生,又跟纪宣关系好,但终究是个外人。
他们夫妻间的事,他是不好插手的。
“陈慕,你手里拿着湿纸,是想毁灭证据呢。”
“啊?”
聪明如她,一眼识破。
“你不要告诉,是给他擦脸的。”
她说着,看向了纪宣,指着他脖颈衬衫领口的口红印,再次转向陈慕,冷凛道:“那是什么?女人的唇印!”
因为嗓音过重,床上昏睡的纪宣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他只是动了动身子,却却没有苏醒。
陈慕的视线从他那里转向阮玲,心平气和地说:“他昨晚的酒局,被人下了药。我给他点滴里,加了少量的安眠成分。估计得到中午,才能彻底苏醒。”
“下药?呵呵!”
阮玲怒极反笑。
盯着床上男人的她,后退一步,眼神中说不出的凄凉、悲伤。
“阮玲,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以纪宣的睿智,怎么可能会让别的人得便宜,这可能是有人故意留下给你看的,为的就是让你们夫妻产生隔阂。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忧心,不然对胎儿不利。”
陈慕看着她的样子,整个神经都绷紧了。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姑娘坚强、勇敢,有着与纪宣一样的精明理智。
可是现在,因为一个小小的口红印,她却想要退缩。
他看到了她脆弱的一面,原来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许是,他的话奏了效,她的神色有所好转。
这时,张嫂出现在卧室门口。
“夫人,下楼吃早饭吧?陈医生......”
她的视线,从阮玲转到陈慕那里。
陈慕回她一句:“我就不用了。”
而后,看向阮玲。
“眼下,什么都没有孩子重要。他好,你才好。”
“你什么意思!”
她误会了他的后半句。
“我的意思是你的身子重要,胎儿毕竟才三个月,稍稍不注意,对你的身体有极大伤害。”
话落,阮玲冷然转身,不再管纪宣。
陈慕这才松口气,可刚坐下,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张嫂的急叫:“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他这心里一紧,忙奔出卧室。
一眼瞧见楼梯转角处,阮玲靠着墙根瘫在地上。
他几步跳下去,这才看清,她的大腿处,有鲜红的血迹。
“先送医院。”
陈慕来不及想别的,迅速将疼的冷汗淋漓的阮玲抱下楼。
纪安之和阮爽还在餐厅,听见声音也都跑了出来。
管家一见事情这么严重,赶紧去开车。
看着人匆匆出去,两个孩子也要去追,被张嫂一手拉住一个。
“你俩还要上课,就不要跟着瞎掺和。”
阮爽愤然挣开,指着楼上卧室的方向,怒声吼道:“都是他,害的妈妈这样!”
纪安之也挣开张嫂,迈着步子上了楼。
昏昏沉沉的纪宣,是被一阵猛烈的摇晃给扰醒的。
他一挣开眼,感觉脑袋似要炸开。双手摁着太阳穴好一番按摩,才缓过来劲。
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缓缓坐了起身,才发现手面上还扎着针。
“臭男人!”
听到狠厉的咒骂,纪宣沉着一张脸,慢慢抬头。
床边站着纪安之和阮爽,皆恶狠狠地瞪着他。
纪宣懒得理会他俩,朝头侧看了一眼,然后转向窗外。
昨晚的大雪,将阳台的栏杆覆了一层厚厚的,此时,已经生了冰凌。
“我夫人呢。”
他的视线,终于转向两个孩子。
“呸!”
阮爽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出了卧室。
纪安之多少其实还是有点怕的,他没敢像阮爽那样,只是盯了纪宣数秒,快步跑了出去。
纪宣见他们有些奇怪,没有多想,立即拔了手上的针。正要冲出去,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这才回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冲出了卧室。
张嫂正在客厅,一眼瞧见纪宣下楼,忙上前道:“少爷,夫人流血了,刚送去医院。”
“什么?!”
纪宣瞳孔张大,满脸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