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面的纪宣,听着阮玲的每一句话。脸色由先前的沉郁,渐渐恢复如常。
就算再爱,他也不是一个容易被假象蒙蔽心神的人。
胡开明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朝他客套说道:“纪总,若是不想进去,就去旁边监控室吧。”
他总这么站着,好像一个偷听别人说话的偷窥狂,着实有违他的身份。
纪宣犹豫了下,想到宋焕焕坐的犯人椅坚固异常,才放心地跟着胡开明去了隔壁。
审讯室,距阮玲进来已经过去一个小时。虽然说了那么多,但宋焕焕却一件事没招。
坐了这么久,身子隐隐有些不适。
阮玲起身,将椅子往后挪了挪,站着跟她说。
宋焕焕的视线,立即投到了她高挺的小腹上,下一秒,眼神黯然。
“想当初,你也这京都名媛圈的一员。如今,怕是无人再认识你。”
“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记得,以前梅英很疼爱你。”
“那又如何。”
“她既然那么爱你,你难道不想为她做最后一件事吗?人这一生,能遇到一个疼你的人着实不易。再说,她可比你妈许红香对你上心多了。”
“是啊。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好好。”
阮玲的话,终于点到了她的要害,勾起了她的往事。
“阮玲,你真的愿意将阿宣让给我?”
半天,宋焕焕再次将话题转了回来。
监控室的纪宣,听到这句话,身体里的某处神经不自觉地再次绷紧。
胡开明站在他身侧,很明显地感受到了突然的冷意。
这俩姑娘,真是三句不离纪宣。
这时候,有个警员进来,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赶紧对纪宣,抱歉道:“纪总,我这边还有事,需要处理。”
纪宣没看他,轻嗯了一声。
他的心思,再次落到眼前的监控,却没听到阮玲回应。
明知道是诓骗宋焕焕的,他竟期待她否定。
“那你是否能答应我呢?如果,许红香对你好也就算了,你看她这些年,怎么严苛地要求你。是,你是上流千金,生活在富人圈,本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未来,可因为她你爱的人不爱你,不仅如此,还要跟着她逃往国外,躲躲藏藏。”
“阿宣不爱我,并非我妈的原因。这个男人生来凉薄,是我自己太过妄想。”
她轻声呢喃,默默垂下眼睑。
阮玲抱着臂,十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她时而低眉,时而仰脸。
不知是这里太闷的缘故,她的心绪有些紊乱。
纪宣发现,以为她是因为宋焕焕迟迟不肯交代,而心烦意乱。
数秒后,他按奈不住出了监控室,去了审讯室。
“你去歇会儿,我来。”
纪宣将她扶出去,立即有个女警过来,将她扶到对面的休息室。
人刚一出去,宋焕焕便抬了眉眼。
看到纪宣坐下,她突然热泪盈眶。
她这一生,骄傲惯了,喜欢一个人,想尽办法得到,却最终伤的鲜血淋漓。
“你掉眼泪也没有用,有些事就算不交代,也会自己水落石出。”
“那你们可以直接判我刑,何必在这儿浪费口舌。”
宋焕焕吸了吸鼻子,哽咽出声。
纪宣看了她半晌,将视线投在了面前桌上的笔录本上。
“阿宣,你为何对我这么冷淡?你不是天生如此对不对?当年,我跟你结婚,你可是在宋氏危难的时候,二话不说注资了巨大数额的。”
“本分而已。”
纪宣冷冷说完,将视线投向她。
“当年,不过是看在我儿子的份上,不然以你的关系,我会管一个即将倒闭的公司?”
“不,不是这样的。”
宋焕焕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不停地摇着头。凌乱的长发,贴着她的脸颊,犹如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那时候,没有阮玲。纪安之是我生的,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结晶。”
纵然如此,她都在隐忍,没有对他咆哮。
可纪宣接下来的话,让她感到莫大悲哀的同时,又有些侥幸。
“女人而已,不过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工具?呵!这话你敢当着阮玲的面说吗?你将她支走,就是为了说一些伤我的话是吧?可惜,我的心早在那五年里,被你伤的体无完肤,旧伤堆新伤结了厚厚的疤。”
宋焕焕由开始的不屑嘲弄,到最后的凄笑落泪。
纪宣看着她,却没有丝毫的怜惜。
宋焕焕于他而言,本就不足为奇。他若是个男人,早就拳脚上身,打的她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给他打来了电话。
纪宣当着宋焕焕的面,将电话接通,那端立即传来柯杰的声音:“纪总,宋小姐乘坐的航班显示是法西,在此之前查不到。”
纪宣不动声色地看向宋焕焕,她低着头,头发全部遮住脸颊,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再查,一定漏掉了什么。”
“好的,我再重新排查一遍。”
纪宣没再说话,将手机往桌上一放,抬头冷视着死气沉沉的宋焕焕。
良久,漠然开口:“你的罪不比宋麟和许红香的低,单单偷盗孩子一事,足以判你二十年。”
“不,我不要。”
宋焕焕像是突然被刺激到,她像疯了似的,晃动着铁一般的犯人椅。那架势,是非得要挣脱出来不可。
纪宣冷着一张脸,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稀疏的脚步声。
紧跟着,就见阮玲带着一个女警过来。
“怎么了?”
随着她的问出,目光望向了正几近癫狂的宋焕焕那里。
女警碍于她是孕妇,忙朝纪宣督促:“纪先生,还是先带阮小姐到外面吧。”
纪宣也担心发疯的宋焕焕惊扰阮玲,赶紧护着她出了审讯室。
“看来从宋焕焕这里,无从下手。”
“别担心,我已经让柯杰在查。”
两人从楼上下来,边走边说。
阮玲因为没有问到结果,神情略显惆怅。
坐进车里,纪宣见她始终冷着一张脸,有些心疼。抬起手臂揽住她的肩,倾身亲了她的额头,粗粝的指腹轻轻地摩擦着她的脸颊,柔声安慰:“眼下,你和孩子很重要,不能这么操劳。知道吗?”
阮玲看着他的眉眼,她猛然道:“樱庭泽一定知道许红香和宋麟的存在,要不我们去问问他?”
纪宣脸色一沉。
他在关心她,可她却在一心想着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