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手放开她,将脸扭向了窗外。
阮玲见他忽然的冷意,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安心等着你儿子出生。”
这一次,换她挽住他的手臂,亲昵地说。
前面开车的阿盛,感觉自己被喂了一把狗粮,一张脸严肃认真,不敢有丝毫的走神。
回到别墅,纪宣稍加休息后,便去了公司。
阮玲则在餐厅,吃营养师给她炖的补身子的汤。
宋焕焕被抓,连日来的燥郁烦闷,终于慢慢散去。
但许红香不出现,她还是有些不安。
从餐厅出来,她去了一趟医院。
今天,不该是产检的日子。
只因,陈慕给她打了电话。
阿盛开车,知道是去医院,也就没在意太多。
等到的时候,陈慕已经在科室等她。
阮玲一到,他便将一份病历单,递给她。
“肺癌晚期。”
“既然她能让你给我打电话,就证明是真的时日无多。”
能躲她这么久,老太太也够有韧性。
陈慕陪着她去到刘芳的病房,就看到她平静无波地躺在病床上。多日不见,整个人已经瘦弱不堪。
许是听见脚步声,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微微动了黯然无光的眼珠子,颤抖着嘴唇:“玲玲,你来了。”
阮玲没有动,静静地俯视着她。
“我没有多少日子了,可我想见见我的儿。”
说到最后,她有些哽咽,眼角悄悄地滑下一行眼泪,落进了枕头里,瞬间晕湿一片。
陈慕看向阮玲,有些不太明白她说的儿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让你见见他,但是你要告诉我许红香和宋麟的下落。”
这个时候,阮玲并非趁火打劫。
刘芳抽搐着嘴角,缓缓移开视线,平视着白色的天花板。
许久之后,她微微叹了一口。
“文秀路432号,建强超市的电话。”
“所以,你每次都是这么跟她们通话的?”
“嗯。”
“你给她们打,还是她给你们打?”
“我打的。”
阮玲听到是她主动,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昔日外婆对她不错,她却助纣为虐。
“芳姨,你跟着我受到虐待了吗?”
问出这话,阮玲的声音在打颤。
陈慕隐约听出了什么,之前宋家的事,他也略知一二。
见阮玲这样,他忍不住低声劝道:“冷静,冷静。”
可阮玲却是置若罔闻,紧盯着床上的刘芳,似要将她灼出个洞。
“我想见我儿子......伊南。”
半天,刘芳岔开话题。
阮玲却有些不忿。
“你怎么知道,从我这里可以见到沈伊南?!”
“我家太太说的,说纪先生关押着我儿子。”
“行。你想见他,我让你见。但是许红香的联系方式,必须告诉我。”
“你凑近些。”
陈慕怕老太太伤害阮玲,在她抬脚的那一刻,他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我来。”
阮玲微点头,默许。
刘芳没有犹豫,将号码告诉了陈慕。
等回到科室,陈慕将联系方式写在纸上交给她。
“这件事,还是告诉纪宣。在打电话的过程,他可以让人随时定位。”
这一点,阮玲也早已想到。
从医院出来,她让阿盛开车先回了家。出来时,她带着笔记本电脑。
文秀路就在新房子的附近,自从丑丑死后,她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这会儿经过那里,竟有些伤感起来。
阿盛一路沿途寻找刘芳所说的建强超市,终于在距离新房子两公里外,一处小区门口看到了一家不大的便利店。
阮玲下车,阿盛帮忙提着电脑。
因为是工作日,街上的人不多。
他们进去,老板正在打游戏,也没搭理。
阮玲环顾了一圈,在收银台的地方,看到一台电话机。
他将号码递给阿盛,小声嘱咐:“你来打,就说你妈是刘芳,她现在患病正在住院。特意让你来通知,宋小姐被警察抓走了。他们说父母犯的错,女儿也是要承担责任。”
阮玲没敢说太长,怕阿盛记不住露馅。
阿盛照着她的叮嘱,很快拨通号码,那端传来一道沙哑的女声:“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因为阮玲就站在阿盛身边,所以话筒里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于此同时,她打开了电脑。
见阿盛迟钝,她拍了他一下。
阿盛连忙反应过来,尽量做到自然。
等他将话转述,那端却有短暂沉默。
而阮玲已经成功定位,看着屏幕的地图上,正闪烁的小红点。
她低着眉的嘴角,微微上扬。
许红香,这次你死定了!
“挂了。”
阿盛拿着电话,朝她低声说道。
“不用管她。”
阮玲未有抬头,依然盯着电脑。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女人,她似乎是来买东西的。
阮玲让阿盛捧着电脑,准备离开这里,正要与那个女人碰了个正着。
对方忽然看着她,惊讶道:“你不是那个......”
阮玲因为马上要去告诉纪宣,所以无暇理会她。
在她出声后,阮玲已经走到门口。
突然,又转身回来。
她这才看清,那女人怀里抱着一只白色毛茸茸的小比熊。
“你家那个丑丑怎么样了?”
不等她说话,那女人笑着开了口。
阮玲的视线落到女人怀里的宠物,她往前走了几步。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见过我家丑丑,莫非就是在这儿?”
“对啊,只是后来在医院碰到你以后,就没再看到你家爱犬。”
女人继续说着,丝毫没有发现阮玲的神色已经不对劲。
她在竭力隐忍,淡声再问:“你能跟我讲一讲,你看到的吗?”
女人被她的话,问到有些疑惑。
好一会儿,才回忆着说:“我见的那个老太太,她每次都是晚上来,手里牵着一条大狗。初开始,我碰到还问她什么品种。她只是在打电话,不仅不回应,还行色匆匆的。”
“其他时间段没有,就只是晚上?”
“我见到的时候,都是晚上九点多那会。别的时间段就不清楚了,只是这个你可以问一下老板,兴许他知道。”
女人的提议,阮玲接受。
她道谢,朝那老板问了刚才的问题。
老板是个小年轻,个子不高,有点像个男学生。
他将游戏暂停,挠了挠头。
低着眉,眉心紧锁。
半天也没想起,阮玲问的谁。
女人见状,摆摆手。
“问他妈妈还行,估计他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