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就看到纪宣单手抄兜,朝着涮锅店走去。
而他身上的西装好好地穿着。
阮玲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衣服是谁的,抬手扒拉掉,憋着一鼓气,撑着腰追他的脚步。
纪宣在店门口停下,一直到她走近,他转身回来。
见她缩着肩膀,外套也不见了踪影,瞬间脸色下沉。
“你在闹什么脾气。”
狠话归狠话,他还是心疼她的。
既然不穿那件,那他就将自己身上的这件脱下。
“是不是以为那衣服是阿盛的?我没想到,你去见个男人,连我的味道都分不清了。”
阮玲紧抿着的嘴唇,微微牵动。
她定定地站着,任由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穿在她的身上,然后揽着进了涮锅店。
本来落寞的心,在他说出那话,亲手穿上他的衣服,她释然了。
可欣喜不过一瞬间。
包间内,阮玲一眼看到纪荣夫妇,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天,纪母刚跟她打过电话,说起温宜,这会儿就看到,着实有些窝心。
可退是不可能的,与他们一起的还有纪家别的人,以及一些生面孔的女人。虽然看起来都很年轻,但她多少有些不适应。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阮玲悄摸摸在纪宣腰部捏了一把,几乎用牙缝挤出的一句话。
可他状若无物,目光正朝着前面看。
阮玲有些恨不成钢的架势,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走过去。
“这就是阮玲吧,常听大娘提起,一直没见着。”
一位看着足足有三十几岁的华贵女人,起身朝阮玲伸手。
这边纪宣马上介绍:“堂姐,纪贞。”
“我也是堂姐,我叫纪云。”
这俩女人性情比较外放,阮玲一一回握。只有那些稍微年纪小的男孩,都坐着只是朝她微微礼貌性点了头。
待人坐下,纪宣特意让厨师做了孕妇可以吃的肉。
餐桌很大,足足坐了近二十位。
她的另一侧,坐着一位年纪不大戴着金边框近视镜的男孩。
“咱们这纪家的后辈,差不多都到齐了。”
“没呢。铭瑄和铭馨都不在怎么能说到齐。”
阮玲听着一男一女的对话,眼神不自然地往面前的三文鱼看。
纪宣以为她是想吃那个菜,直接端起一盘,往铜锅里下。
挨着他的一位男士,立即打趣:“阿宣,我记得你不爱吃这个菜啊?”
“夫人喜欢。”
话出,清冽平淡,却让在座的人,纷纷露出妙不可言的神情。
阮玲目光意外撞上坐在纪荣身边的温宜,她正一脸艳羡地朝这边望来。
许是,看到阮玲朝她看,她立刻垂下头去。
纪荣因为在跟旁边的人说话,所以她一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孤单。
阮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辣。
为此,纪母请来的营养师,她是不怎么喜欢的。
纪宣将她喜欢的吃的菜色,全都摆在面前,在她吃的时候,才放进涮锅。
阮玲低头吃的时候,发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始终朝她这边望来。
抬头时,又没发现任何一个人。
“阿宣,这个孕妇吃了好。”
那个纪贞越过好几个人,端着一盘不知名的菜色,送了过来。
阮玲看了一眼,见只是普普通通的白豆腐。
她不排斥这些食物,倒觉得这位纪家小姐,有些大惊小怪了。
不过,她是孕妇,倒是在吃的方面需要多加注意。
“阿宣媳妇,我听大娘说,你那个娱乐公司签了不少艺人。”
“没有几个。”
这个纪贞,直接将坐在阮玲身边的男孩撵到她的座位,自己坐了下来。
阮玲吃的差不多了,刚擦了嘴,纪贞就给她端了一杯温橙汁。
纪宣见她停下,自己才开始进食。
期间,他跟一个年纪相对大一点的男人,一直在聊天。不知是谁特意备的白葡萄酒,被这俩男人喝了大半。
纪贞许是看到阮玲有些无聊,主动给她聊天。
“之前听说,纪荣那小媳妇是影视学院毕业的。”
“她是我家艺人。”
她刚说完,阮玲接了话。
她没往那边看,但是纪贞却忍不住朝那边瞟了一眼,开始跟阮玲咬耳朵:“刚毕业,就跟自家导师混一起了,你说这人三观能正么。你那会儿怎么看上她了?”
阮玲抿着唇,面上淡淡的。
看来这温宜是被纪家人看不起的,也难怪,本是一个演员,初出校门还没作品,就要为人母,这简直就是在断后。
阮玲突然想到之前,纪母要求她劝说温宜放弃演员这个职业。但她答应温宜,等她生过孩子还是可以重新来过。
可是下午的事,让阮玲有些不想帮这姑娘,感觉有点烂泥扶不上墙。
“纪荣推荐的,而且我看她资历不错,是个好苗子。”
“只可惜,这一下毁了。”
纪贞有点落井下石。
阮玲对这女人不是太了解,总觉得她对温宜意见挺大。
“有点闷,我想出去吹吹风。”
等到纪宣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阮玲提议。
他只是嗯了一声,也没在意。
阮玲撑着腰从包间出来,却不知身后温宜见她出去,也跟着起了身。
外面大厅坐了吃饭的客人,穿着统一服装的服务员来回穿梭。阮玲怕又和上次一样,撞到自己,所以她没敢往前走,只靠着墙壁站了一会儿。
察觉有人过来,她转头,看到来人面容平静。
“阮总......”
“你的月份,应该跟我的差不多吧?”
“嗯。”
阮玲与她没有话题可聊,一句之后,便陷入尴尬。
温宜在她身侧站定,轻声说:“方才那个纪贞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简单的聊天。”
阮玲余光瞄她一眼。
她低着眉,神色看起来不大好。
“我知道,我跟纪荣结婚,大家都不看好。但是我们现在已经这样了,难道要我去把孩子打掉,然后跟他离婚吗?”
说到最后,她的情绪有些崩溃。因为场合不允许,她竭力在隐忍。
阮玲拉着她不顾大厅繁乱,去了外面。
她身上穿着纪宣的外套,但温宜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开衫毛衣。
两人在门口的侧边站着,夜风吹在脸上,丝丝凉意,浸入骨髓。
良久,阮玲抬头看着远方天际星稀的夜空,感慨道:“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只有往前走,没有后退的余地。”
她说着,侧目看向此时有些沮丧的女孩。
本该花一般的年纪,以为进了豪门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却不知更难的日子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