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不少大臣已熏熏然不知所以,由夫人和府中亲眷搀扶着,如来时那样坐马车离去。
方才热闹一瞬的水筑小月陷入无人寂静,仿佛不久前两位公主的斗舞似绽放于天空、绚丽多彩的烟花。
烟花冷了,散尽凋谢,只会更加凸显原有孤寂。
在这深宫之中,四方的院墙之下,没有一个人是不孤独的。
长恩换好赴宴时的水蓝衣裳,携十七漫步于宫道小径上,别样的感触忽然如淬了麻药的藤蔓,蔓延心头。
“十七,你有没有忽然很想念过一个人?”
没来由地,长恩转头问向十七,将一直很安静的十七问得楞在原地。
思索片刻,十七点点头,算是回应。
也是,人生在世怎么可能没有牵挂,她的小十七亦不是无根的草。
“是给你玉佩的人么?”
长恩又道,伸出受伤左手,缓缓攀上十七留有疤痕的脸颊。
十七感受着长恩掌心递来的温度,复又点点头。
然温存场面还没有持续片刻,长恩的注意力便被许多结伴向前奔跑的宫人吸引。
瞧她们吵闹的模样,前面似是有什么热闹可凑,长恩也喜欢凑热闹,这不仅是人的通病,亦是妖的天性。
赶忙拦下一位娃娃脸宫女,长恩问的十分温柔。
“小妹妹,前面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那小宫女一门心思想冲上前抢占最佳观众席位,是故回答的非常焦急。
“还能有什么,听说总管要责罚一位刚进宫不久的小公公,说要杀鸡儆猴,给咱们立规矩,哎呀!我也不知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长恩闻言嘴角抽搐。
这都是什么国民劣根性,总管责罚别人都和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合着只要打的不是自己,就一定要观摩满足私欲?
长恩冷笑,撒手放开宫女,任凭她一溜烟没了身影。
她才没那么无聊,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拉起十七作势便要回到自己的冷宫,长恩道:“走吧十七,回去做晚饭。”
十七刚抬足随长恩走了一步,不料心中直觉不妙的长恩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猝不及防间十七猛地撞向比自己矮上一截的长恩,将其冲撞的连连向前迈了好几步。
但沉思中的长恩毫无察觉,满心只惦记刚刚那宫女的话。
犯事的是一名刚进宫不久的小公公,且还是大总管亲自责罚。
回想宫宴时如意低声咳嗽给自己警醒的瞬间,长恩低喊一声“不好!”
随即拉着十七大步向前冲,速度之快都超过了先前被询问的小宫女。
小宫女见状相当不满意。
“哎!你们跑那么快做什么,明明是我好心告诉你们的!”
长恩哪里顾得上宫女的埋怨,横冲直撞地冲散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累得直喘的长恩定睛看向中央,果然是如意有难。
如意此时已然不知被绑在宽条凳子上,挨了多少板子。
他只觉得后背像裂了一样的疼,麻木又刺骨的痛感深入骨髓,又随着血液的流淌直冲脑袋。
几乎快要撑不住的如意昏昏欲睡,断断续续的气息只出不进。
十七见之,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