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佛堂内,有些人偏生不让人耳根清净。
“长恩公主!”
和化老僧将自己脆弱的头里外裹了三层,活像个臃肿的胖头蘑菇。
“我佛慈悲,若你肯当着佛祖的面同老衲好生道歉,过往事老衲便不再追究。”
长恩言简意赅:“不可能!”
意料中的回答,和化深知多说无益,命小沙弥搬来个蒲团,和化一把将浑身绵软的长恩强行跪按下去。
嘶--
长恩吸口冷气,她道和化怎的如此好心还为自己取个垫子,原来这垫子下藏着许多细密的针,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蹊跷,只待受到压力才会显出神威。
背上上过疮药的条条伤口还在缓缓渗血,细皮鞭所过之处皆是火辣钻心的疼。
上半身的伤已然应对无力,现如今膝盖也在隐隐承受蚀骨之痛,真可谓雪上加霜,生不如死。
长恩心道,慕倾折磨人的手段真是高明,一面替自己上药叫她不至于轻易挂掉,一面又暗戳戳地施以新的惩戒。
打个巴掌再给颗糖,然后复又打个巴掌,想要人不记仇都难。
于是长恩硬是拼着一口对慕倾深深的怨念,强行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姿,不让膝盖在蒲团上挪动半分。
她要牢牢记住今日之痛,今后必定百倍奉还!
慕倾寝宫——昭阳殿。
殿如其人,所到之处皆是明目张胆的张扬跋扈,风格甚是鲜明。
子刻面容淡淡,立于轻纱罗帐前,眼观鼻尖。
慕倾轻笑,笑声中流露不经意撩拨人心的妩媚,“子刻你来啦~”
子刻不言,然慕倾也没奢望他能给甚回应,自顾自道。
“本宫叫你前来只为确定一件事,然此事说出可要担着掉头的风险,你确定要站在外面听?”
不情不愿地伸手拨开罗纱帐,子刻依旧盯着鼻尖,稳如泰山。
身着火红纱衣,衬得自个儿肤白若雪的慕倾贼心不死,姿态雍容万千地拧至子刻面前,一只如葱玉手轻巧托起子刻下颌,慕倾气若兰吐。
“怎的都不看本宫一眼,本宫竟如此不堪入目?”
朱唇愈靠愈近,慕倾接着道:“还是本宫对你的心上人动手,你不高兴了?”
伸手推开慕倾不安分的脸,子刻冷冷,“帝姬慎言,为免风寒还是多穿件衣裳的好。”
慕倾鄙夷,好一个不解风情的冰块,但子刻越是这样她便越喜欢,不是受虐心理作祟,谁叫她看上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自从在落锦城第一次将其纳入眼底后,眸中再容不得旁人。
“也罢,强扭的瓜不甜,本宫不喜用强,再准确点是本宫不喜对你用强,世间仅你一人。”
“子刻多谢帝姬厚爱,但臣福薄命浅,消受不起!”
慕倾穿上外衣,刻意磨人心脾似的,一颗一颗缓缓系上布扣。
“得了若要一直这么讲话当真无趣,不如我们换个话题,聊些深沉的。”
子刻挑眉,静待下文。
“皇位想要么?”
一语即出,石破天惊。
子刻却面色如初,丝毫不觉诧异。
慕倾看起来像个一无是处的花瓶,但肚中的弯弯心思却不知比武帝多了多少。
他的师傅成天借着花天酒地的名头拉拢朝臣,上面的人不可能丁点不知,或者说武帝并未出手打压他们师徒二人,反而极尽信任,其中不乏慕倾推波助澜。
倒是为自己省了不少事,就是不知代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