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神火台被风祁一剑劈裂,才导致惘极境异动,但奇怪的是,魔物之首赤乌凰在没了封印的情况下,竟然没有闹出一点乱子。
“这也是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来的原因。”
“什么?”季风不明白。
“当年的事没有造成过于不可磨灭的影响,正是因为赤乌凰被锁在若木神树上太久,自己进入了休眠。否则一旦若木之花被盗,加之神火台被毁坏,赤乌凰便会逃离神树的囚禁,煽动惘极境所有的妖邪为祸人间,那才是不可挽回的。”
“所以你娘盗宝后,一时没有被困于神火台之事的阆风人发现。”
“难怪。”季风喃喃道。
“那休眠何时结束?”
俞氏话语一顿,看了看季风胸口若木之花的位置,道:“快了。”
季风一时间都明白过来了,为何所有事都在堆在这段时间发生,风陵渡的尸船,鬼节的试探,以及风银的出现。
“所以,我必须要在赤乌凰醒来之前解开若木之花的封印。”季风面色凝重,三星门早就知道这一点,一直都在引导季风,而他自己根本没得选。
“我要怎么做?”
俞氏眼神复杂,抬头望向西方位。
“白姑娘亦是当时修界数一数二的奇才,青州白门的掌上明珠,除了她本人,恐怕只有一个地方能给你答案。”
季风顺着俞氏的视线看过去,心中了然。
“西境阆风山”
这根本是一个没法完成的选项,且不说他修为已废,至灵之体早已是过去,再者,惘极境的结界是阆风灵族覆灭前重新升起的,早不是由神火台镇压的了,即便他灵脉完全无异样,也难穿越。
季风心里有了答案,如此算来,唯有一死,斩断他娘在他与若木之花之间建立的联系,若木之花便可解除禁制。
他死则若木之花解封,他生则若木之花寂灭。
俞氏长叹一口气,道:“我老了,这么多年不过是在这里等待着白姑娘的后人来找到我,完成她留下的遗愿,现在已经做到了,俞氏来了些不速之客,老身这具残躯不能为你做什么,你好自为之吧。”
俞氏的声音还在木屋内留下残响,季风抬头便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银光熠熠的银锁,翻过面还能看见一行小字—有风自南,翼彼新苗[1]。
所有来不及带给他的爱与期望,都锁在这一行小字中,却被她自己亲手磨灭掉。
“娘。”
季风握了握银锁,突然怀中的妖丹一颤,他赶忙将之摸出来。
妖丹的光焰比之前更强,更显得那几丝裂缝无所遁形,却在一瞬之后逐渐归于暗淡,如同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季风预感不好,正要动身,便听见轰的一声闷响,便是个普通人也能感受到,季风动身循着声音的来源方向奔去。
此时风陵渡渡口望楼上,来自各大门派驻守在此的修士正聚在一处闲聊。有一人留了心神在外边,听到北面传来一声闷响,叫停众人道:“你们听到了吗?”
众人被打断,望了望渡口,道:“有什么问题?”
一人脸色变了变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一声闷响。”
有人往渡口看了看,一切有条不紊,转身是看了看北方位,道:“好像是那边。”
众人纷纷起身。
有人道:“那边不是俞氏旧址吗,已经荒废很多年了,会出什么乱子?”
“是山崩吧,这几天雨水多,山壁有落石很正常。我看那边也不像有邪气汇聚的样子。”
有人道:“虽如此,但最近天垣也不太平,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半月前这里不是还飘来一艘尸船吗,那可是跟赤乌凰有关,可这事儿就这么被压下去了。前几日我还听说几日前在夏河西水段发现了妖相。”
“什么?那可是惘极境的邪灵。”
那人继续道:“是啊,当时一众修士被妖相困在山洞,好像还是霁月阁的飞花宾主将妖相暂时压制,余下的修士才得以逃出,回到各自的门派带人前去镇压,以江宁堂门的人为首,他们现在还在那个山洞设阵,要一点点消除妖相的邪气。”
“妖相应恶而生,无形无体最难对付,那飞花宾主怎么有这么大能耐,他是何来历?”
那人摇头:“来路不明,但有人说是雪苍山来的。”
“雪苍山早脱红尘,如今突然入世有何目的?”
有人望了望乌云遮蔽的天,道:“看着天,怕是要下雨了。”
众人等了一会儿,见北面再无动静传来便回去了,其中一个青衣修士面色肃然,额间的红光一闪,遥遥看了看北方便下了楼,快速往城中去。
俞氏依山而建,地势层层起伏,方才的一声轰鸣,岩壁的巨石滚落几块,几个人从一处密室滚出来。
洛商抬手在面前扇了扇烟尘,咳嗽两声道:“阆风人真是惹不得,动不动就炸山洞,也不怕把自己砸死。”
昆莫完全不理会洛商,慌忙的将半妖扶起来,道:“姐姐,我们快走。”
昆莫去拉拉的手,拉了个空,心中陡然一颤,看向半妖时,发现她的身体已经有一半成了虚无状态了。
“怎么会这样,之前还好好的,难道是妖丹出了什么问题?”
半妖用另一只手推开他,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落在昆莫身上却等同于无。
“阿莫,别管我了,你快走吧,我的身体我清楚,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你快走,,,”
昆莫咬牙,道:“我背你。”
阿莫身体消瘦,比半妖还要矮一截,却也轻松地就背起了半妖,刚走两步,霎时脚下一道利风袭来,拦截了昆莫的去路。
昆莫阴狠的转头:“可恶。”
白衣藏星面无表情的从后方现身,冷剑寒光透着不可忽视的杀气,他整个人都如这把剑一般冰冷彻骨。
昆莫知道这个人就是个哑巴,也不跟他多说,抬手对着藏星上方一块悬而欲坠的巨石一击,那石块便轰然坠落,速度飞速由慢变快,往藏星身上砸去。
藏星头也不抬,冷剑一横,巨石便在他面前粉碎成渣,脚尖一点,夺剑往昆莫身上刺去。
昆莫背着半妖行动不便,勉强的躲闪。
洛商同堂子枫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道:“一边是阆风余孽,一边是昨天还要把我们烧死的人,帮哪边?”
堂子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不是要找季兄的吗?可方才的密室里只有半妖一人。”
洛商见昆莫为半妖所掣肘,全然不敌藏星,道:“季风要找,三星门的秘密也要挖,不能让他把人杀了,你站在这里,我去会会。”
洛商双手横握冥影双刃,雀影般扎向藏星,利刃与寒剑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音,强行分开了昆莫和藏星。
藏星眉头也不皱,握剑的手一旋,将剑身横过来,与洛商的双刃连连过招。
“今日便是你爷爷我扬名修界的伊始,可要记好我的名字,小爷我霁月阁洛商。”
洛商许久没这么痛快的跟人真刀真枪的动手了,此时格外兴奋。
昆莫抓住空隙,撑起身就往外跑。藏星被洛商缠住皱了皱眉,旋身一避落下的刃风,与洛商擦身而过,追昆莫而去。
洛商被虚晃一招,嗤道:“这就怕了?我还没出绝招呢。”话落立马跟了上去。
堂子枫修为不高也无佩剑,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忽然脖子间一冷,他立马觉出自己被一双如玄铁般坚冷的手捏住了喉管。
掩月的声音幽魅般在堂子枫耳边响起:“我见过你,堂二公子。”
命门被人拿捏住的堂子枫原本还能保持镇定,却在听见身后之人的话时心中一悸。
堂子枫瞳孔收缩又放大,嘴唇微启又抿紧了。听得掩月一笑:“别紧张,我不揭穿你,于我无害,我乐得看这场好戏。”
说罢掩月扬声对正缠斗的三人悠然道:“别动。”
话落三人停手,洛商看见掩月手捏在堂子枫喉管,冷声道:“援兵来了也不敢与我一战,只会以人性命来要挟吗?你还不如这个哑巴。”
被说是哑巴的藏星眼睛都不眨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剑。
掩月笑了笑:“我是个怕麻烦的人,怎么办呢。”
洛商:“少废话,你季风和我师父带到哪里去了?”
“喂,现在是你们受制于我,谈判也要搞清局势。”掩月松开堂子枫,有把柄在手,料他不敢耍花招,果然堂子枫老实的没动,而洛商也没发现异样。
“这位姑娘,我给你个机会,别管这几个阆风余孽了,趁现在带着你的朋友离开还来得及,这里没你什么事。”
掩月句句桀骜轻蔑,洛商勃然大怒:“总有人不知死活,我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洛商握紧冥影,正待动手,藏星比他更先一步动作,只见他手中的剑霎时一分为二,向身后百米外的林子飞旋疾刺而去。
林子里簌簌响动,季风连忙躲开,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便干脆走了出去。
“我认输我认输。”季风举着扇子笑嘻嘻的看着藏星,藏星面无表情的控剑,下一秒就要刺穿季风的剑立马悬在了季风身后一寸远。
洛商惊讶:“季风?你没被他们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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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时运》--陶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