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瑜点了点头,把这些情报卷起放回铁筒里,递给高俅:“归档吧。”
“是。”高俅接过铁筒,叫上王四,便往如梦的车驾而去,因为归档的工作,刘瑜也做得很细,不单要签名确认,还要有当值人等也画押,比如现时是王四,下午是李宏,都有规定的。
“少爷、少爷!”仙儿从那边跳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块糕点,跑过来就往刘瑜嘴里塞。
刘瑜笑着吃了,却对她说道:“你现在都不象以前梳头,不怕她们笑你?”
收了房,自然就要改梳妇人的发式。
仙儿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不怕,到了七老八十,少爷也是奴奴的少爷!”
刘瑜伸手抚在她发端,笑道:“嗯,就算老到掉了牙,仙儿也是少爷的仙儿。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仙儿笑得极灿烂,刘瑜也觉得,一下子剑拔弩张的心思,便缓了下去。
但在那边车厢,袭人却对日麦青宜结恨恨骂道:“看到没有?你想要在刘府站住脚?那得问问咱们仙儿小娘子答不答应!别看人家一天到晚馋嘴,不声不响的,能在府里说上话,她都打点得极好。将来,娶进门来,不是苏家的娘子,就是王家的女公子,你看现在,人家仙儿,无论哪一边,都能递得上门。这女人,不简单!”
“别太在意这些东西了。”却是如梦要去向刘瑜禀事,带着丫环行过之际,听着袭人的低语,好心劝了她一句。
不过如梦不是个话多的人,她也不太擅长去劝慰他人的,例如富十一娘,如梦劝完,依旧是没什么效果。
所以她一句说完就走,袭人在身后却向日麦青宜结说道:“看着没有?”
“看到了!但凡能到先生面前说上话,都跟她好!”日麦青宜结狠狠地点了点头。
袭人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打量着她:“你要懂得这里面的关节,就对了。”
“正妻的位子,不要想太多,那与我等是全无相干的。便是公子垂青属意,这官场也让他不可能这么做。在韩相爷府上,看多了我也明白,依着咱们家老爷的势头,别说新婚,便是续弦,也不是我等能想的事。”
“但无论到时夫人是王家还是苏家,公子是个念旧的人,总也不会因着夫人,便不教我等活了。”
日麦青宜结听着连连点头:“只要和仙儿一样,便能在先生面前得宠!这样他日就算青唐风云变动,我爹爹也有个退路!”
她留在刘府,就是鬼章青宜结的一条退路,这一点,日麦青宜结十分清楚,所以不论她对刘瑜感觉好与不好,为自己争个地位,以为自己父亲留下退路,她总是要去做的。所以请教了袭人,现时是觉得看清了脉络,当下净了面洗了手,却就毫不拿捏,奔着刘瑜过去。
“你去青唐,俞角烈不曾为你烤羊?你去青唐,阿里骨不曾赠你骏马?”她来到刘瑜面前,却就这么问道。
刘瑜听着笑了起来,招手让高俅过来:“后面的人手,有带吃食?”
高俅抬手道:“回先生的话,自然是有的。”
刘瑜对日麦青宜结说道:“听着没有?后面有东西吃,不会亏侍了你,要不要这么跑来呛我?”
“给你吃。”仙儿一脸灿烂的笑意,把糕点递到了日麦青宜结的面前,她笑得一点心机也没有,没有暗藏的讥讽,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圈套,便是对她有着敌意的日麦青宜结,一时也不知如何发作。往好里说,仙儿这叫无欲则刚;往粗俗里讲,就一个傻大妞,傻笑着把糕点分享出来,得多不讲理的人才能冲她发火?
于是日麦青宜结便拿起糕点吃了,她确实也是看着仙儿在那里吃着,嘴馋。
刘瑜看着这两个吃货,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一个吃货妹子还不够搞笑,那么两个吃货妹子,还是青春无敌的,那真的就足够搞笑了。一下子什么走马承受,似乎也就不太让他心忧了。
很快喂骡马吃了干草和黄豆,一行人重新启程,又行了半日,去到下午,方才见着长安城墙。
而高俅留下的那些人手,也正急急往这边赶来,跟在那些人手后面的,还有京兆府的文武官员,乡绅豪商等等。
“高先生,小人不曾教这担子离开过眼前。”那十几个挑着食物的壮汉奔了过来,放下东西,却就对着高俅行礼禀报道。高俅点了点头,自己一一揭开盖子看了,又教人牵了两条狗过来,每一担的食物都随机弄一点出来,混一起喂那两条狗。
过了一刻钟,那两条狗没事。高俅抬头看着,刘瑜也跟京兆府的官员见完了礼,便示意那十几个壮汉可以搭起炉子生火,准备吃食。然后自己行过去对刘瑜禀报道:“先生,已验过,没有问题。”
刘瑜微笑着拍了拍高俅的肩膀,谁知道还没开口,就吸着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知道的,说是直秘阁刘相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宰执出行呢!哼,至于么?区区七品,还真搞得有人要投毒一样,七品官赴任,浩浩荡荡上百精骑为前驱!说是国库空虚,要变法以实国库,依着咱家看,这等七品硕鼠少一些,也许就不用变法了!”
刘瑜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把手往刚才说话的方向一指,不等开口,李宏已然爆吼一声:“皇城司办差,拿下递交有司,如有反抗,格杀莫论!”
十几位铁塔般魁梧汉子,身上甲叶“沙沙”作响,扶着刀柄,排成两行直撞了出去。
之所以说直撞,因为前头有豪商,有官吏,这十几名亲事官就是不管的,直撞出去,向着刘瑜所指的方向。
本来永兴军路分兵马钤辖想要出来打个圆场,看着这架势,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缩了回去,还把身边两个平日里交好的豪商,都往回拉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