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都给了话还这么多,宋楠荞生怕宋楠睿在房间里面听见,连忙打断了房东的话:“你放心,他就是想住,我也不会让他在你这里住下来了。”
房东被堵了一下,很是不爽,开口正准备说话,陆京沉眉头一皱,冷声道:“钱够吗?”
“够是够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走吧。”
房东又被堵了一下,原本想再说两句的,但是看到陆京沉略带不耐又有些冷意的目光,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于是哼了一声,悻悻的走了。
宋楠荞上前敲门。
房间里面的人似乎动了,里面是什么东西乒乒乓乓的摔掉的声音。
可是依旧没有人来开门。
陆京沉等的不耐烦了,将宋楠荞拉到一边,后退一步,然后飞起一脚,就将门踹开了。
房间的地上猛地坐起来一个人。
宋楠荞一进门,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这里是地下室,又脏又冷,床都是由几块木板搭成的,除此之外,房间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
宋楠睿就坐在地上,旁边都是酒瓶。
房间里面一股潮湿带着烟气的味道,宋楠睿坐在一地的烟头和空酒瓶中间,正愣愣的看向这边。
宋楠荞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的手又湿又冷,整个人狼狈不堪,浑身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陆京沉站在门口纠结半晌,最终还是跟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
宋楠睿一双浑浊带着血丝的眼睛看着宋楠荞,声音冰冷。
宋楠荞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低头在他手上呵了口气,低声道:“小睿,跟我回家吧。”
宋楠睿身体一震。
半晌才慢慢的开口了:“家?我还有家吗?”
宋楠睿抬眼冷冷的看着她。
“我家没了,我爸妈都死了,都是你害的。”
陆京沉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宋楠荞的肩膀,眼睛如同雷达一样的四处扫射,生怕从哪里钻出来老鼠或者蟑螂。
听到宋楠睿的话便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你父母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的吗?”
宋楠荞猛地看向陆京沉,目光中都是警告的意味。
宋楠睿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先跟我回家。”宋楠荞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语气坚定,“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宋楠睿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被她一拉,便腿脚发软,又挣脱不过,瞬间就被拖走了几步。
他忽然之间就来了力气。
“我和你没关系!我是死是活都不用你管!”
宋楠荞扣住他的手腕,强硬道:“是你自己和我走,还是我把你打晕了扛你走?”
宋楠睿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
“你……”
“小睿,”宋楠荞的语气软了下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的,上一辈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
宋楠睿看着她,面色越发的苍白。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很恨我,但是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是非观,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是我的错吗?”
宋楠睿怔怔的站在原地,眼泪忽然就一颗颗的落下来了。
他浑身都凉透了,但是落在宋楠荞手背上的眼泪却是滚烫的。
陆京沉将手中的蛋糕盒递了过来:“这是你姐在路上给你买的。”
宋楠睿腿一软,就摔倒在了地上。
在去看望父亲之前,他也去看过因为这次事情被牵扯进去的公司高管。
完全肯定了宋楠荞说的话,一点都没有错。
所以在里面见到父亲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询问,而是质问。
父子两个因此不欢而散,可是他没有想到,在他离开的第二天,父亲就在里面自杀了。
一定是因为他的缘故。
不管宋飞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毕竟是他的父亲。
他猛地打开盒子,用力将栗子糕往嘴里塞了进去。
眼泪却是哗哗的流了下来。
宋楠荞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直到他将所有的栗子糕都咽了下去。
可是眼泪却没有停下来。
栗子糕香气厚重,好像是穿过了很多年的时光,将小时候的温馨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没有资格怨恨宋楠荞的。
宋楠荞的父母就是他的父母害死的,这算不算是因果循环?
从小到大,父母根本就不怎么管他,只知道给他钱,只有姐姐一直宠着他。
把他宠的无法无天。
姐姐是真心对他好的。
他抓住宋楠荞的手开始放声大哭。
这一辈子,他大概都没有这么哭过。
宋楠荞伸手抱住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
陆京沉从来没见一个男人这么哭过。
不过是他自己心肠冷硬,几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更别说宋楠睿这样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
这得有多伤心啊。
宋楠睿最后哭的嗓子都哑了,眼泪也实在是流不下来了,才收了声。
宋楠荞轻轻的扣住他的手腕,柔声道:“好了小睿,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宋楠睿小的时候,又一次调皮把家里的古董花瓶给打碎了,宋飞云一气之下就把他给揍了一顿,他被打的狠了,又年纪小,就干脆离家出走。
一天一夜都没有回去,可是宋飞云都没有发现。
最后还是宋楠荞跑了三个街区,才将他找到,当时和他说的就是这句话。
所有拒绝和反驳的话都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悄无声息,宋楠睿哽咽的点点头,然后扶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三个人回到家的时候,薛良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里面做俯卧撑。
抬眼看见两个人带这个人进来,不禁大奇:“从哪里捡来的小孩?”
宋楠荞拉着宋楠睿:“这是我弟。”
薛良从来没有听说过宋楠荞还有个弟弟。
“我堂弟,”宋楠荞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回屋拿了一套衣服塞进他的手里,“先去洗个澡,好好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吃饭。”
宋楠睿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洗澡去了。
大冷天的,房间里面没有开地暖,薛良却只穿了个小背心,还练的一头是汗。
不禁有些好奇:“之前一直没有听你提过你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