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赏着雪边处理些不紧要的军务,周云嫣应付这类军务越来越熟练了。
那江南佳人好奇的睁大眼睛,打量着正在整理军报的周云嫣,一脸惊奇,似乎琢磨这北地丰盈佳人的身份。马城一笑,这云嫣表妹天生就是个机要秘书的料子,每日带在身边倒也省心,美人儿秘书在这个时代应是一大创造发明。那柳自华也是极聪颖的女子,明艳俏脸上不自觉有些羡慕妒忌,似是周云嫣一个女子能参谋军机极为艳羡。
又过了几日,榆次常氏组织了庞大的商队,前往蒙古白城。
常氏动用了三百家族子弟,马城亦亲自领军,带两营铁骑护卫着百余辆大车,满载着粮食,米面油盐浩浩荡荡的越过长城。粮是陈粮,盐是粗盐,都是从山西各地的商号里廉价淘换来的。马城也不以为意,在商言商,只要陈粮吃不死人,便是良心,以陈粮粗盐换马匹皮货,常氏应是能大赚一笔的。
粮队年节这日出了边关,却无一丝喜庆,人人皆是战战兢兢。
所幸左右有大军随行,长随马夫们才壮着胆子赶着大车,冒着严寒艰难的行走在坚硬的冻土上。这年代的冬日严寒再次突破了马城的常识,小冰河期应是确有其事,每一年冬天便象是鬼门关,寒风,低温,让蒙古人依赖生存的草场成为冻土,随处可见女真人掳掠过后留下的痕迹。
从大火焚烧过后的痕迹来看,漠南各部损失十分惨重,这个冬天更难熬了。
大车缓缓压过大火焚烧后的营地,不得不在一处废弃蒙古人营地中暂避风雪,长随,伙计动手清理营地中的伏尸。那江南佳人吵着要来见识漠南风光,此时从温暖如春的马车上下来,早面无人色,在方世鸿搀扶下做呕吐状。马城一笑,江南繁华之地,自是见不到这风雪交加,伏尸处处的惨状。
一个眼色,周云嫣纤腰款摆走了过去,将难美人儿安抚一番。
方世鸿也颇为狼狈,被塞北寒风一吹脸上便开了血口子,又不愿学众人将牛油涂在脸上,龇牙咧嘴的样子颇有些滑稽。
马城笑道:“如何?”
方世鸿咧嘴道:“够劲,爽快!”
马城知他个性,输人不输阵,便命人生起炭盆,将他两人安置在最厚的帐篷里避风,帐外虽是风雪交加,帐内却温暖如春,这才让两人缓过劲来,又用了些膳食,那江南美人儿脸色方红润了些。张云嫣自幼在山西长大,见惯了严寒天气,倒仍是活蹦乱跳的,只是小脸红扑扑的颇为娇俏。
周云嫣看着娇弱美人儿,温言劝道:“柳姐姐若是不耐风寒,便回去吧。”
那美人儿柳自华却很倔强,强撑着道:“奴不愿回,望将军垂怜,奴愿与边关将士同甘共苦,此生无憾。”
周云嫣拿她无法,马城唏嘘,又是好一个烈性的江南女子,和她柔柔弱弱的样子很不相衬。
方世鸿却叫了一声好,听着帐外人喊马嘶,放肆吟道:“欲将轻骑追,大雪满弓刀。”
周云嫣一笑,便奚落道:“方公子使的动弓刀么。”
方世鸿被拆了台,讪笑道:“自是使不动的,你这小娘也忒刁钻。”
两个美人儿笑做一团,活色生香,让帐内与帐外象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帐外人喊马嘶声渐息,民夫们将大车围成一圈,以做屏障,方入夜便传来狼嚎鬼叫声,也不知数里外那些开原侦骑,该如何躲过暴躁的狼群。
狼群嚎了一阵,方世鸿担心道:“开城,不若将侦骑收回。”
柳自华也面露关切,似是不忍边关铁骑无辜葬身狼腹,那便也太不值了。
马城只是敷衍一笑:“无妨。”
心中傲然,开原侦骑怕是天底下最专业的侦察骑兵了,自不会被几头饿狼难住,上马能冲锋,下马能列阵,是开原侦骑最基本的素养。倘若遇到狼群他们当可及时发出警训,狼群,也不会袭击大型商队。
入夜,营地里点亮了篝火,饿狼嚎叫声逐渐远去。
两女包裹在厚厚的羊毛毯中,轻声细语,方世鸿则找来纸笔想写点什么,却苦思冥想后仍无从下笔,引的两女娇笑连连,笑他这首辅公子做不出草包文章。方世鸿面红耳赤将狼毫一掷,引的两女笑成一团,美不胜收。
马城一时兴起抢过狼毫笔,稍一思索便放肆起来,振腕写道:“绝域从军计惘然,辽左幽恨满词笺。一刀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九年。”
一诗写完颇有些得意,也不知是前世哪位先贤的名句,只是觉得十分应景便写了出来,字很一般,诗却是难得的佳作了。一诗写罢,方世鸿早呆若木鸡,便是两个美人儿也在温暖的毯中直起身体,忘情的呆看着马城,似是才想起来这年少成名的辽左名将,年方十九,便已然是皇明抵抗外侮的中流砥柱了。
一阵沉默,方世鸿狂笑道:“好诗,负尽狂名马开城,爽利!”
两女也从温暖的羊毛毯中起身,抢着要看,那柳自华更是美目流转,赞叹沉吟道:“此诗当可为传世之作。”
便是周云嫣也顾盼生姿,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越显娇媚。
那柳自华闭目沉吟颇有些心神迷醉,又欣然道:“此一首佳作,当是皇明边塞第一诗。”
方世鸿也怪叫道:“然也,这诗我要了。”
马城欣然写下抬头,落款,吹干墨迹,自不会错过这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
方世鸿生怕被抢走了,催促道:“收起来,收起来。”
柳自华敛衽一礼,喜滋滋将一首边塞诗佳作收好,仍娇笑道:“上将军诗才,可是让这天下士子汗颜呢。”
方世鸿又作怪道:“喜欢便送你吧,不如连人也送了吧,这就入洞房。”
周云嫣美目瞪了过去,柳自华赧然垂首,马城很想一脚踹过去,这纨绔又说疯话了,令人发噱。倒也习惯了这时代的风气,江南名妓也只是个名妓,有人之间互赠狎玩是家常便饭,甚至父子同嫖也是有的,这万恶的大明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