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守军被飞爪钩住皮肉,惨叫着栽下城墙,一群叼着刀的骁勇明军手脚并用,腾腾腾爬了上去,一手把住城墙一手握着利刃,与惊恐的守军互砍,对劈,有些格外骁勇的拼着挨刀,嚎叫着翻进城墙,与敌厮杀,翻上城墙的明军越来越多,高昌城大势已去。
明军在付出百余人伤亡后,攻占了高昌城墙,并且将火铳运了上去。
一队队明军便在一丈高的城墙上,居高临下的列队发铳。
凌乱的铳声很快密集起来,示警的钟声仍在鸣响,大批赶往城墙的守军却被一阵阵排铳射翻,惨叫着栽倒,到明军甲兵跳下城墙,将一根根长枪运进城内,激战到了最惨烈的程度。成群结队的守军沿着街道,冲向城墙,被明军的长枪阵堵在狭窄的街道上。
城墙上,越聚越多的明军一排排的朝下发铳。
下面,背靠城墙结阵的甲兵,用如林的长枪将蜂拥而至的守军顶住,前排甲兵随着军官的口令,长枪刺出,挤成一团的蒙古兵嚎叫着倒下,后头,却舍生往死的往前挤,高处,房顶上,也有大批守军露头,手持各种弓弩和明军对射,拥挤的街道上血流成河。
高昌守军凶悍,不畏死,入城明军竟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守军挤的动弹不得,然而伤亡却完全不成比例。明军是披甲列阵而战,守军是毫无组织的困兽之斗,成群结队的蒙古兵倒在长枪刺击下,一个个中弹的蒙古兵从房顶上一头栽倒,高昌守军在不停失血。
城外,马灿十分意外,这高昌守军竟仍有顽抗之力。
随即警醒,这便是在西域作战与中原作战的极大不同,为何这高昌城墙只有一丈高。在中原作战城墙一破,那便是守军溃败,攻城大军势如破竹,在这遥远的西域边陲,巷战似乎是很常见的,马灿看着激战处的城墙,心中凛然,这西域之敌的抵抗意志,不可小视。
这也是为何中原上国,几千年来无法征服西域,蛮夷便是蛮夷,不吃中原人王道教化那一套。前线正在激战,马灿却在寻思着破城之后,改如何处置这西域重镇,前线,土墙上一个明军身中数箭,一声不吭的栽下城墙,血染黄沙,马灿眼神便凶厉起来,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兵临高昌,惨烈的巷战,让马灿这大明少壮派将领清醒的意识到,这西域的蛮夷是无法教化的,这高昌人大多信教,虔诚的教徒,大明的王道教化能感化一个虔诚的教徒么,那是痴人说梦,这地方连盛唐时盛行的佛教,都完全被回教取代了,王道教化便更行不通了。
城内,激战越发惨烈。
“虎!”
被激怒的开原铁骑遇到了对手,渐渐陷入疯狂嗜血的状态,开原铁骑多年未曾打过如此惨烈的战事,随着伤亡越来越多,这支铁骑被埋藏多年的嗜血本性,在惨烈的巷战中渐渐被激发了出来,一个个年轻的军官,一个个身上插着箭,红了眼的甲兵,依稀找回了开原铁骑的烈性。
“虎!”
拥挤的街道上,暴起声嘶力竭的嘶吼声,明军枪阵冒着箭矢齐齐上前一步,再一步,一根根长枪毒蛇般刺出,当面之敌如秋风中凋零的落叶,纷纷栽倒,狭窄的街道上守军竟被清空一片,后头的还不及冲上来,明军刀盾斧手已滚了出去,凭借披甲的优势撞进鞑子群中,大砍大杀。
开原铁骑,能胜任陷阵死兵的刀盾斧手,各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战技出众,如虎入羊群一般劈砍杀戮。那虎背熊腰的辽东汉子,内穿锁甲,外套棉甲,用盾牌罩住身体猛推过去,从盾牌阵缝隙里狠狠将刀刺出去,一些刀斧手更是勇不可挡,下劈脑门,下砍脚掌,数十陷阵死兵势如破竹,深入敌阵,后头明军枪阵也动了。
“虎,虎,虎!”
明军枪阵一动,大步向前推进,一杆杆长枪快速刺出,收回,惨烈的伤亡下高昌守军终于吃不住劲了,四散逃跑。守军溃败,明军便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涌入城中,被激起凶性的开原铁骑,可并非是什么仁义之师,是无敌雄师也是一支嗜血恐怖的军队。
当年,开原铁骑在关内杀流寇也没手软过,遑论蛮夷。
半个时辰后,高昌城内处处火起,浓烟冲天,城内凄厉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宛如人间地狱。城门处,数十匹战马嘶鸣着,奋力扒拉着地面,紧闭的城门禁不住几十匹马的合力拉拽,轰然倒塌。马灿脸色木然看着倒塌的城门,左右,尽是面无表情,也没有感情的一个个部下。
城内宛如人间地府,八千开原铁骑大半进了高昌城,杀人放火。
马灿身边数十个将官却面无表情,视而不见,这些将官里有的年近三十,有的才二十出头,年纪大些的是百战余生的军中老将,年纪轻的,全都是开原兵学结业的激进分子,人人将大都督马城视如神明的铁血军人,这样的军人大多在开原铁骑中服役。
开原马营,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怕是这时代最铁血的一支军队,马城为这支雄师经营了十多年,十多年后,这支铁骑人数也没超过五万,这支铁骑便是马城在这时代最坚定的拥护者,也是一群不知死亡为何物的冷血战士,在大明中兴的背景下,在马城个人声望巅峰的时代,这是必然会出现的副产品。
没有军令,没有怜悯,城破后的高昌是一片血色。
两日后,高昌已然是一片废墟。
两日后清晨,远处游荡的一队蒙古牧民,壮着胆子靠近了高昌,却被那死寂吓的心惊肉跳,高昌沦为鬼域,明军铁骑竟不知所踪。那队牧民绕着高昌城废墟转了一圈,寒了胆,慌忙打马逃走了,远远朝西南方逃了。高昌本地的牧民,大概知道这些可怕的明军铁骑,去往何处。
从高昌往西北去,便是广袤的准葛尔盆地,明军铁骑多半是穿过天山山口,纵马狂飙冲进准葛尔盆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