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纪一笙才接了起来:“什么?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我在江州,赶今晚最后的航班,可以到北浔。”
叶佳禾也听见了,楞了下回过神:“大伯,你快走吧,别管我了,我自己一会会回去。”
现在的情况,纪一笙走了,反而让叶佳禾松了口气,纪一笙真的送自己回去,最终的结果,也可想而知。
忽然,叶佳禾想起什么:“大伯——”
纪一笙回头看着叶佳禾,但是纪一笙的手机却仍然不断的响着,叶佳禾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注意安全。”
“会的。”纪一笙淡淡的笑了笑。
而后,纪一笙没再停留,匆匆离开。
叶佳禾则在原地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纪一笙离开,收回了视线,视线落在了手中的文件上。
很久,叶佳禾一言不发。
她想和纪一笙说凤家的事情,在纪一笙的来去从匆匆里,叶佳禾停了下来,她想,与其给所有人希望,不如让她真的找到证实的证据。
叶佳禾闭眼,脑子里回荡的都是纪一笙的话。
很久,一直到餐厅的人都陆续离开,叶佳禾这才站起身,紧紧的抓着手中的文件,朝着餐厅外走去。
结果叶佳禾一出餐厅——
她就看见站在路边的纪一笹,就这么倚靠在车上,单手抄袋,看起来慵懒,却也带了一丝的危险。
几乎就是在叶佳禾走出来的瞬间,纪一笹就已经看了过来。
叶佳禾一怔,迎着纪一笹的眸光,最终什么也没说,又跟着低下头,脑子里想的还是之前纪一笙和自己说的。
再看着眼前的人,叶佳禾完全没了反应,有些恍惚。
倒是纪一笹拧眉,直接朝着叶佳禾的方向走来,三两步,高大的身形就已经站在了叶佳禾的面前,彻底的堵住了叶佳禾的去路。
叶佳禾没说话。
“和谁吃饭了?”纪一笹淡淡的问着。
叶佳禾倒是也不瞒着:“大伯。”
“纪一笙?”纪一笹倒是知道的。
在调查报告里,纪家名正言顺的孩子就只有纪一笙,而纪一笹知道的白筱玲和纪家的事情似乎就只有被凤启权带过的那几笔恩怨情仇。
再后来,纪一笹问过,凤启权给的答案是,白筱玲婚后怀着他的时候,丈夫出轨了,白筱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在生下纪一笹后离开了凤岛,遇见了纪昌明,才有了后来的悲剧。
而他就这么被留在了凤岛。
除此外的细节,凤启权似乎不想提及,就好似触及了凤启权的伤心处,而纪一笹也不曾再多问。
只是这三年来,纪一笹从来不曾和纪家的接触,自然也不会再多想这些事,但是今天忽然被提及的纪一笙,却让纪一笹的眉头微拧了下。
就好似有些记忆被断裂,又好似很多事情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但是这样的情绪,纪一笹却没再表面表露出来,始终不动声色。
“嗯。”叶佳禾嗯了声。
纪一笹倒是微微挑眉,似乎在这样的情绪里,他可以感觉的到叶佳禾的放松,和最初面对自己时候的紧绷比起来,现在的叶佳禾则显得轻松的多。
有片刻,纪一笹的眉眼是低敛的,也好似在思考为什么叶佳禾会忽然发生这样的变化。
“很开心?”纪一笹淡淡的问着。
叶佳禾这才抬头看着纪一笹,没说话,纪一笹很沉的看了一眼叶佳禾,忽然走进了一步。
叶佳禾的心跳瞬间加速,葱白的小手下意识的抵靠着纪一笹的胸口。
纪一笹忽然就这么伸手把叶佳禾的手彻底的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手这么凉?”纪一笹拧眉,“纪家人都没送你?”
“不是的。”叶佳禾摇头,“大伯队里临时有事,要赶回北浔,不然的话,大伯每一次都送我回家的。”
叶佳禾很认真的解释,似乎并不想任何人误会纪一笙。
而这样的解释,却让纪一笹微微有些不太舒服,他不喜欢叶佳禾袒护纪家人的方式,那攥着叶佳禾的手一紧,叶佳禾有些吃痛。
还来不及反应,纪一笹忽然附身,就这么吻住了叶佳禾。
叶佳禾呜咽了声,所有的抗议和挣扎都这么被吞没在了扑面而来的吻里,有些旁若无人,也不介意这是餐厅的门口,更不介意面对的就是车来车往的马路,甚至不少人看了过来。
叶佳禾下意识的挣扎,只是这样的挣扎在纪一笹面前显得微乎其微。
“唔——”叶佳禾发出低低的抗议之音。
那手从抵靠在纪一笹的胸口变成了紧紧的抓着这人的衬衫,原本整齐的衬衫在瞬间就已经被抓出了褶皱的痕迹。
但是纪一笹并不介意。
一个反手,叶佳禾的手就彻底的被包裹在纪一笹的掌心里。
下意识的,叶佳禾想躲。
但是纪一笹的动作更快,就这么牢牢的扣着叶佳禾的手:“躲什么?”那声音带了一丝的沙哑。
看着叶佳禾的眼神都不免沉了下来。
原本今天不是纪一笹计划回江州的时间,但是因为叶佳禾那一通电话,最终让纪一笹把压下的躁动重新的释放了出来。
不顾一切后果的,选择回了江州。
也是在那一刻,纪一笹忽然明白了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王是什么样的心境,似乎只有心爱的女人在怀的时候,他的世界才是圆满的。
心爱的——
这三个字,就这么重重的敲了下纪一笹的心口,仿佛让纪一笹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就只是一个忽然闯入自己世界的小女人,却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被贴上这样的标签。
纪一笹没说话,就只是安静的看着叶佳禾。
想仔细的看清楚叶佳禾,又好似在耐心的等着叶佳禾的答案。
倒是叶佳禾推了一下纪一笹,在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都是人。”
这下,纪一笹饶有兴味的挑眉,忽然就这么压低了身形,俊颜无限在叶佳禾的面前放大,因为这样忽然而来的动作,叶佳禾的指尖都跟着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纪一笹低低的笑出声,短促的笑声给的好听:“你的意思是,没人的时候就可以?”
促狭的话,瞬间就让叶佳禾红了脸,她想也不想就把自己的手从纪一笹的掌心挣脱了出来,而后快速的朝着前方走去。
这样的举动,就好似和男朋友在嗔怒的小女人。
莫名的把纪一笹彻底的愉悦了。
他脸上的笑意不断,就在这么直抵心口,很快就追上了叶佳禾,三两下就把叶佳禾的手重新包裹在掌心里,大方的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一直到纪一笹把叶佳禾安顿好,这才绕到驾驶座上了车。
叶佳禾低头不敢看纪一笹,再努力的扣着安全带,似乎越是紧张,安全带越是扣不好,一直到纪一笹的大手探了过来,那安全带才被扣上。
不可避免的,因为这样的碰触,叶佳禾的脸微微的红了下。
纪一笹看见了,并不着急离开,倒是戏谑的问着:“你今天的脸好像特别容易红?”
叶佳禾反驳了声:“没有,可能是车内太热了。”
分明就是借口,但是纪一笹也不戳破,那种莫名的感觉也跟着越来越明显起来,好似就在他回凤岛的这两三天里,叶佳禾忽然转变了。
不明显,但却也可以轻易的感觉的到。
之前的强烈挣扎没了,变得妥协,更多的是看着自己的时候带着复杂的情绪。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纪一笹忽然开口问着。
叶佳禾一愣,有些不明就里,还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然后很认真的摇头:“没什么事情。”
有事的话,管家也会第一时间告诉纪一笹的,哪里还需要纪一笹问自己。
倒是纪一笹看着叶佳禾恍惚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这人,叶佳禾楞了下,脸一瞬间就和充血似的红了起来,手心死死的抠着车垫,好半天没了反应。
但是纪一笹也就只是一下,就松开了叶佳禾。
叶佳禾立刻转身看着窗户,说不出是羞涩还是不想被纪一笹影响到,但是手指的动作却没发生过任何变化。
那仍然是一种局促不安的表现。
忽然——
叶佳禾楞了下,砖头看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就这么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叶佳禾认得这是北浔一个很出名的蛋糕牌子,叶佳禾一直很喜欢。
只是排队太久,所以叶佳禾很少买。
但是这个牌子除去北浔,在别的地方并没任何分店,所以江州是不可能买到的,而现在——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着纪一笹。
纪一笹却显得再淡定不过,大手把握着方向盘,车子已经顺利的开上了主干道,他知道叶佳禾在看自己,但是纪一笹却不着急解释。
纪一笹坐的是私人航班,其实可以直接飞抵江州,但是纪一笹却临时改了航道去了北浔,从来没进入过北浔,但是纪一笹似乎却知道,北浔机场有这个牌子的蛋糕,那是潜意识的一种行为,直觉的认为叶佳禾会喜欢。
所以,纪一笹就这么做了。
“凤少——”叶佳禾的手一紧,“这个……”
“不喜欢吗?”纪一笹很淡的问着,“正好经过北浔,看见很多人排队,就让苏祁去问了问,后来买了这个栗子蛋糕。”
叶佳禾没说话,手心抓着蛋糕的盒子,眼眶忽然有些红。
知道自己这些小习惯的人,除了纪以桀和苏绵欢外,就只有纪一笹了,而如今眼前的人却可以这么凑巧的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摆在面前。
叶佳禾的情绪越发的复杂。
说不出纪一笹是巧合,还是潜意识的行为。
再看着纪一笹的容颜,叶佳禾的眼眶酸胀下,鼻头都跟着有些泛酸,但是也只是片刻,叶佳禾就低下头,很轻的摇头:“没有,我很喜欢。”
是真的喜欢。
纪一笹挑眉,倒是有些惊讶:“这么好哄,一个蛋糕就可以了?”
叶佳禾没说话。
纪一笹低低的笑出声,倒是也不戏谑叶佳禾:“吃吧,已经放了会了,再不吃回头味道就要变了。”
“哪里会这么快变。”叶佳禾忍不住顶了句。
这下纪一笹更是好奇的看着叶佳禾,但是他却把自己的情绪藏的很好,淡淡的说着:“喜欢的话,下次再买。”
叶佳禾嗯了声。
那是一种越发顺从的感觉。
而后,纪一笹就不再开口,专注的开着车,看着前方的路况,叶佳禾也不再矫情,打开蛋糕盒,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的拿着准备好的勺子吃了起来。
两人都不再说话。
叶佳禾进食的速度很慢,在吃过晚餐后,想吃完一个蛋糕对于叶佳禾而言有些困难,但是她却不想浪费,说不出的原因,就好似因为这个蛋糕是纪一笹买来的一样。
越是这样,叶佳禾的脑海越是想着纪一笙说的话。
忽然——
纪一笹已经松开安全带,侧头直接一口把叶佳禾勺子上的蛋糕吃掉了,叶佳禾错愕了下,不敢相信的看着纪一笹。
“你这样,吃到明天天亮都吃不完。”纪一笹淡淡的说着,“吃不下的话,不要勉强,让人处理了,回头还可以再买的。北浔距离江州也不过就是一两小时的航程。”
“不用了。”叶佳禾摇头,“我可以放冰箱,明天再吃,蛋糕可以放两三天的。”
纪一笹挑眉。
在他的感知里,这种东西不及时吃完,基本就是被当做垃圾处理掉,而不是像叶佳禾这样小心翼翼的还存到冰箱里。
他看着叶佳禾在打包,忽然他很淡的开口:“喂我吃。”
叶佳禾楞了下,没反应过来。
车子已经停靠在别墅的停车位上熄了火,车内没了灯光,只有外面的光源,忽明忽暗的。
“我说,喂我吃。”纪一笹很淡的重复了一句。
叶佳禾这下才明白纪一笹的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那是我吃过的。”
“我不介意。”纪一笹说的直接,“刚才也吃了你勺子上的。”
叶佳禾:“……”
“看你吃好像蛮好吃的,所以就忽然想吃了。”纪一笹给了解释。
叶佳禾很是被动的看着纪一笹,纪一笹似乎没妥协也没下车的意思,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叶佳禾。
叶佳禾越发的局促。
在纪一笹的眼神里,叶佳禾最终还是小心的用勺子挖着蛋糕,送到了纪一笹的面前,但是挖的是自己没动过的那一边。
纪一笹挑眉,大方的吃了下去。
叶佳禾几乎是一口一个动作,就这么一个喂,一个吃,把剩下的蛋糕都这么悉数喂尽了纪一笹的肚子里。
纪一笹吃完,倒是中肯的给了评价:“味道还不错。下次带你去巴黎吃,巴黎有家甜品店味道很不错,做的栗子蛋糕应该你会喜欢。”
叶佳禾没接话,就这么安静的把蛋糕盒子收好。
“佳禾。”忽然,纪一笹叫着叶佳禾的名字。
叶佳禾下意识的转头看着纪一笹,纪一笹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捏住了她的下颌骨,声音淡淡的传来:“想放冰箱是因为你喜欢,还是因为蛋糕是我买的?”
没由来的,纪一笹就想这么问。
叶佳禾楞了下。
她清楚,二者的原因都有,但是面对纪一笹的时候,叶佳禾才很淡的说着:“因为喜欢这个牌子的蛋糕,只是现在很少回北浔,回北浔也不一定有机会就这么凑巧吃到,所以才想放起来,明天吃。”
纪一笹嗯了声,松开了叶佳禾,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叶佳禾这才安静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管家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等着了。
很快第一时间就接过叶佳禾手中的空蛋糕盒处理干净。
而纪一笹则很自然的牵起叶佳禾的手,朝着别墅内走去,叶佳禾低头看着他们相牵的手,最终没挣扎,安安静静的跟着纪一笹,亦步亦趋的走进别墅。
……
——
叶佳禾是被纪一笹送回主卧室的,那是一种下意识的紧张,局促不安。但是叶佳禾并没开口,只是安静的任纪一笹牵着。
一直到回到主卧室。
纪一笹才松开叶佳禾的手,很自然的低头在叶佳禾的唇瓣上亲了亲:“乖,先去洗澡,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处理好再回来陪你。”
在纪一笹说话的间隙,手机屏幕不断的闪烁,一条接一跳的消息跳了出来,看的出纪一笹的忙碌。
纪一笹是凤岛的继承人,和常人本来就不一样。
这样的忙碌也在情理之中。
叶佳禾嗯了声,也不看着人,就这么走进更衣间,准备拿自己的衣服,随身背包就这么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里面还躺着今天纪一笙给自己的文件。
想到这些,叶佳禾转身,想把文件拿出来。
结果,在叶佳禾拿出文件的时候,却发现纪一笹还没离开,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这下,叶佳禾局促了一下,那手就这么紧了下,下意识的抓着文件袋,尴尬的站在原地,没说话。
纪一笹沉了沉,这才重新朝着叶佳禾的方向走来。
他本来是真的要去处理公事,但是却在叶佳禾转身的那个瞬间,就莫名的停住了脚跟,就这么看着叶佳禾的背影,那是一种贪恋。
似乎就这几日没见,对叶佳禾的贪恋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说不出的情绪使然,但最终纪一笹就这么留了下来,才意外的看见了这一幕。
“这是什么?”纪一笹淡淡的问了声,“纪一笙给你的?”
叶佳禾嗯了声,但是却没再解释。
纪一笹看着叶佳禾,叶佳禾一动不动的站着,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纪一笹就只是这么看着,并没做些什么。
这才让叶佳禾心口的紧张跟着松懈了下。
那口气有些匆忙:“我去洗澡了。”
“嗯。”纪一笹淡淡的应了声。
但是看着叶佳禾的眼神却跟着越发的沉。
他并不喜欢叶佳禾对纪家的袒护,也不喜欢叶佳禾和纪家的人来往甚密,但是莫名的,纪一笹并没阻止,甚至,他也没办法给出任何的理由。
他看着叶佳禾小心的重新收好文件袋,拿过换洗的衣服,匆匆的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很快,洗手间的门被关了上去。
纪一笹这才低敛下眉眼,很沉的看了一眼文件袋存放的方向,大步的走了过去。
一直到纪一笹在文件袋面前站定,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就这么淡定的打开了文件袋,把里面的文件抽了出来。
他快速的查看了几页,那些都是全世界各地房产的转让文件,而房产的新主人名字就是叶佳禾。
纪一笹的眼神微眯。
三年前的事,纪一笹记得很清楚,纪家在北浔宣布破产,所有的财产都已经被查封了,包括纪家在国外的资产也全部查封,最终转入了凤家的名下。
那么,这些东西是从何而来。
纪一笹调查过纪一笙,纪一笙是在郁家长大,大学毕业就直接去了队里,和纪家并没太大的关系,纪家的那些财产,纪一笙也从来不惦记,很早就签署了放弃协议。
加上纪一笙的身份,不可能随便离开国内,自然也不可能在国外置产。
那么这些房产——
纪一笹的脸色变了变。
唯一能让纪一笹想到的,就是叶佳禾的前夫。
一个明明已经抛弃叶佳禾的男人,为何忽然又会给叶佳禾这些东西?那是一种男人本能的直觉,一份份的文件被纪一笹快速的翻阅了起来,这些过户程序的从三年前到现在。
而所有的确认同意书,都是三年前签字的。
名字只有一个——纪一笹。
那三个字,让纪一笹的眉头拧的很紧。
在之前纪家的调查里,纪一笹从来没发现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就好似彻底的从纪家的族谱上消失了。
但如今,却又在这出现。
而能做的这么彻底的人,只可能是叶佳禾的丈夫,为了叶佳禾和她儿子的将来,只是,纪一笹却可以从叶佳禾的身上感觉得出,叶佳禾对这个丈夫的憎恨和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