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器门中三大姓之间的关系相当之微妙。
对外的话,自然是抱成一团还算是团结,但是在天器门内部,这三家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和睦。
不过正是这样的竞争,对天器门反而是起了正面推动的作用。可以说,天器门有如今这个局面,能列名于八天门之中,正因为这三家之间的互动。
要知道天下炼器匠师不知凡几,其他宗门内部也能培养出炼器方面的大师,但是在中洲,独有天器门以炼器著称。其中的原因就是,其他宗门的炼器匠师没有这样一个环境,可以和同行相互砥砺。
天器门中的炼器师匠既可以学习到新的手法,也可以为了脱颖而出而寻找新的思路。
所以说,组织内部也是需要良性竞争的。
不过,这几年三大姓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甚至有了分崩离析的苗头。幸好,即使到了现在,这三大家也没有撕破脸的打算。所以铁万尘和胡子涵也不担心炎家首脑会对黎子昇下毒手。
但是就这么让黎子昇单独和炎克敌见面,他们这心里又觉得有些悬乎。胡、铁二人商量了一会,决定发传信符请示铁亿枫,很快铁家老祖就回了信,他居然答应了这个要求。
黎三公子在取得了师门的同意之后,就随着炎伏邪去了云麓山后山,炎家道场。
他去的时候,日当中午,而从炎家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然西斜。
黎三公子也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身边还多了一位红袍男子,此人也是炎家中人那样的高大身材,但是眉目之间多了一些喜气,不似他的那些族亲看上去趾高气昂,而是带着真诚的笑意,显得颇为亲和。
黎子昇早就接到了师傅铁万尘的传信,他接下来的事情,那就是开会。
这场会议可不是什么总结报告会,而是一场颇为艰难的谈判。
这会场就在离着辛金堂不远的庚金堂中,因为此地相对比较中立,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铁家的主场。
虽然是在铁家的主场,但是现在殿中现在有六个人,三大姓的首脑自然也没有出面。除了他们身份贵重以外,而且这种场合如果真的起了冲突,以他们的身份反而不好下台,到时候为了面子都只能死扛到底,还不如让门下弟子谈判,这样的话就算闹得不可收拾,也还有机会转圜。
所谓王不见王,说的就是这么一回子事情。
参与这次会议的六人就是练云超、林天逸这两位练家中人,想来他们已经和练长空练大门主商议过了。
胡子涵和铁万尘师徒自然也在座,还有一位就是炎家的“和事老”,也是炎克敌的亲生儿子,炎伏洪。
炎伏洪和黎子昇是最后到的,练云超和林天逸见到了他们一起走进殿内,这两人心中又是一紧,看起来铁家和炎家达成了某种协议,而且这个协议对自己这一方相当之不利。
如果铁、炎两家没有协议,那么参加的就是直接相关的炎伏邪和炎伏毒。
如果他们两家有了协议,但是不针对练家的话,那么这次会议炎家根本不会派人参加。
除了黎子昇,这几位都是炼气人仙,胸中自有丘壑,嘴上打着机锋,就是不肯直接说事。而黎三公子可是饿了一天了,他又不是能几日不食的炼气人仙,相反,他不但是后天修者还是在发育的青少年,这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了。
所以他非常难得顾及不到礼貌,得到几位长辈的允许之后,就拿起旁边的茶点吃了起来。
不管这些炼气人仙涵养怎么好,话题怎么绕,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
林天逸看看自己师兄古井不波的脸色,只能硬着头皮先上了,毕竟他才是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人。
他先打了个哈哈,然后率先开口道:“倒是要先恭喜黎师侄一声,不愧是无患仙人看重的后辈,果然是出色,可说的上是我天器门年青一辈中的翘楚。”
他挑了一个大拇指疙瘩,话锋就是那么一转:“当然了,年轻人吗,爱玩爱闹也爱开个玩笑。黎师侄就和我们大家开了个玩笑,你真是风趣啊。”
没等他把话说完,胡子涵就大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之大把门窗都真的“咔哒”直响。:“哈哈哈,不是黎师侄爱开玩笑,而是你们哪。”
铁万尘也摸着下巴,冷冷地说道:“好了,此地也无外人,别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林天逸尴尬地一笑,说道:“这事总不能叫黎师侄和贵家吃亏了,我们以五赔一的赔率付元石就是了。”
“五赔一?真是好打算,明明是五百赔一才对。林师弟倒是大手笔,一下子削去了九成五。这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吧。”胡子涵又是大笑了几声,接着恶狠狠地说道。
练云超清了清嗓子,软中带硬地说道:“几位师弟,黎师侄。照理说,认赌服输也没有二话可讲,可是天一堂毕竟是门内产业,你们也是有份的啊。而且又是这么大的数目,真按照这个赔率赔付的话,那明天天一堂只能关门歇业了,这对我们天器门又有什么好处?”
他转过头对着黎子昇恳切地说道:“黎师侄,这话既然说开了,那师伯我也说几句心里话。师伯我知道这件事情本来也不是你挑起的,你只是顺势而为罢了。对你这样的做法,师伯我是心服口服。在你这个年纪,有此番手段,就连掌门师尊都对你赞不绝口,说道这天一堂的堂主非你莫属。”
练云超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当然了,黎师侄的年纪和修为还欠缺了一些,但是在这里我代掌门师尊答应你,只要黎师侄满了十八岁,再成就了先天,那天一堂就由你来当执事。几位意下如何啊?”
林天逸听到自己师兄这番话出口,脸色又灰白了几分,整个人也佝偻了起来,再也没有仙门弟子的那番风度。
而其他几位眼中都闪过了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