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传来消息,说是冉荷夫人倒下了。”
门外传来吉祥焦急的声线,秦清栀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周冉荷,兵部尚书秦旭的妾室,秦清栀的生母,这病来的时机好巧。
翌日清晨,尚书府前厅,兵部尚书秦旭慌忙迎出来,心中又气又急,本是想使计让秦清栀明白自己的处境,却没想到她竟这般胆大包天,不仅自己出宫回府,还将皇帝凌寒溟也招来了。
他本是寄王一派,如今突然和皇帝亲近起来,日后怕是不好说清了。
但秦旭常年混迹官场,不管心里如何气恼,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对凌寒溟两人可谓是毕恭毕敬。
耳边听着令人作呕的阿谀奉承,秦清栀只觉得特别烦躁,当即不耐烦的开口道:“爹爹命人传话来说我娘病情严重,现下可有好些了?”
被她打断言辞,秦旭面露不悦,但碍于凌寒溟在场,只得忍着怒气,佯装悲痛的回答,“你娘缠绵病榻多年,身子虚弱不堪,好在栀儿你回来了,若是她得知你听话懂事,宽宽心自然病就好了。”
威胁?暗示?
秦清栀不禁蹙眉,当着凌寒溟的面,他这个糊涂爹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到底是有什么倚仗?
不动声色的扫视两人神情,凌寒溟眸色渐暗,随口道:“秦尚书,栀儿一路上忧心忡忡,可否先让她见见冉荷夫人?”
秦旭无法拒绝,只得亲自去请人来。
很快周冉荷缓步走来,目光触及秦清栀的时候,陡然一惊,随后满是不可置信,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前厅,一把拉住秦清栀的手臂,“栀儿?”
察觉手腕上传来的温度,秦清栀莫名心安,柔柔笑着,“娘,您的身体可有好些?”
周冉荷一怔,随后朝着随之而来的秦旭看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应声,“无妨的,娘的病……好多了。”
听出这话中的犹豫,秦清栀并不意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面上丝毫不露声色,与周氏有说有笑,好不亲昵。
直到秦旭在一旁不耐烦的轻咳,周氏面色一变,忙借口身体疲累回了院子。
秦清栀也拉着凌寒溟,以午休之名顺势回了闺房。
一进门,秦清栀便对着凌寒溟盈盈一拜,“今日多谢陛下相助。”
如果今天不是凌寒溟和她一同前来,她不仅没那么容易见到原主亲娘,恐怕还要被安排不少事情。
凌寒溟闻言也不扭捏,直言回道:“只这一句话?”
“陛下今日也看见了,我在这府中的处境不善,帮不了您拉拢这兵部尚书。”
之前秦清栀的投诚也许是为自保,现在则是多了几分真诚,在见过凌寄阳和秦旭之后,她确定她目前能依靠的只有凌寒溟,但她不确定对方到底在她身上放了多少心思。
“小小一个尚书,朕从未放在眼里,想要的只是清栀你而已。”
凌寒溟边说着边拿起她肩上一缕秀发,漫不经心的在指尖缠绕揉捏,动作说不出的暧昧旖旎。
任由凌寒溟将那缕发握在手中,秦清栀轻飘飘的应声,“那倒是臣妾之幸了,只不过外面那么多人竖着耳朵,陛下打算如何应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些人想听的可不一定是这些!”
若是这番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倒还有些挑逗意味,但是凌寒溟那般冷冰冰的说出来,秦清栀打了个寒颤的同时,心下很快便反应过来,“陛下您还是堤防臣妾啊!”
陡然抬眼目光灼灼的看向秦清栀,凌寒溟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一只脚踏进朕的阵营,那只脚朕恐怕就不能让你退回去了。”
分明是对她的警告!
饶是秦清栀也没有想到,凌寒溟竟然会如此直接的说出这番话,倒是对此人平添了几分好感。
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她笑着回答,“既然选择了高攀陛下您,臣妾又怎会不识好歹,闹出那般出尔反尔的下作事!”
两人都在互相利用互相堤防,凌寒溟却是没想到,这秦清栀与她旗鼓相当,竟是丝毫不落下乘,不禁心中又对其多了几分赞赏,语气也不免柔和了许多,“如此甚好。”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小姐,怕房中茶食单薄怠慢了贵客,这马上就到晌午了,小姐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冷嗤一声,这话自然不是一个小丫鬟想到的,只是没想到这秦旭倒是通透的很,自己不敢触其锋芒,就送了个小丫鬟来做挡箭牌,料定了凌寒溟微服出访,拉不下脸来与下人为难?
不等秦清栀再应声,凌寒溟当先打开门走了出去,与此同时,秦旭也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对着那敲门的丫鬟厉声怒斥,“不知礼数的东西,府上有贵客驾临,你个奴才竟敢贸然打扰,若是惹恼了贵人,你有多少条命够死?”
秦清栀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想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秦尚书当真不易,这小丫鬟从前厅走到后宅,居然需要您亲自教导,您还真是对下人关爱有加,凡事亲力亲为啊!”
“陛下谬赞。”
此言明面上是体恤老臣,可细听起来却有些变了味道,分明是嘲讽他尚书府中无女主掌事,同时也在告诫他已经看透其中把戏。
秦旭自然听出了其中门道,还没想好如何应对,不曾想凌寒溟话锋一转,“不过这小丫鬟倒是有趣,想来是不知晓朕的身份,怕她家小姐误了名声,朕身边正缺了这般聪慧的丫鬟。”
秦清栀闻言险些笑出声来,本以为这个秦旭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现在看来在凌寒溟面前根本不够看。
皇宫中自然不会缺少什么聪慧的丫头,这女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送出去的,何况还是当今圣上,若是传扬出去,难免让人浮想联翩,即便他有心避嫌,恐怕也躲不开有心人的抹黑。
最起码凌寄阳那关就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