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栀并不知道如今边境的情况,心里一直藏着愧疚,隐隐不安着。
可凌寒溟却一直没来找她。
静思安安静静地在钟粹宫里跟往常一般打点着殿里的活计,吉祥却是不能做到跟她一般平常心。
“这些宫里的人真是捧高踩低的,见风使舵!一转眼连每月该拿的都延后,换做是从前,争着抢着送来我们钟粹宫!”吉祥愤愤不平地抱怨着,控诉着宫中其他人见风就倒。
她拿着空了一半的篮子回到钟粹宫中,眉眼间满是不快。
“吉祥!”
静思轻声咳了一声。
吉祥抬眼看去,瞧见坐在主殿上安安静静翻着书页的娘娘,像是咬了舌头般,消了声。
她低声嗫喏着,“我这还不是为了娘娘......”
秦清栀似乎两耳不闻,对这一切都没有丝毫反应。
一晃到了傍晚,她忘却了时间,从书里埋头起来后,下意识地询问,“今晚皇上什么时辰来用膳?”
静思正在殿中摆放着膳食,顿住了手里的活。
“娘娘......”
秦清栀才回过神来,自己是说错话了,无奈地笑了声。
她面色如常,抬眼看见静思已经备好了一桌的膳食。
“今日挺多菜式的,你跟吉祥坐下来一同吃吧?”
静思摇着头,“娘娘,主仆不可同桌——”
“今日破例,你唤吉祥进来,关了门窗,谁能瞧见?”
静思迟疑地看着秦清栀,吉祥刚进来,就听见娘娘唤了自己一声。
她倒是不拒绝,盈盈一笑大方坐下。
吉祥吃的高兴,可静思看着娘娘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让她心里极为担忧难过。
“今日,皇上也是去皇后那吗?”
用完膳后,秦清栀不忘给窗边养着的花浇水。
吉祥特意去打探了一番,惴惴不安地回到钟粹宫中,“是......”
“边境出了这等大事,他倒是有着闲情逸致。”
秦清栀唇角翘起,笑意极淡。
这些天凌寒溟没来钟粹宫,反倒是去皇后的宫中坐了几次。
这让宫中不少人都在暗自猜测,秦清栀之前圣宠不衰要断了。
后宫中,他们都在明里暗里非议着秦清栀是否要失宠了。
流言蜚语四起,几日后,更是波及到钟粹宫宫殿内。
之前吉祥去内务府被轻慢的消息在宫殿里传出,那些新招进来的宫人怕自己一来,主子就失了势,自己要跟着吃苦。
他们忙找了个由头从钟粹宫里出去了。
吉祥对此感到极为不满。
不仅如此,一日,她正在轻扫殿里的灰尘,突地听到角落窗边有两个新来的小宫女躲着说闲话。
“你说如今我们这殿里的主子是不是失了势,我本是想着能在钟粹宫中混个好职位,没想上头那位突然发了难,唉,命苦啊。”
“你这算什么,我之前是要被叫去长春宫做事的,可我拒了,好不容易来了钟粹宫......现在皇上一直去皇后那,殿里的那位怕是要失宠了!”
......
吉祥听着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在外头非议着主子的事情,怒火在胸腔里不断翻腾着。
她狠狠将手中的布扔在桌上,撸起袖子,正要出门将这些黄毛丫头教训一顿。
可不料听到了窗外静思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嚼舌根?说什么呢?”凌厉的声音响起,将吉祥也吓了一跳。
“咯吱”一声,吉祥轻轻推开了内室的窗户,从缝隙里抬眼望去,瞧见了神色肃穆的静思,还有身旁的贵妃。
这下可不用她出手了。
静思方才陪着娘娘到外头转了一圈,刚回来到,打算在院子里走一走,却没想突然听到自己殿内的宫人也在嚼舌根。
那些难听的话都被娘娘听了去,静思脸色一变,想要将这两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赶出去。
她是最讲规矩的。
两个宫女没想到她们闲时一番议论竟会被娘娘撞见,吓得脸刷的一下白了,浑身哆嗦着,顿时红了眼眶。
“娘娘,我们错了!”
院子里骤然响起了两个宫女求饶的声音。
她们虽然是抱怨来到钟粹宫中后讨不了好,可她们眼下就是钟粹宫的人,要是这会儿出去了,怕是别的宫妃也不欢迎她们。
她们没有忘记,之前其他人从钟粹宫出了去,在外头遭了难。
眼下,待在钟粹宫其实是最好不过的了。
静思冷着脸,想问秦清栀拿主意。
秦清栀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她此时的心思。
“静思你随意处置,不必大罚。”她挥了挥手,随意说了一句,进了殿内。
静思板着一张脸,比平日和善笑着的模样更要吓人。
“你们这次走运,不必被赶出去,不过杖罚十棍少不了。”
两个宫女吓得脸更白了,还想跟静思求情,将她烦扰得加了五棍。
院子外,传出阵阵凄惨的尖叫声,吉祥开了窗,往院子里瞧去。
她没好气地嘟囔着,“这等没良心的,打得她们屁股开花才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想挑着地去。”
静思站在秦清栀一旁帮着她缠着丝线,“娘娘就不该让奴婢轻易绕过这等别有用心的宫人。”
“比起那些偷偷溜走的宫人,她们倒是更光明正大些,要真想走的话,早就走了。”
秦清栀忙活着手中的针线,这几日闲了下来,帕子的绣花已经逐渐成型。
吉祥倒是觉得贵妃说的有理,不由得在旁连连点头,“还是娘娘懂得。”
秦清栀这些天只管看书养花秀帕子,面上没有任何异样。
可每每临近深夜,独处时,她忆起那些人在背地里嚼舌根,她还是忍不住抚住自己胸口,泛着酸涩的苦闷。
有时候,她甚至也在想着,现如今,她是真的如那些宫人口中所说般,失宠了。
消沉的这几日,秦清栀愈发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
见凌寒溟那边丝毫没有动静,她打算亲自去找他见一次。
秦清栀打起精神来,让吉祥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两颊边轻轻扫上一层胭脂,掩盖了她苍白的脸色。
看着铜镜中气色好了许多的自己,秦清栀才满意地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