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黔驴技穷了。
呸呸!
她干嘛骂自己是驴。
傅南陌真喜欢她这可怜巴巴又气呼呼的模样,忍不住把人压到墙壁上,结结实实地亲了好几口。“你乖一点。以后我会尊重你的感受,尽量不强迫你,好吗?”
还尽量。
“那可真委屈您了,”钟皈嗤笑:“就是个玩物,值当您装模作样低声下气的么?”
傅南陌拧了拧眉,臂弯里的丫头又开始哼哼唧唧,要去摸后脑勺。
什么玩物,她这是轻看他,也轻看她自己。谁对哪个玩物这么上心的!
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蓬茸茸的乌发,喜欢是肯定的了。
至少是个宠物吧,以后也许还要升级的。
他这么琢磨着,心一软,轻轻地抚着她被纱布包裹着的伤处。“没有,我真心的。你以后看着吧。”
钟皈不语,现在就看着他。
傅南陌深吸一口气,像下了很大决心:“暗地里的人我会撤了,让你正常生活。先前那段,咱俩就算断了。不过你要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准时接电话。你也应该端正一下态度,正经地跟我培养培养感情,建立个新关系。”
见鬼的端正态度,培养感情!
钟皈直接忽略最后那一句无耻之言,缓缓地动着睫毛,揣摩他前面几句的可信度。其实也不用揣摩,魔王翻脸比翻书还快,难得他让步,心下一动,自己先翻了脸:“我不方便接你电话,我妈还有我同事会怀疑。你非得这样,那现在就去看我家里人好了。”
傅南陌觉得,小没良心的这一摔,把胆子摔得更大了。“行,我给你发微信。”
钟皈哼了一声,竟然带了点女王气:“我看到了就回。”
傅南陌乐得跟她玩:“好呢。女王大人饿了吧,咱下去吃饭?”
钟皈嗯了声,垂着眼皮掩住眸中波光。
他自己亲口承认断了,算是主动放弃两人之间那种晦暗的关系了。至于新的关系,他爱跟谁建跟谁建去!
微信就更简单了,她没看见,怎么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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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嫂正在餐厅里忙活,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地下着楼梯,假装没瞧着钟小姐甩开先生的手,高兴得很。“钟小姐,我做了你爱吃的东西,你快多吃点补充营养。还有先生,你醒之前他都没怎么吃东西跟休息,你要劝他多吃点啊。”
钟皈瞥了傅南陌一眼,她从昨天上午昏睡到今天中午,难道这人也没睡过?眼底倒是有点青黑。但也懒得管他,自顾自地吃饭。
傅南陌倒是心情好了,也有了胃口,控制不住地就想逗她,奈何人家不配合,摔筷子就要走人。他只好自我安慰:她年纪小,不懂事,又伤着,难免脾气大,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等吃完了饭,钟皈要出去消食,傅南陌非要牵着她一起,到底没甩掉。
“等下我要回一趟首都,办件事,大概一个月,不方便对外联络,你有什么事就找向特助。”
语气很温和,甚至是温柔。
但钟皈不买账:“不需要。我前头有事他后头不就知道了?”
傅南陌捏住她的肩,“我说撤人就会撤,不会再监视或干涉你,会跟你像普通关系的男女那样相处。”
钟皈想了想,朝他笑了:“好吧,我信你。”
傅南陌也笑,有点被唇红齿白的丫头迷晕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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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皈在脱尘居养了半个月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差点连行李都忘了拿。
这哪是海景别墅,分明就是传销窝。管家跟何嫂就是那传销头目,天天的给她灌迷汤、洗脑,傅魔王在他们的嘴里简直就是天上地下都难找的旷世好男人。
阔怕啊阔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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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方莹和姚兰都在。方莹还好,性子沉静,就打了个招呼。姚兰就没那么容易糊弄了,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尤其在看到钟皈后脑勺的疤痕时,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钟皈早有准备,拿出何嫂做的小点心,还有几包零食,分分钟就堵住了姚兰的嘴。
方莹剥了一颗奶糖放进嘴里,神色变了变,拿起包装袋一看:“这糖是进口的呀,就十多颗,一百多块钱呢。”
钟皈愣了愣。
她想着出差不带点礼物说不过去,随手从茶几上拿的,一时忘了那是傅南陌的地方,怎么可能有普通的东西呢?
她尽量自然地笑了笑:“培训时间紧,临走前我随便到超市里转了转,可能没注意吧,拿错了。很好吃吗?”
方莹点点头,没再接着问,心里却泛起了涟漪。
以前跟着那个人时,自己吃过这种糖,说是限量的,还得预定,实体店根本不可能出售的。
她神色复杂地盯着钟皈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提醒她去技术部领新手机卡。
钟皈一听,赶紧放下整理到一半的行李。
她本来就打算回来立刻再办个新号,另外申请一个微信账号,这样就看不见傅南陌发到老账号的信息,自然也不用回。厂里这个安排真是时候。
高兴地出门去,不期然地就撞到一个人。
钟皈还没来得及表示歉意,那人就叫骂起来:“你瞎了?走路不看路的吗?!”
钟皈看着眼前裹着灰蓝工服,从头到脚包得只露出眼睛的女人,不由得问:“你不热吗?”
那女人动了动眼珠子,搡了她一把:“打什么岔!你刚才撞到我了,想糊弄过去吗?”
这女人力气真大。
钟皈在心里下了定论,抬手,果断地搡回两把。
力气没她大,两把才够本。
女人有一瞬间的呆愣,没想到钟皈会这么直接地回击,原地跳了两下:“你干什么?”
钟皈拍拍手,“向你证明我没瞎。刚才开门时我仔细看了的,没人,我走得也不快,是你突然从拐角冒出来。”
“你--”女人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直拿手指着她。
方莹跟姚兰听见了动静,走到两人身边,一人一个拉回宿舍里去。
姚兰怯怯地拉着女人说:“娲娲姐,这是新来的娓娓姐,咱们都是一个宿舍的,也算有缘分,不要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你看你俩的小名都这么像,那就更有缘分了。”
方莹接口道:“是啊是啊,最近咱们厂要参加文明单位评比,要搞好团结啊。虽然娓娓跟你动了手,但肯定是无心的。她到厂里之后,还没跟别人起过争执呢。”
钟皈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就是疯名远播的车间一霸,果然蛮不讲理。
娲娲冷哼一声,瞪向劝架的两人:“不用你俩扮好人。想孤立我,也犯不着拉着这个没眼力的。有这功夫,不如替我个夜班。”
姚兰立马蔫了,灰头土脸地爬回上铺。
方莹倒是不怕顶班,问:“你今天又要上夜班吗?”
娲娲翻了个白眼,极有水平地刮过她落在钟皈身上。“来看看有没有手脚不干净的偷我东西。”说着就踩上□□,去翻她那一堆落满灰尘的箱包。
钟皈也回她一个白眼,重新出门去。
余光扫到方莹,多了一丝思虑。
她刚才那话,乍听像劝人,仔细想想就有点挑唆的嫌疑了。
希望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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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钟皈回到家。
冷珠玉看见她的后脑勺,吓得不轻,结果杨素丽叫得更大声。她安抚完弟媳,倒是镇静了不少。听钟皈简单说完不小心摔在马路牙子上的情况,一脸后怕,又摸着女儿露出头皮的结痂处,忧心忡忡的:“这剃得跟个小秃子似的,怎么相亲呢?”
钟皈惊道:“妈,你来真的?”
冷珠玉瞪她:“不然呢?你以为你还十八二十呢!”
钟皈摸摸鼻子。
也是,十八岁的时候没好好地多谈几场恋爱,二十八岁只能乖乖地多相几次亲了。
吃完中饭,冷珠玉提了一兜吃的用的,递给钟皈:“今天外婆不在家,就由你代她去探望姨婆吧。要是没见到咱家里人,姨婆会担心的。”
钟皈不太想去,“妈,我还秃着呢。”
上班那是迫不得已,休假时她就想窝在家里慢慢长头发。毕竟她也是爱美的好吗?
冷珠玉才不管她这点女儿心,一顶草帽甩过来。“戴上帽子就行,又防晒又遮丑。你别看这草帽跟你舅舅下地插秧戴的似的,我可是在一家精品店里选了半天的,要五十块钱呢。”
钟皈把帽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觉得它就是舅舅下地插秧戴的那顶,五块钱不能再多了。
叹了口气,无奈地去骑小电驴。--自己亲妈,除了惯着她的不着调,还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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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婆是外婆的亲妹妹,不到三十岁就死了丈夫,没儿没女的,也没再嫁人,一个人伶仃地过了这么多年,虽然孤单,倒也自在。
姨婆家的门虚掩着,钟皈喊了几声,没人回应,里里外外找了两遍,也不见人。估摸着去串门了。
钟皈也不急,轻车熟路地提了桶去前面的菜园子浇水,浇得差不多了,就坐在井边玩水。忽然听见“汪汪”两声,隔壁邻居家的小狗崽又来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