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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西山别墅区,灯火明灭,勾勒出幽翠山形;水光盈动,辉映着疏星朗月,入目是参天繁树妖娆百花,放眼乃轩昂园林奇异湖泽,一片富丽堂皇的皇家气象,与高昂的地价相得益彰。
  住在这里的,自然非富即贵。最贵的那家,仿古宅型制,意韵十足,气派又典雅,唤作“傅园”,便是傅首长一家的居所。
  说是一家,其实就傅首长与夫人两位主人,剩下的除了警卫保镖,就是家仆了。傅老爷子年事已高却宝刀不老,主席不肯放人,又不放心他平日里来回奔波,平常就住在□□,老太太也一起陪着。
  至于那主意大到遮天的独子,更是把家里当酒店,睡一晚就走是常有的事。
  而今天晚上。。。
  灯火通明的大客厅里,傅夫人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上,五官明丽,气质娴雅,保养得宜的白润脸庞布满关切,眼神也不复对待商场对手的机敏锐利,只不舍地望着儿子:“南陌,你开了近一个月的封闭会议,刚结束,也不在家歇歇?”
  “不了,有事,等下就走。”傅南陌手指飞快地按着手机,按完了就死盯着屏幕看,好像要把屏幕看出朵花儿来。等确定看不出花儿来后,指尖重新跃动,重复着以上行为。
  “什么事这么急?这都快十一点了,你怎么也得睡个觉,明天陪我们吃顿饭再走吧?”
  “快十一点了?”傅南陌抬起脸看向母亲:“是不是睡了?”
  那心不在焉又怨闷不快的模样,实在罕见,不仅傅夫人讶然,连一旁的傅首长也收了报纸盯着他,虎目威严,语气却有些无奈:“你这混账,又迷上哪家的了?既然把莫家的打发远了,就好好的吧,不要再胡天胡地的。”
  “早该打发了,没个好心思,多少年前就算计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老傅家欠她的!”傅夫人一向不喜欢莫疏雨,月前从儿子口中听到多年前的真相,更是震怒。要不是顾着身份,骂上门去也不解气。
  “好了,你悠着点,犯不着为个不正派的小辈生气,等下又头疼。”傅首长安抚着妻子,真担心她犯头疼,手指已经先在她太阳穴处揉着了。“南陌惯常思虑周全,后面有莫家受的。咱老两口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傅南陌看了眼他爹。这是给他留着面子,没直言自己心狠手辣,要拿莫家练手呢。
  傅夫人美美地让丈夫按摩着,火气渐消,忽地就想到值当自己操心的了,又看向儿子:“你都快四十了,事业固然重要,也该收收心,好好跟儿媳妇过日子,早点要孩子。你要涉足金融,首都还是比炎华有优势。正好,你顺便把工作重心转回来,一边搞金融,一边把我的工作接过去。我得好好保养身体,趁着跟你爸还康健,帮你们带带孩子。你爷爷奶奶也能早享几年天伦。”
  傅首长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也不按摩了,先把妻子扶起来,站得远远的。
  妻子这话已是老得不能再老了,从儿子结婚起,逢年过节都要提,儿子要么当没听见,要么似笑非笑地回一句:“她自己怀不上,我有什么办法?”赶上心情不好时,更是直接摔脸子走人。
  有时连老爷子也看不下去,龙头拐杖戳得地面咚咚响:“我十六岁生了你爸,你爸二十岁有了你。你倒好,而立已久,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我们几个老人家空守着这么大座宅子,跟守墓有什么分别!”
  傅南陌是个孝顺的,倒没跟老爷子呛声,还笑嘻嘻的:“您生在革命年代,大势所趋,情有可原。我爸就不成了,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就有了孩子,累得我妈退了一次学。到我这里就不能再三违规了呀,得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少生优生。您真想发扬您那优良传统,我的年纪可是不行了。要不您去敲打敲打凛川?他青春正当年,又美貌过人,可能性大得多了。”
  这么一串话顶下来,老爷子直被噎得没辙。就连举起拐杖打人都嫌费劲。--打完了家里这个妄为的,还有宋家那个更混不吝的。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头子他还想多活几年。
  这会儿妻子再旧话重提,怕是徒添气闷。商场上那么沉得住气、言语利飒的一个人,到了儿子面前只有被激得语无伦次、直想动手打人的份儿。
  不过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傅南陌听见母亲的话,没再显出以往的不耐烦,反而眼神一亮,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就这么一声,让傅首长夫妇顿时惊诧,异口同声道:“你是认真的?”
  傅南陌浅笑着起身:“您二位休息吧,我这就去机场了。”
  自己长腿一迈走得潇洒,全不管俩长辈想象孙子孙女在怀、一夜几乎没合眼的激动喜乐。
  --
  私人飞机上,傅南陌又对着手机捣鼓了一阵子,眼见给某丫头发的信息如泥牛入海,半点回音也没有,脸色渐渐阴沉。
  路特助给他汇报着华州那边的情况,一抬头,吓了一跳:“总裁,您可是对哪项工作不满意?”
  傅南陌看了他一眼:“没有别的消息了?”
  路特助摇摇头。
  这下,傅南陌不止脸色不好,连眼神都变得阴翳起来,恨恨地将手机甩开。
  路秘书忙伸臂去接,视线扫过还亮着的界面,立时了然。“您大概忙忘了,先前您亲自吩咐,撤了行踪监控的。况且,您亲口允诺钟小姐,要坦诚相待,实在不好再暗中。。。保护呢。”
  傅南陌垂着长睫,心知那丫头对自己早没了情意,又不满自己那些手段。要想她不抗拒得厉害,必须得奉足诚意、耐下性子,慢慢地才能哄回来。
  也罢,就跟她分开这一个月。她在脱尘居已经呆了半个月,上班时间又紧,只要身体没事,能出别的什么岔子?等个几天,到了周末,不就能见到了?
  这么自我开解着,傅南陌的眉头也就舒展开了。
  路特助把手机递还过去,接着汇报:“其他的事不算急。独有一件,家居集团准备甄选一季度菁英。罗总想给新年开个好头,准备亲自挑选,不问各分部负责人,不提前通知,直接到分公司,见人看实绩。”
  傅南陌微微点头:“罗栋这个办法不错。他什么都好,就是心软,一则容易被众多胡乱推荐的说晕;二则容易被提前准备好的材料蒙骗。这样雷厉风行一番,累是累一点,效果却可以想见。”
  路特助应道:“正是。罗总目前已经走了几处,路数都理出来了。其余的分公司,有两个比较特别,罗总想请您陪着一起看看。”
  傅南陌笑了笑:“他想探探总部的口风,只要心思不歪,也属正常。不过要先等开会传达了。”
  路特助忙点头,又说:“那两家分公司,一处在省城,一处在山海市。”
  傅南陌一眼乜过来,就见他诚恳地肃着脸:“罗总把这两个就近的留着,一则是它们特别,二则是想着您长途奔波,回来后不用太过劳累。”
  傅南陌收回视线,淡淡道:“那就先去山海吧。省城最近,什么时候看都方便。你看着定个时间。”
  路特助想了想,“那就周五吧。您最近辛苦,办完公务正好回脱尘居歇歇。”顺便见钟小姐。
  傅南陌点了点头,把脸转向窗外。路特助瞄见他向上弯起的一侧嘴角,缓缓地松了口气。
  ****
  这个星期才开始,钟皈就觉得自己要废了。
  先是来了一个大单子,要得急,连她这个大龄菜鸟都被拖到生产线上加夜班。再是本来定在下周末的文艺汇演,提前到了这周末,一群大姑娘小媳妇除了吃饭就是加班、练习歌舞,躺回床上时不是浑身僵硬就是胡乱打颤。
  最哭唧唧的就是她跟姚兰了。厂里这次准备了两个舞蹈节目,两个人本来报的是健美操,练得疲倦了就转到另一个印度舞上去调剂调剂,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结果那组的两个女工一个扭了腰一个崴了脚,工会主席不由分说就把两人补了过去,说两人有天赋、练得也好。两人才要辩争,工会主席就把小眯眯眼瞪成小灯泡,开始集体荣誉四有新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地一通上纲上线,直叫两人举手投降。
  令钟皈惊奇的是,娲娲居然也在印度舞组里,并且跳得还挺好。她换上勾勒曲线、轻纱下肌肤隐现的表演服,再围上面纱,身姿窈窕、眼神灵动,竟然有种美艳妖姬的感觉。
  钟皈觉得,能把身材保养得这么好的女人,大概神经不到哪里去。尤其是上次两人大闹一场之后,再挨近时,娲娲看她的眼神里,总带着一抹深意,那是精神混乱的人做不出来的。
  --
  深夜,钟皈抬眼看了下车间墙上的钟,3点,正是人最困的时候。
  她打了个呵欠,继续盯着裁床,视线随着刀片一起一落,手上整着厚实的冬装布料。
  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叫,惊得她身子一抖,连忙转身去看。
  只见娲娲半倒在传送带上,一只脚奋力勾着下方的桌腿,脑袋紧紧贴着裁刀的外座,从发梢到肩膀的头发都落在宽大而锋利的刀片下面,被切割得参差不齐。
  钟皈眨眨眼,一边迅速地扑过去抱住她的腰身,以防她被传送带拖往裁刀,一边大喊其他人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