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游客来旅游的,我们是有事情要见贵寺的白马上师。”
“还请诸位师傅们通融一下,让我们上山。”
这里不是旅游景点,我怕引起误会,率先对僧人们解释。
僧人们还了我一礼。
“施主,上师正在山下小舍为人解惑,既如此,施主可以和我等一同下山,去听一下上师开慧吧。”
“扎西德勒,”我忙点头说好。
上师解惑,在这片很流行。
前几年这种在内地传的更神,那些有钱有势的大老板们,常常会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求得上师解惑。
和卦师,风水先生们不一样,这边的上师,往往更能给人们心灵上的开导。
放缓你心中的焦虑,在这片净土下,方能得到片刻心灵的慰藉。
有修行的上师,能一眼看破你心中的担忧。
或是生意爱情之事,或是生老病死之事,或是难以启齿之事,上师都会帮人指引最正确的道路。
这就叫开慧。
跟着四名喇嘛下山,他把我们领到了山下的一间小屋前。
屋外有排队,排了大概有十几个人,队伍有男有女,其中以中年妇女居多。
僧人说上师开慧要讲礼仪,示意让我们去排队。
我表示同意,便和秦云云排在了队伍末尾。
我观察了一会,每个人进去之前都是愁云满面,出来的时候又都一脸释然,仿佛找到了生活的新目标。
我听清楚了队伍里的一些谈话。
大多都是老公有钱了,在外面包养了小三,还有自己做生意赔了多少多少钱,不想活了的之类。
他们进去小屋后,短则三五分钟,长则十几分钟,出来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这让我感到很神奇,越发对这位白马上师好奇了起来。
终于轮到我们了。
门口的年轻僧人示意一次只能进一个人,还给我解释说这是规矩,上师开慧,一次只接待一人。
我当下便背着包,独自进入了小木屋。
屋内有些淡淡清香,光线不是很强,四周白墙上都用黄布挡着。
屋中间有个蒲团。
蒲团上盘腿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喇嘛。
“施主,请说出你的诉求,”老喇嘛慢慢睁开眼睛,他眼神纯净透亮,宛如刚出生的小孩子一般,像是未沾染俗世尘缘。
我背着旅游包,恭敬的盘腿坐下。
面对面,我双手合十说:“上师可是能解凡人之惑?”
老喇嘛淡淡的说:“解的。”
“既如此,还请白马上师指点文材一二。”
“上师,我已年近不惑,却仍然居无定所四海漂流,而我又命运多舛,前途渺茫,生死不测,有时深夜醉酒后,我又常常感到孤单害怕,心里不得宁静。”
“请问白马上师,我该如何能获得心灵的安宁?”
“请上师为我开慧。”
说完,我俯身拜下。
白马大师沉思片刻,他慢慢将手放在我头顶上。
“起来吧,可怜的孩子.....”老上师慈祥的声音传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
老上师眼神里仿佛有大智慧,他慈祥的看着我说:“施主,我且问你,你是否时常梦中惊醒,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又时常害怕自己某一天突然死去,连累了身边之人。”
我恭敬的点头说是。
老上师轻叹了口气,他摇头说。
“施主,众生皆苦,你我一样,不过都是在苦中作乐,你活的太累,是因为你一天都不曾真正的为自己活过。”
“都那么苦了,你为何不能自私一点,试着为自己活活看?”
见我所有所思,上师摇头笑道。
“施主,当放下了身边的人,你就不会感到这么累了。”
“言止于此,施主可以出去了,”上师又闭上了眼。
我又拜了拜,这才将身后的背包取下。
“感谢上师开慧,文材已经受到了帮助,还有,上师,这是一位解刀师拜托我带给上师的。”
“那位解刀师再三叮嘱,让我一定要亲手把东西交给白马寺的白马上师。”
“现在看来,幸不辱命,我已经完成任务了。”
“请上师收下,”我从旅游包里取出东西,恭敬的递了过去。
上师伸手接了过去。
他解开包裹,露出了里面半个骷髅头。
盯着骷髅头,白马大师陷入了沉默。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骷髅头,眼神有些复杂。
“那位解刀师可还说过什么?”
“回上师,老刀师说他要去中原,杀人。”
“老刀师说这是第七世的头骨,还说,若是没有完整的头骨和金瓶挚签,第七世就没法苏醒过来。”
交代完,我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上师,我想知道这第七世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老刀师如此忌惮此人?还有上师,另一半头骨在哪?”
老喇嘛闭上了眼睛。
他只说了几句话便让我出来了。
“第七世,是东秘西秘中的异类,他的佛法理念和六大神寺不合,第七世,不应存世。”
从小屋出来,我还一直在琢磨着这句话。
“什么叫第七世是异类?六大神寺都不喜欢这人?这人之前到底干了些什么?”
轮到秦云云,她进去待了不久便出来了,我看她脸蛋红扑扑的,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支支吾吾的应付我,还说让我不要问了,说问了也许就不灵了。
任务已经完成,不过既然难得来一趟,机不可失,我们决定还是上去转转。
白马大师见到了,我想着上去和秦云云拍张合照,毕竟来一趟,总要留下点回忆不是。
告别了山下的僧人,我们又顺着山道向上走。
“文材你快看,那树上有只小猴!”秦云云发现了一只猴子。
这是棵老衫树,有只白头猴用尾巴挂在树上,正在朝我们龇牙咧嘴。
这上面空气很好,生态环境保护的不错,能看到猴子也不奇怪。
秋日落叶,不少树叶落在寺庙的围墙下面,午后的秋风一吹,四处飘散。
禅意盎然,风景如画。
“好美啊,走走,文材,我们去墙那边合张影吧,”秦云云兴冲冲的掏出了她那水果手机。
“文材!你笑一笑啊!你怎么这么不上镜,看的跟破产了一样,”秦云云抱着我的胳膊,侧头靠了过来。
“看镜头!看天上干啥?天上有飞机啊?”她又数落我。
我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咔嚓。”
藏地,西凉白马寺的墙根下,留下了我们的回忆。
“两位施主,我们寺庙不对外开放的,还请两位施主照完相后就下山去吧,”远处走过来一名年轻僧人,他拿着扫把正在打扫落叶。
“不好意思,我们是一时兴起才来拍照,打扰了贵寺的安宁,我们这就下山,不当之处,还请小师傅莫要怪罪。”
年轻僧人向我们施了一礼,表示无妨。
“哦,对了小师傅,如果小师傅见到白马大师,还请代我表达感谢,上师之前的开慧,我确实有所感悟。”
年轻僧人扶着扫把,神情有些鄂然。
“二位施主,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白马大师身体一直抱恙,上师一直在寺中清修养病,已经有七年不曾下山了,也有近七年没有帮香客们开慧了。”
“施主莫要拿小僧开玩笑了,还是快快下山去吧,扎西德勒。”僧人说完便提着扫把离开了。
我呆呆的楞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秦云云也脸色惨白。
我手上还提着个空的旅游包。
机械的把包提起来,我伸手捏了捏。
旅游包瘪瘪的。
里面的东西,老刀师对我千叮万嘱的东西,那半个黑骷髅头。
没了.....
我被骗了....